非10 作品

099 爭一個公正

可給馬匹下藥這種沒有憑據的事,她自是想也不想便會替自己的兒子反駁。

“夫人沒聽過是正常的,但不能因沒聽過便堅稱不存在。”常歲寧道:“有一種源於西域的褐節草,馬匹若誤食,少則亢奮傷人,多則狂躁斃命,是屬軍中明令禁止之物,但若有心,在西市花些銀子應當也不難拿到。”

昌淼聽得後背激起一層冷汗。

她怎會知曉的這般詳細!

他還想嘴硬否認時,只聽常歲寧開口問了另一人——

“崔大都督常年行軍,必然見過此物,應知我所言非信口胡謅,對吧?”

若昌淼未曾留下褐節草,那便還需費心另想法子去查證,當然,最直接的法子是從馬匹的糞便中查驗,但馬兒拉屎這種事也不是人能隨意左右的,這麼多人也不能幹等著它拉不是?

而單憑她一人之言總歸缺少說服力,但若崔璟開口就不一樣了,他的身份威望在此,有他出面證明,便省事許多。

此時,崔璟覺得自己今日就是塊磚,被她隨意搬用。

但也還是點了頭:“此馬確有反常之處,也確像是被餵食了褐節草。”

他雖是稱“像是”,但語氣是篤定的。

而果不其然,得了崔璟此言,莫說圍觀者了,便連昌淼面色一陣掙扎過後,都沒了再否認的膽子。

越來越多鄙夷唾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就連替他清理臉上傷口的醫士都覺得自己跟著掉了層皮……他這大抵得算作工傷吧?

證據當前,對錯已定,昌桐春面色沉極地呵斥昌淼:“混賬東西!竟行如此道德敗壞卑鄙之事,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偏還如此拙劣,竟悉數被人揪出來了!

又被人打成這般模樣……真真是丟人現眼!

今日他的臉、整個昌家的臉都被這混賬東西給丟盡了!

“喬祭酒……”昌桐春勉強壓下眼底的翻騰之色,與喬央歉然賠禮:“我這逆子今日闖出如此禍事,攪亂了擊鞠賽,又傷及令郎,實是我教子無方——”

喬祭酒嘆了口氣,沒否認。

昌桐春接著道:“此事該如何處置,但請國子監與喬祭酒秉公而為,昌某絕無二話!”

一旁的姚翼斜睨了昌桐春一眼,於心底冷笑——這不廢話嗎,輪得到他有二話嗎!

見父親朝自己看來的最後一眼已滿是嫌惡,昌淼一張臉已在心底變得慘白。

至於為何只能在心底,自是因此時臉上血跡青紫交錯,過於五彩斑斕,已是慘白不起來了。

好在母子連心,有昌家夫人將他的那一份也一併給白了。

目睹了事態發展經過的明洛眉心緊縮。

朝堂之上牽一髮而動全身,昌家與明家關係過近,必會有人借彈劾昌家而間接尋聖人的麻煩。

昌淼行事固然有錯,且愚不可及,但此前一切尚在可控範圍之內,只停留在學子們的小打小鬧之上而已——

但此時鬧到如此地步,卻是成了一樁真正的麻煩事。

而這場受人矚目的擊鞠賽,也被徹底毀了。

思及此,明洛抬眼看向場中著青白窄袍的少女。

這世上之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但總有些人自以為是,行譁眾取寵之舉,全然不顧大局,鬧出令人難以收場的麻煩。

在以喬央為首的國子監官員與明洛等人的商榷之下,對如何處置昌淼一事很快有了定論。

出面的是國子監監丞,而非裁判官——

因為昌淼面臨的不單是有關此次擊鞠賽的處罰。

“四門館監生昌淼,於賽場之上以兇器傷及同窗,證據確鑿,今日賽績作廢。另因其行惡劣,不堪教化,故除去監生身份,再不得入國子監!”

什麼?!

除去監生身份!

昌淼大驚失色。

國子監乃入仕之徑,京中權貴子弟想入國子監,縱無需經過嚴苛考試,但名額卻有定數,他家中亦只有兩個名額而已,當初是他阿孃求了許久,父親才答應送他進國子監的!

可現下……他竟要被逐出國子監了?!

昌淼已不敢去看父親的臉色,滿腦子只兩個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