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綠 作品

第66章 第66章

    京中最大的銀樓叫寶慶樓, 方惟彥笑著對蜜娘道:“我也是頭一次來,要是不好看,你就原諒我則個。”

    他手裡的體己幾乎全部交給蜜娘了, 但蜜娘經常在他荷包裡放五十兩左右的碎銀子, 再有兩張兩百兩的銀票。

    打兩幅頭面不到五十兩, 這點銀錢方惟彥還是能拿的出來。

    “哎呀,天生麗質, 所以戴什麼都好看。”蜜娘得意的撫了撫鬢角, 還安撫方惟彥:“放心吧,我會很快挑選好的。”

    方惟彥信以為真,還心道, 等出了銀樓, 再去吃個茶點。

    可沒想到他真的是信了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蜜娘翻著掌櫃送來的花冊,她翻的很慢, 還問他:“你看這個華勝不錯吧?”

    “你不是說看步搖的嗎?”

    “哎呀, 隨機應變一點嘛,你也太死板了。”

    蜜娘還對掌櫃道:“我不想買一幅, 可以拼一幅嗎?比如這幅裡的挑心配這幅裡的步搖, 再有你們還有沒有好看一些圖,拿我瞧瞧。”

    掌櫃的笑道:“您就放心吧。”

    只見蜜娘又拿起一個冊子,一個個挑好了, 才下了定錢, 方惟彥看了看天色:“走吧,回家吧, 挑了一個下午, 餓不餓?”

    “不餓, 那裡奉上的點心你一口都沒吃,我是全部吃完了,還灌了兩壺茶。”蜜娘本就是苦日子過過來的,到哪裡都還挺隨遇而安的。

    方惟彥則道:“我不吃是因為我中午吃了許多酒,還有我前頭只有一碟水晶肘子,肘子太膩了,我到現在都不餓。”

    提起中午,蜜娘就跟方惟彥說了一件事:“我今兒碰到以前的一個熟人了,和我還有些過節,之前在湖廣的時候若非有鐵御史,她們家決計要對付我,但我運氣不錯,鐵御史調職後,我爹又中了進士,這事兒才了,不曾想她家女兒居然嫁給了你們翰林院的掌院崔緹。”

    提到崔緹,方惟彥才訝異:“原來是他呀。”

    “怎麼樣?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你先說說你和崔夫人是什麼情況。”

    蜜娘就把經過說了一遍,還道:“她家請我們去詩會,結果不公正,好,你既然要咱們抬轎子是不是也要提前同我們說一聲?所以,我就鬧將了開,當然我也不是無的放矢,一來,我爹要科舉,需要借名,有我這樣一鬧,鐵御史自然也覺得我爹清正,我不能說名聲對科舉完全有用,但肯定也是起到一定的作用的。”

    方惟彥上下打量的看了她一眼,在心裡幾乎是驚濤駭浪起來,在他接觸的蜜娘就跟小姑娘沒什麼兩樣,喜歡和他拌嘴,還經常噘嘴生氣,還怕打雷,但是她又很聰明。

    是一種天生的聰明,不是那種少年老成,看起來如老僧入定的聰明,而是非常清靈的那種聰明,就是臨變能力很強的那種,且不拘俗套。

    就像人家說他們讀書人,固然刻苦很重要,但天賦更重要。

    尤其是吟詩作賦,想要寫的好,都得有天賦。

    他覺得蜜娘就是這樣的人,轉危為安幾乎即刻就有對策,絕非什麼運氣。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她還有點不自在。

    今天她不就是看首飾看的時日長一點了麼,有必要這樣看她嗎?

    方惟彥笑道:“你若為男子要當官可沒我的活路了。”

    “我可學不來八股,你也甭抬舉我,若我為男子,我好處那可太多了。”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這看的方惟彥越發好奇了:“說說,假如你為男子該如何?”

    蜜娘捂嘴笑道:“我若為男子,你就為女子,你性子喜靜脾氣又好,真真是我的賢妻,哈哈。”

    方惟彥不擅長口角,只道:“你真是頑皮,還這樣說。”

    “本來就是。哎呀,話扯遠了,我雖然不是什麼閱人無數的人,但那王三娘雖然面上謙虛,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萬一吹什麼枕旁風了,你可怎麼辦呢?”蜜娘還是很擔心。

    如果事情出在她身上,她大不了魚死網破,或者想辦法,但若是牽連到方惟彥身上,她就有點擔心了。

    方惟彥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我現在只是個庶吉士,況且我是陸大學士的門生,他要做什麼,總得看陸大學士的面子。”

    蜜娘心道,那可未必。

    “你放心吧,沒事的,官場上除非是涉及到黨派爭端,利益衝突,否則只是女眷之間的一點事情翻不起什麼風浪。崔緹是閩人,和陸大學士有鄉誼,他年少時聽說極為荒唐,娶的原配早早亡逝,常年混跡於青樓,後來不知怎麼倒是發奮讀書,後來就進了翰林院,他非常擅長寫青詞,還崇道,皇上經常和他一起講道法。”

    就是後來崔緹被阮太后上臺後,直接流放了,那時崔緹都要入閣了,直接授意流放他。

    方惟彥想到這裡,看了蜜娘一眼。

    蜜娘冷哼一聲:“天下哪裡有什麼長生不老之術,我從來不信。”

    即便她重生一回,蜜娘也不相信人可以長生。

    全是騙人的玩意兒,不過永隆帝煉丹倒也是為了他自己的身體,御醫們開藥常常中平,那藥治不死人,也難得好起來。

    但蜜娘對崔緹瞭解不深,大概聽過這樣一個人,但是具體不瞭解。

    方惟彥心道他和崔緹本身就有一段恩怨,前世他入翰林院沒多久,崔緹時常要寫青詞給皇上,但寫不出來的時候,就讓剛入翰林院的三鼎甲寫,偏張敖是閣老之子,李冠是吏部左侍郎的兒子,這二人都是通了關節,唯有榜眼和他還有另外一位同僚,被他關在家中寫青詞,若沒寫出來就不給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