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綠 作品

第124章 第124章

    蜜娘不解:“你緣何知道?”

    羨哥兒得意道:“是爹爹跟我說的,爹爹說他要把壞人打跑了再來接娘,還要我多陪娘。”

    原來是方惟彥說的,蜜娘心裡劃過一道暖流,也只有他,永遠這麼在意自己。但是,她們夫妻有默契,雙方都要相信對方的能力,不給對方添亂,否則,到時候方惟彥自顧不暇,還要管她們母子,她們不是幫手,反而是拖累了。

    春桃倒了一杯水遞給蜜娘:“怎麼方才簡姑娘不走呢?”

    “她算是終於想通了,我看她現在能夠依靠的人唯獨只有顧望舒,雖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也不能渾渾噩噩。至少也不能一直這麼著吧?”

    她們是有夫妻之實的,將來也許會有孩子,孩子怎麼辦呢?

    當然,聰明一點可以不要孩子,但若一直困囿於大宅中,不過是禁臠罷了。

    前世簡凝初雖然再嫁之身,但好歹不是進教坊司的程度,現如今卻是賤籍,大雍戶籍管理的十分嚴格,不是隨隨便便的人能夠上的。

    但沒有戶籍文書,是寸步難行。

    簡凝初能依靠者,唯有顧望舒。

    春桃聞言,也不禁頷首:“真是沒想到,簡小姐居然和顧指揮使在一起了,要奴婢說簡姑娘比世子夫人好十倍都不止。”

    論模樣、性情、舉止、心胸,十個常雨珠也比不得簡凝初。

    蜜娘笑道:“天下事哪裡能事事如願,十件事情能如意一件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

    跑出登州一百餘里,找到一空宅子,將就了一天。

    到了次日,蜜娘才剛起床,正欲想著籌謀一一,卻沒想到方惟彥來了,她頭髮還還未來得及梳,就見他大踏步進來了。

    下人連忙退下去了,方惟彥見此地如此簡陋,不免心疼道:“委屈你了。”

    她身著白色褻衣,頭髮就這麼垂在腦後,看起來憑空小了幾歲,讓方惟彥抱著抱著,有些心熱起來,還是蜜娘推了他一下:“這麼巴巴的跑過來,昨天我們都嚇死了,到底怎麼樣了?”

    方惟彥道:“你放心吧,當時你們走後,我就找我就請求衛所派兵過來,你也知道我們家和衛所也有些關係,那些日子我日忙夜忙,也是為了在此地站住腳跟。如此才把響馬趕走,不過許知府攜妻兒逃跑中,不幸過世了,他的遺孀還在,我們幾個同僚湊了點錢,也當盤纏了。”

    蜜娘從這一句話中,聽出了許多深意。

    她又問道:“顧指揮使有沒有保護你?”

    “他一心都在案子上,這等流民鬧事,人心渙散之時,他自然好去查案,又怎會管我,自然我能來此處,也需要我自己自保才行。”

    蜜娘點頭,這倒是符合顧望舒的做法,目標明確,不管其他。

    不過,這夫妻倆也不是那種指望別人的人,蜜娘摟著方惟彥的脖子道:“你真的厲害,我本以為我要帶著兒子在這裡住幾天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救回去了。”

    方惟彥颳了刮她的鼻子:“我不帶你走,誰帶你走啊?我早就說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剛睡醒的羨哥兒看到爹孃抱在一起,連忙捂住眼睛:“不看親親,不看親親。”

    蜜娘立馬轉頭去看這個小精怪,跺跺腳,“都怪你。”

    看蜜娘嬌俏的模樣,方惟彥更是道:“咱們快些回去吧,府衙還有事情呢。”

    蜜娘“嗯”了一聲。

    昨兒來的路上,雖然表面蜜娘談笑風生,實則憂心忡忡,但是今日知道方惟彥趕走了響馬,安置了流民,心裡不免為他驕傲。

    一行人回到登州知府衙門,因許知府故去,知府衙門還要修繕,山東巡撫讓方惟彥先代管登州府知府。

    蜜娘也抽空去見了要扶靈回鄉的許夫人,那個剛來登州就一臉官威的貴夫人,她彷彿一下子老了一十歲一樣,頭髮花白,精神全無。

    “許夫人,您要節哀呀。”

    許夫人的那隻白貓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她形容枯敗,看著容光煥發的蜜娘,神色有些複雜:“當年族中讓我挑選嗣子,我一直未曾應允,總想著來日方長,沒曾想他這一死,就剩我這孤老婆子了。”

    如若許知府是殉節而死,那也就罷了,他是棄民不顧,怕是天子要發火,不追責都是好的,沒有了身份的依仗,任憑你許夫人,誰會服你?怕是在任上撈的那麼多錢,都被族中瓜分。

    蜜娘就勸道:“您也想太多了,事情興許還有轉機呢。”

    這樣的話許夫人都聽的出來言不由衷,但她也不能似以前斥責蜜娘了,此時,她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

    顧望舒敲了敲桌子:“這個方惟彥倒是真有本事。”

    他房裡出於警覺性一般不留人,現在有簡凝初在,他不喜下人伺候,簡凝初便特地照顧他,聽他這般說,簡凝初不免道:“若不是有本事,怎麼能一十歲就考中進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留下來堅持要陪他的緣故,雖然他還是冷冷的,但是比以前好一些了。

    顧望舒搖頭:“每三年就有三百進士,出頭的人寥寥可數。你別看他那般,我懷疑許知府被踩踏而死也許就有他的手筆,否則,怎麼可能那麼巧?”

    “不至於吧,那可是朝廷命官。”簡凝初怎麼都覺得方惟彥人比顧望舒好多了,面對賊寇臨危不懼,對流民悉心安置,看到饑民還忍不住掩面而泣。

    顧望舒冷嗤了一聲:“也就是你看誰都像好人。許知府死的不明白,雖然咎由自取,棄城而逃,也恐怕貪了不少,但也輪不到他來處置,只是沒有證據,我也無法。”

    因為明面上許知府就是被踩踏致死的,但流民怎麼能知道許知府逃的方向,看方惟彥安排阮氏走的可是另外一條小道,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方惟彥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早就運籌帷幄好,卻從不露出口風來。

    這等人才,表面無害,幾乎所有人都不會發現他做了壞事。

    簡凝初其實聽他這麼一分析也覺得不是沒可能,當年曾聽祖母簡夫人說過東安侯府之事,她道,徐氏之所以能地位穩如磐石,全在方惟彥身上。

    可簡凝初觀方惟彥為人,方才知道什麼叫做君子,什麼叫做溫潤如玉。

    按照常理而言,這樣的人最多就是做編修這樣非常清閒的官,但是方惟彥卻升官非常快,而且敢於任事,足以見他之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