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廢話 作品

第189章 第百八十九章

    顧琮無法,只得自給自足,一邊牽著席冶,一邊親手在抽屜裡翻出房卡,又刷腕錶轉了積分過去。

    房間在頂樓,周遭的建築相對低矮,算是外城區難得的好視野,一進屋,顧琮便反鎖大門,將席冶按在床上,捲起對方褲腳。

    被黃符繩索纏過的皮肉泛著焦紅,傷口深可見骨,卻因為受傷時溫度過高,沒流幾滴血。

    外面光線太暗,少年走路的姿勢又一如平常,所以,直到顧琮習慣性讓席冶先進門,走在後面的他,才藉著走廊的燈,察覺到那一抹乾涸的緋色。

    事出突然,席冶又對顧琮毫無防備,以至於他回過神想要遮掩時,某些陳年的舊傷,已然重見天日。

    每次洗澡都能看到,他對這些疤痕早就習以為常,也沒什麼自怨自艾、自傷自憐的意思,可半蹲在他面前的男人卻不一樣,嗓音沙啞,偏語氣輕得似一片羽毛:

    “疼嗎?”

    這個問題,在《夢魘小鎮》的旅館裡,顧琮也曾問過,那時席冶毫無猶豫地搖頭,這次,他卻想認真地撒一個謊。

    於是,黑髮少年抿抿唇,低聲:“……疼的。”

    在他還沒有習慣死亡習慣痛楚變得麻木前,的確是疼的。

    可現在,縱然皮開肉綻,他也很難再給出什麼激烈的反饋,像個刀槍不入的怪物。

    “席冶。”

    猝不及防地,春風般溫暖又柔軟的吻落在他的膝蓋上。

    視角問題,席冶看不到男人的表情,慌亂地想挪開小腿,偏被男人骨節分明的五指、不輕不重地握住:“席冶……”

    “我好像也開始疼了。”

    他說的很慢,很認真,重複著少年的名字,如同一寸寸剖開自己的心,沒有半分油膩的輕浮。

    這一刻,席冶身上那些結痂留疤麻木醜陋的皮肉,彷彿又重新活了過來,他能清楚地體會到,男人薄唇的乾燥,以及那細微的、讓他足尖蜷縮的癢。

    抬手,動作略顯生疏,他學著男人安慰自己的模樣,摸了摸男人的頭髮。

    “不會留疤的,”腕錶裡取出的醫療箱大喇喇敞開,任由男人小心仔細地替自己包紮,席冶坐在床邊,解釋,“它沒能殺死我……”

    他的本意是緩和氣氛,卻得到男人蹙著眉的一瞥。

    機智地,席冶猜到自己說錯了話。

    是故他立刻補充:“明早就會刷新,等太陽昇起以後。”

    ——雖然非重生的前提下,刷新的只有衣服。

    在程小蓉描述裡、嘈雜擁擠、夜生活豐富的中轉站外城,此刻靜得好像僅剩他們兩個,唯獨席冶能聽見那些連綿不絕的、亡者的執著。

    腦仁一抽一抽,恍若被無數透明的手撕扯,在顧琮收拾好噴霧繃帶起身的剎那,黑髮少年忽地抬起胳膊,圈住男人的腰:“好吵。”

    “蔣川。”

    “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