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80章 鄱陽湖之戰結束了




    村裡只剩下一個稍稍長開的女童。此次送出孫女保全村裡的父老鄉親後,他本決定立刻去死,向九泉下的兒子兒媳賠罪。



    救人和自救。



    能不再做選擇,真是太好了。



    “陳標……”村長嘴裡咀嚼著這個名字,將這個名字牢牢記住。



    朱文正帶著陳標策馬離開後,陳標一直一言不發。



    朱文正有些心虛了。他剛心血來潮,標兒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標兒?標弟?我的小祖宗,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朱文正小心翼翼道,“要不你揍我一頓,就當無事發生?”



    陳標回過神,白了朱文正一眼:“我揍你,是你疼還是我疼?”



    朱文正道:“你讓文忠和阿英揍我?”



    陳標道:“好,我回去就告狀。”



    朱文正鬆了一口氣,笑道:“好好好,那別生氣了?”



    陳標抱怨道:“你能不能別在外人面前吹噓我啊,什麼名揚天下,虧你說得出來。”



    朱文正笑呵呵道:“我看他應該是個很有本事的人。這種人估計等亂世結束,就能聯繫上自己的人脈。到時候,他肯定為你揚名。”



    陳標擰了一下朱文正的胳膊:“為我揚什麼名?我需要揚什麼名?我不需要揚名!”



    朱文正敷衍道:“嗯嗯嗯,是是是。”



    朱文正心中道,當然是為了你這個太子揚名。



    經過洪都之戰,朱文正的心態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標兒實在是太好了,標兒不當皇帝,他受不了。



    雖說現在四叔視標兒為眼珠子,但標兒要弱冠之年才能歸位。那之前,標兒不能以四叔親兒子的身份出現。



    而四叔地位越高,後院女人就越多,肯定會有其他女人給四叔生下兒子。標兒這個太子還未歸位,說不準就有好幾個皇子出現。



    不知情的人遠比知情人多,說不準就有人想要站位,也說不準就有那個不自量力的皇子想要當太子。



    朱文正想讓陳標在當太子之前就名揚天下,然後標兒把遮掩的布一撕,身份一亮,立刻群臣跪服、萬民歸心。其他皇子在標兒出現前積攢再多優勢都是雞蛋碰石頭,乖乖跪在標兒腳下喊太子殿下。



    可以說,朱文正就算知道陳標在朱元璋的支持下,太子之位絕對穩妥。但有任何人質疑和窺伺自家標弟的太子之位,他都受不了。



    光是想一想就很暴躁!



    暴躁的朱文正,怒搓標兒的狗頭。



    標兒表示自己不是狗,然後狠掐了朱文正胳膊一把。



    “行行行,我知道你和爹一樣,就喜歡炫耀自家人。”陳標道,“其實我也愛炫耀。你們不在應天的時候,我逢人就說我的哥哥們在外面多有本事。誰欺負我,我就讓我哥去打他!”



    陳標確實經常說。



    陳國瑞的官職和功勞成謎,位高權重的人知道陳國瑞很厲害,不敢得罪陳家。但大部分小官小吏,他們可不知道什麼陳國瑞。



    但朱文正、李文忠兩人,可就太厲害了。



    陳英參軍太晚,遠不如朱文正和李文忠在軍中的地位。這兩人都是能獨自鎮守一府的“元帥”。



    越是無知小人,越喜歡找事。



    這時候陳標就會直接裝紈絝子弟,“朱文正是我堂哥,李文忠是我表哥。我打斷你的腿,看誰敢為你出頭!”,對方立刻就慫了。



    隨著朱文正和李文忠戰功越來越卓越,官職越來越高,陳標遇到應天小學的蠻橫將領家長,也敢搬出自家堂兄表兄,讓他們有意見去找朱文正和李文忠告狀。



    陳標抱著手臂,腦袋一點一點:“我還為你們寫了很多話本戲本。”



    可惜施耐庵和羅貫中和朱元璋不是一個陣營,不然陳標就找這師徒二人合寫一本《元末演義》,成為名著,進入後世語文課本,讓後世學生背誦並默寫。



    哈哈哈哈,想想就好得意!



    朱文正聽陳標說起炫耀哥哥們的事,他的嘴角越咧越大,快到耳根了。



    其他騎兵們豎著耳朵聽著,表情都羨慕極了。



    自家將軍怎麼能有如此聰明且乖巧疼人的弟弟?這還是堂弟!親弟弟都沒見如此好的!



    “哥以後會更加厲害,讓你說出去更有面子。”朱文正抱緊懷裡的弟弟,保證道。



    陳標嘮叨:“安全最重要。”



    朱文正道:“知道了知道了……唉,看,前面就是鄱陽湖。怎麼這麼快?”



    陳標道:“本來就不遠,咱們還騎馬……哎?好大的煙,還沒打完啊?”



    朱文正嫌棄道:“這都兩三日了吧?義父麾下真是一群廢物!”



    陳標無語:“正哥,現在忠哥和英哥都在義父麾下,徐叔叔湯叔叔周叔叔肯定也在,說不準我爹你四叔陳國瑞也在!你確定要把他們都罵進去?”



    朱文正狂妄道:“我就罵,怎麼了?”



    陳標道:“有本事你去當面罵!把我送進洪都城,你去幫忙。”



    朱文正道:“我和你一起回洪都城,我不放心其他人保護你。”



    陳標道:“讓你去你就去。我在洪都城的聲望你還不知道?誰敢對我大聲一點,洪都城的百姓和守軍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好了,快點!你不是要立更多的功勞,讓我能更加囂張跋扈嗎?”



    朱文正無奈:“是是是。”



    他點了一半騎兵送陳標回洪都府城,自己策馬去朱元璋營中,順便路上迂迴,砍了一隊上岸運送物資的陳漢士兵。



    朱元璋把湖口水路全堵了,陳漢的後勤物資從水路進不來,只能走陸路。



    朱文正正好繳獲了一批剛到的物資。



    沒了這批物資,陳漢要等下一批物資,估計會餓死不少人。



    朱文正一來就立下戰功,朱元璋非常高興。



    不過他第一句話可不是問戰功:“標兒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



    朱文正大大咧咧對朱元璋抱拳,連拜都懶得拜,徑直走進大帳:“標兒回洪都城了。他急著主持修補城池和補種糧食呢。標兒說,守城成功只是第一步,怎麼讓百姓今年能過個好年,才是最重要的事。”



    朱元璋得意道:“不愧是標兒。你不護送他回去,不會有危險吧?”



    朱文正道:“我倒是想啊,但標兒讓我趕緊過來幫忙。他說洪都城守軍足夠護著他了。標兒就是這種不愛和人添麻煩的性格,我也沒辦法。我派了一千騎護送他回去,肯定沒事,義父你放心。”



    朱文正掃了一眼眾位將士,抱怨道:“義父,陳漢人跑了一半,士氣早沒了,船還擱淺了,怎麼還沒打完?”



    朱文正雖然沒有說出那兩個字,但是在座將領都明晃晃從朱文正倨傲的神情中看到了那兩個字。



    廢物!



    李文忠趕緊打圓場,以免朱文正引起眾怒:“陳友諒的樓船被鐵鏈子綁在一起後,即便是擱淺也難以抵擋。火攻用過一次後,他們就有防備,也不好使了。為避免太多傷亡,我們退守江道,等陳友諒自己出來。”



    朱文正想了想,明白了朱元璋的戰略意圖。



    既然已經提前鎖定了勝局,那就沒必要耗費自己這方太多人命來強攻。現在他們把陳友諒堵在鄱陽湖中,就像是陳友諒圍困洪都府城一樣,圍點打援,戒斷後勤,讓陳友諒要麼主動出擊,要麼困死在鄱陽湖。



    朱文正拱手道:“是我考慮不周,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眾人見朱文正乾淨利落服軟,心裡好受了一些。



    朱文正能守住洪都府,有他倨傲的本錢。年輕人只要知道低頭,心性就不錯。



    俞通海問道:“你和小軍師一同回來,小軍師有沒有對鄱陽湖之戰出謀劃策?”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朱文正打量了一下俞通海的神色,見他單純是好奇,沒有惡意,才道:“標兒說,既然義父來了,他腦子可以放空了,所以什麼都沒說。”



    “噗嗤……”朱元璋乾咳一聲,止住笑,“他是這種性格。”



    俞通海嘆氣:“雖然咱們確實能打贏這一仗,但我真的很好奇,如果小軍師在這裡,會出什麼主意?”



    朱亮祖忍不住道:“對啊對啊,老聽你們吹噓小軍師,不親眼見到,還是不敢相信!”



    朱文正淡淡道:“別人信不信無所謂,論功行賞的時候別忘記標兒就成。他的功績,我們洪都守軍記著就夠了。”



    朱亮祖訕訕道:“我不是質疑……”



    朱文正懶懶拱手:“我知道將軍的意思,希望標兒能加速戰鬥結束。畢竟這樣等著也煩躁。不過標兒是徐元帥和我四叔教出來的,徐元帥就在這,標兒的本事還能大得過徐元帥?”



    徐達斬釘截鐵:“對,標兒我教的!”



    朱元璋手癢,非常想暴起怒敲徐達狗頭。



    別說朱元璋,其他知情人也都用不善的眼神偷偷掃視徐達。



    他們這群朱元璋的心腹已經瞭解徐達在人前人後兩種性格堪比朱元璋,完完全全是兩種人。



    什麼謹慎謙遜不動如山徐元帥,全是假的!



    特不要臉!



    朱亮祖看了一眼徐達,再次慫了:“對,徐元帥就在這呢。”



    “好了,打起精神,就是多圍個幾天的事。”朱元璋得知標兒很安全後,放下心來,“待我們打贏這一仗,再去洪都見那位小軍師,滿足你們的好奇心。”



    “是!主公!”



    ……



    六月,陳友諒被圍困在鄱陽湖,後勤被戒斷,只能強行突圍,妄圖逃回武昌。



    但朱元璋已經早就安排伏兵截斷他逃跑的路線。陳友諒被亂箭射死。鄱陽湖一戰終於告終。



    朱元璋直接溯流而上,直取武昌。



    待朱元璋攻佔武昌,回洪都府接標兒的時候,已經七月了。



    陳標得知朱元璋要召見他,緊張地睡不著覺。



    他黑著眼圈來到朱元璋的臨時元帥府,還沒見到朱元璋,就看到他爹在東張西望。



    陳標頓時飆淚:“爹!”



    朱元璋眼淚噴射而出:“標兒!”



    “爹!”



    “標兒!”



    父子倆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