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戰將近

    前後一共雙修了三次,戚無憂體內的“丹爐”才被全部逼出。

    第一次是大頭,後兩次就是掃掃尾。

    為了儘快拔除“丹爐”,三次雙修是連著的。

    接連三天折騰下來,對洛雲彰的修為損耗不大,反倒是戚無憂覺得比在書外世界連續健身一個月還要累,饒是修士身體強健,也有些吃不消。

    最後一次結束之後,戚無憂披著衣服靠在床邊,墨髮自身後垂落,經了大半天的折騰,被兩人身上蒸出的熱氣染上幾分潮意。

    尤其額頭鬢角兩處,甚至有幾縷不聽話的細發貼到了同樣汗溼的脖子上。

    那樣子彷彿是在露氣極重的清晨出去逛了一圈,熱潮冷卻下來,那股自主人身上帶下來的淡香便變得越發清幽。

    長髮掉到床沿下幾綹,剩下的彎曲地曳在身側,露在外面的白皙側頸上布了數道紅痕,沿著衣襟,一直往領口下方蔓延下去,令人浮想聯翩。

    洛雲彰像每次一樣,事後準備靈泉水為戚無憂沐浴。

    戚無憂累得連打坐的力氣都沒有,手肘壓在床邊的扶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扶住額角,懨懨地閉著眼睛休息。

    木桶中的水流聲停下,洛雲彰朝床邊走來,見他在閉目養神,輕聲喚了句:“師尊?”

    戚無憂睜開眼睛,他眼尾泛著紅,黑潤的瞳孔中還覆著層未消的霧氣,因為太累,眼皮只抬了一半,幅度極小地斜了洛雲彰一眼,那樣子,彷彿靈氣籠罩的深山冷泉邊,在午休時被驚擾的山神,自冷綠層疊的樹枝間,淡淡投下來的一眼。

    雖然並非他的本意,卻有幾分高高在上,疏冷矜貴的意思。

    洛雲彰看一眼,搭在床邊的手指便是一蜷,指間碰到了落在床上的黑髮,不小心將黑髮勾進了掌心。

    一刻鐘之前,身體糾纏的空隙,他曾親手撥弄過這些長髮。

    戚無憂的膚色很白,被眉眼青絲一襯,顯得更為通透,任何痕跡都會極為明顯,只要一想到他將手扣在自己肩膀上忍耐時,洛雲彰便覺得理智又有出籠的跡象。

    戚無憂察覺到他的靈氣波動,心下便是一梗——同為修士,修為高低的影響就這麼大嗎?

    他被折騰了這麼半天,連眼皮都懶得抬了,洛雲彰怎麼還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想起這茬,他便有些氣悶——

    今日是雙修最後一天,“丹爐”殘餘所剩無幾,頂多半個時辰,就能全部清除。

    前兩天,洛雲彰都是以解“丹爐”為先,親近在後,這次也不知道怎麼了,或許是擔心他過了今天就會反悔,非要先耗去三四個時辰,留到最後,才慢吞吞地將“丹爐”除淨。

    在戚無憂看來,既然決定了要做道侶,做些什麼都很正常。

    他與洛雲彰契合度偏高,雙修起來是舒服的。

    但凡事總要有度,前面已經修了兩天,到了最後一天還這般放縱……要是他修為低一點,怕是要被搞散架了。

    至今他身上酥麻餘韻還未消去,洛雲彰竟然還敢起意?

    戚無憂的眼神越發地涼,他很少生氣,連冷臉都不常見,一有些細微的前兆,洛雲彰便馬上察覺,斂起心思道:“我抱師尊去沐浴?”

    戚無憂:“……”

    想生氣,生不起來。

    想說話,喉嚨又實在啞。

    最後只能抒一口氣,以解心中憤鬱。

    他不說話,洛雲彰當他默認,剛要上手來抱,戚無憂偏開身避過他的手,輕按扶手,自床榻上起身。

    笑話,被弟子抱去沐浴,那他以後師尊的威嚴還往哪擺?

    這兩步他還是走得了的。

    然而,邁出第一步他就後悔了。

    腰痠腿也軟,戚無憂閉了閉眼,硬是佯裝淡定,緩步走到浴桶邊脫下衣衫跨進去。

    有了寒泉水的輔助,靈氣流速加快,他強打精神,調轉靈氣在體內運轉了幾個周天,一直到把從洛雲彰那裡採來的修為融入丹田為止。

    第三次是雙修是從前一天剛入夜開始的,等到他理順了兩股修為,已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從木桶中出來時,身上的不適去了大半,天還沒亮,他便想著趁這會兒補補眠。

    他用靈氣蒸乾了髮間和身上水汽,合衣在床上躺下。

    沒多久,他聽到床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洛雲彰將木桶泉水處理完,坐到了床邊,詢問般地道:“師尊?”

    戚無憂沒說話,洛雲彰靜了一會兒,自行躺上來,試探著摸上戚無憂的腰。

    從雙修結束,戚無憂就沒露出過好臉色,也沒開口搭理過他。

    洛雲彰在黑暗中咬了下嘴唇,道:“師尊生氣了?”

    戚無憂:“……”

    搭在腰上的手緊了緊,洛雲彰試探著湊上來,把頭蹭到戚無憂的胸口。

    戚無憂:“……”

    這時候知道裝可憐了?

    之前他說停的時候怎麼不停呢?

    不得不說,他很吃這一套。

    戚無憂沒睜眼,卻是側過身在洛雲彰的背上拍了拍,硬聲道:“再不知節制,便沒有下次。”

    洛雲彰的黑眸在夜色中亮了亮,又往前拱了拱,將頭徹底拱進戚無憂的頸窩,在他頸側輕咬了一下,道:“弟子知道了。”

    戚無憂:“……”

    他這輩子,可能註定得吃這種可憐巴巴的小狗的虧。

    -

    原本是想淺眠一下,沒想到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

    門外響起南宮禮的腳步聲,戚無憂才被驚醒,一低頭,發現洛雲彰還窩在他懷裡,看來這一晚睡得極安穩,也才被吵醒。

    戚無憂推了推他,洛雲彰才呢喃了一聲“師尊”,慢吞吞地起床讓開。

    這時房門被敲響,戚無憂快速地整理了一下冠發,又將洛雲彰睡歪的發冠調正,下床過去開門。

    南宮禮進了門很上道地不閒看,直奔主題,幫戚無憂號脈取血,多番檢查之後,篤定地說:“恭喜戚兄,‘丹爐’之毒已然全被驅出體外了。”

    除去了心頭大患,戚無憂收回手腕笑了笑。

    “‘丹爐’雖解,但戚兄日內仍有隱患,洛——”

    南宮禮驀地停住,轉為更隱晦的說法:“戚兄的修為還不甚穩定,須得耗上幾天夯實一下,基底砸穩,來日進階便要輕鬆些。”

    這是在提醒他,要將屬於洛雲彰的那部分修為完全煉化為己所用。

    否則兩股修為在體內對沖,八年前,仙門大會上的洛雲彰便是他的下場。

    戚無憂裝作沒聽到南宮禮差點說出來的那句“洛小友”,點了點頭。

    龍隱宗近來事忙,要為前往鹿鳴澗清剿抱一的修士們提供足量的丹藥符籙,南宮禮沒有多留,放下幾瓶輔助修行的丹藥,便告辭離去。

    他此來算是給戚無憂和洛雲彰提了個醒——解了“丹爐”還有賀蘭舟和抱一,還沒到可以安心談情說愛、悠閒度日的時候。

    戚無憂心下警醒,南宮禮一走,便與洛雲彰一起,在房中日以繼夜地凝實修為。

    偶爾停下來到房門外透透氣,洛雲彰便會從修行中脫離,跟出來與他摟抱,非要把自己蹭到戚無憂懷裡不可。

    戚無憂早對他與洛雲彰的相處方式做過設想,大約能猜到會是類似的模式,卻沒想到洛雲彰這般粘他,簡直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超過一分鐘不在他視線範圍內,洛雲彰便要放

    下手裡的事靠過來。

    看似乖巧,目光卻沒那麼純良,總是像鷹隼或夜狼一樣緊鎖著他,每次與他湊到一塊,要不了多久,戚無憂的脖頸、嘴唇總要有哪裡會被留下點印記。

    然後小心道歉,下次不改。

    困擾麼,自然是有。

    不過戚無憂為了幫洛雲彰改一改沒有安全感的毛病,能順著他就儘量順著他,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如此過了四五天,戚無憂修為慢悠悠地摸到了s級的天花板,洛雲彰恢復能力極佳,此前的傷也恢復了八/九成。

    仇、樊兩人,還有花勿等仙宗之主都在鹿鳴澗,眼下“丹爐”已解,便沒有旁觀的道理。

    “吳憂”的馬甲掉了七八成,去找南宮禮辭行前,戚無憂索性不再掙扎,換下簡陋的衣袍,從白玉腰帶中取出在瓊花嶼上常穿的月白長袍,戴玉冠束腰帶,花骨扇往腰間一別,搖身一變,又成了當年在修仙界聞名的蘭芳君。

    巧的是,辭行當天,鹿鳴澗剛好有一名修士來到龍隱宗求見南宮禮。

    彼時戚無憂正在同南宮禮說話,山羊鬍進來通傳,南宮禮詢問地看了戚無憂一眼。

    山羊鬍順南宮禮視線看過來,見到戚無憂,眼睛一下子瞪大,山羊鬍一翹一翹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早知道有貴客在龍隱殿住著,南宮宗主每日都要去同貴客談話,有人意欲拜訪,一併被南宮宗主回絕。

    那貴客身份神秘,所住的殿宇外圍布有禁制,連他們龍隱宗的弟子都進不去,只聽說是之前那個“無憂仙師”。

    山羊鬍之前還嗤之以鼻,心說“無憂仙師”算什麼貴客,這時一看,哪兒是什麼“無憂仙師”?

    山羊鬍結結巴巴道:“蘭、蘭蘭蘭芳君?!”

    戚無憂朝他淡淡一笑。

    身後的洛雲彰不悅地皺了皺眉。

    山羊鬍沒注意到洛雲彰的表情,被戚無憂笑得打了個激靈,往前兩步,難以置信道:“你……您,您真是蘭芳君?”

    戚無憂笑道:“如假包換。”

    “蘭芳君……蘭芳君不是——”山羊鬍喃喃著。

    南宮禮輕咳一聲,打斷他,問道:“來的是哪個修士?所為何事?”

    山羊鬍張著嘴,看看戚無憂,轉頭看看南宮禮,倏地回神,忙答道:“回稟宗主,是歸元宗的柳應瀾,說是見了宗主,才能將因由道來。”

    聽是柳應瀾,戚無憂朝南宮禮點了點頭,示意無礙。

    南宮禮道:“那便請柳小友進來吧。”

    山羊鬍退下去時,偷偷看了戚無憂好幾眼,樣子活似見了鬼。

    洛雲彰和南宮宗主都沒出聲,殿裡那個自稱蘭芳君的,必定就是蘭芳君本人,那落霞臺死的那個是誰?

    山羊鬍百思不得其解,退出殿外把柳應瀾送到了龍隱殿門口。

    柳應瀾有要事在身,行色匆匆,進門便朝南宮禮行禮:“晚輩歸元宗柳應瀾,拜見南宮宗主。”

    南宮禮抬手一託,將他手肘抬起來。

    柳應瀾注意到屋裡還有旁人,轉身就要見禮,沒料想一轉頭,對上一雙溫雅眉目,怔了怔,視線往戚無憂身後挪了挪,掃到洛雲彰,驚訝道:“……蘭芳君?洛師弟?”

    修養使然,柳應瀾沒像山羊鬍那般瞠目結舌,但從他凍住一樣的身型不難看出,他心底的驚疑不比剛才的山羊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