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78. 佈置 那可真是一份可以傳之子孫的產業……

    想要手上硬, 人就不能閒。

    花姐近水樓臺,是刺史府裡第一個在晚宴前單獨找上祝纓的官員。她們倆先是說了一些私事,接著, 祝纓就仔細問了一下花姐近期梧州的細務。

    花姐雖然人在番學, 也為祝纓留意著各方動向。在張仙姑那兒才說了幾句正事,就被扯偏帶遠了, 現在兩人可以仔細地說一說了。

    祝纓問了別業、糖坊、番學以及梧州城內的一些事情, 又問了一下身邊這些人在這幾個月裡的表現。再多,以花姐的活動範圍,就不可能知道得更仔細了。

    花姐也一一答了, 且說“項樂在別業好些日子沒能回家了, 他年都沒能回家過, 這可不太好。”

    祝纓道“想著了,春耕也完了,我也要到別業去住半個月才好。再將他替下來,好好放一個假,他家裡也想他了。”

    花姐道“那別業交給誰來管呢”

    祝纓道“人還是少了點兒,對吧我先去了那裡再說。”像別業這樣的產業, 交給自家人打理是最放心的, 她現在眼前就這仨人。所以她想的是, 讓父母漸漸移居山中別業。然後將別業裡的那個學校收拾起來。醫學生有一個規定的任務如果地方上有需要,博士就得帶著醫學生給地方上看診。

    山裡也是梧州, 花姐也應該時常去山裡的。這樣就又有一個比較信任的人可以過去照應了。

    項樂、項安說是為了報恩才到她的身邊,但是恩情這個東西也是會消耗的, 不能拿人往死裡使。總放山上也不合適,先替下來,讓他安排好家裡, 才能再談“以後”。

    花姐道“也是。你好些日子沒進山了,是得將這些事務揀起來。”

    祝纓道“別說我了,你呢書寫好了”

    花姐道“你可不能笑話我,是整理出稿子來了。也虧得巫仁幫忙。”

    “你說她兩回了,果然很能幹”

    “確實,”花姐說著笑了起來,“你看那位孟娘子,那麼一個要強的人物,偏偏相中了她做獨生子的媳婦,可不是因為與她娘相熟。”

    祝纓來了興趣“那是為的什麼”

    花姐輕聲道“好強寡婦挑兒媳婦,只要這婆婆是個聰明人,就不會挑個軟弱可欺的兒媳婦預備拿捏。就算看著溫婉,內裡也須得能幹。”

    祝纓不吭氣了,聽花姐介紹巫仁。

    巫仁這姑娘,除了跟算命的犯衝,沒別的毛病。天下的老師都有一個習慣,喜歡從學生裡薅幾個幹活的,學生越能幹,老師給她派的活就越多。花姐是番學的老師,也毫不意外地薅到了巫仁。

    開始是給照顧著番學裡的同學的種種事務,讓花姐能騰出手來準備她的著作。一上手,花姐就試出來巫仁的輕重了,自從有了巫仁,花姐手上做事流暢多了好用就要接著用,花姐漸漸將番學裡的一些其他的事務也交給巫仁來辦。

    做雜事的過程中,花姐又發現了巫仁於統籌、計劃、預算、收支等方面很有天賦。番學裡的醫學部就多了一位“學生總管”。到了年底,與仇文對賬的底稿都是巫仁在辦的,花姐只是做了個初審。

    新年裡番學的預算分配,醫學部所需種種之類,也都是巫仁先做了個方案拿給花姐過目的。

    “比我強。”花姐說。

    祝纓道“怎麼可能”

    花姐道“就是強嘛她也年輕,學得也快。我當年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算賬、派事可沒她這麼利落。要硬說哪條不好,就是人太靦腆了。場面上的人一多,她就說不出話來,臉都紅了。但是能幹事呀”

    “好好,你都誇了她了,那就是好的了。過兩天我見她一面,方便麼”

    “當然。”

    祝纓道“那你將那書稿拿過來我瞧瞧,咱們再攏一下,就交給印坊,先印一些你們番學裡用。”

    “哎”

    花姐高興地離開,書房外面看到項漁一個小腦袋嗖地縮了回去,她寬容地笑笑。項漁這孩子有點頑皮,但知道輕重,何必苛責

    她不知道的是,項漁標著她離開了書房,趕緊跑去跟他姑姑項安報信“現在書房沒別人,姑你要回事兒趕緊去”

    項安往侄子的腦袋上拍了下“乖。”走了兩步又來倒回來對他說“你呀,沒事兒別衝大人那兒探頭探腦的。不好。”

    項漁道“我是為了你哎”

    項安道“謝謝啦”預備回來再跟這小子說一下,誰都不喜歡被別人特意盯著。

    項安第二個到了書房。

    祝纓道“坐。”

    項安先將賬本拿出來放到祝纓的桌上,再小心地坐下,她所說的事比起花姐所言就要少許多,主要是向祝纓彙報一下糖坊的事務。糖坊之外,能掛點兒邊的還有兩樣一、開荒,二、小女學徒。

    祝纓道“詳細說說。”

    項安道“糖坊越開越大,用工越多。又不能侵佔農田,就只好開點荒地了。趁現在先動手,梧州的平地不多,山坡上開新田太費力,不太划算。我就想,招募些人手來開荒。”

    梧州氣候炎熱潮溼,雜草、樹木長得快,平地開荒已然比較麻煩了,境內又多山,動手晚了,平坦處的荒地被人搶光了,就麻煩了。

    “要是沒有那麼多的甘蔗田,就只好往外地採進,甘蔗沉重,運費不低,成本增加,利潤就要減少。”項安算賬很明白,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本地將荒地給開出來

    祝纓要保糧田,那她新開荒地,種什麼就沒關係了吧

    祝纓笑道“很好。還有呢”

    還有就是小女學徒了,項安有一個隱秘的心思,她是女管事,得有“自己人”,想多栽培一下小女學徒們。招工的時候更多的向女性傾斜,恐怕會有點反對的聲音,她需要刺史發話。這樣她就能用祝纓的名頭來幹這件事了。

    但是她給出的理由卻是“育嬰堂裡又有幾個丫頭長到十二歲了,我看街上也還有些窮人家的女孩兒,能幹,肯知苦,又聰明,忙一天也掙不上兩文錢,咱們正缺人,她們又聽話肯幹”

    理由給了許多,再扯一個“體恤窮人、憐惜孤兒”的大旗,項安覺得祝纓會同意。為顯示自己並沒有私心,她還提了一個建議,不止項家糖坊,官坊也可以招收育嬰堂的學徒工。

    祝纓先問她“這些學徒裡,你看著有能幹的了”

    “是。”

    “放到官坊,算什麼”祝纓笑問。

    官坊裡的工人,身份上是匠人,就像之前的唐師傅等人一樣,名冊捏在長官的手裡。祝纓要人,冷雲轉手就把唐師傅送給祝纓了。育嬰堂的孩子一旦進了官坊,接下來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