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33. 燒尾 “我不挑活兒。”

蘇喆哭了一場,得到了祝纓的一句話,雖然不知道祝纓接下來會做什麼,卻也安心。她回房之後開始寫假條,請明天的假。

祝纓洗淨了毛巾,換了盆水,慢慢地洗漱起來。待躺到床上的時候,她的心裡已是一片開闊。接下來的事,她也更有把握了。

次日,趙蘇等人去上朝,趙蘇特意等蘇喆。因為這一天祝纓是有假,林風是之前打架臉上掛了彩,請假在家養傷,家裡只有蘇喆一個人去上朝,他想跟蘇喆同路就個伴兒。

蘇喆與他對上了眼,頓了一下,笑眯眯地道:“我今天請假了。”

祝纓道:“你們去吧,到了部裡,有什麼事,都等我安排完手上事回去再說。”與各地方官的扯皮正在進行中,戶部不好惹,各地方的長官也不是省油的燈,戶部也對他們頭疼。她這回來,算得上是及時。

趙蘇躬身稱是,祝纓又對顧同說:“刑部也到年底了,凡你經手的,一定要仔細再仔細。”

顧同忙也答應了,祝纓又說:“遇有同鄉,為我約三日後吧,這兩天我必是忙的,未必在家。”

幾個又都答應了,才紛紛離去。

祝纓將餘下的人帶到了書房,林風縮在一邊不敢動彈。祝纓也沒指責他,而是問他:“你與嚴家鬧了這麼一場,知道他們家的底細嗎?”

林風道:“那,後宮的孃家,與沈瑛有些瓜葛。聽說,以前是犯了法的,後來蒙赦才回鄉的。要常靠沈家接濟呢。消息都是禁軍那裡聽來的,保真。”

祝纓被氣笑了:“他們家現在呢?”

“啊?”

“晴天。”

祝晴天忙站了出來:“在。”

“去查一查,嚴家最近都在幹什麼。”她是不信什麼良善人家會養出個作踐人的好兒子來的。嚴傢什麼家底兒?能供得起他這麼揮霍?這裡是京城,養僕人得多少錢?

“是。”

林風眼睛一亮!

祝纓道:“你,滾回去,把功課給我重頭來一遍!”

林風哭喪著臉跑了。

祝纓將自家收到的帖子逐一翻看,蘇喆道:“這一撂是南邊兒人的,中間那個都是您的同鄉,最左邊兒上是您舊時手上使出來過的人。”

祝纓道:“正好,分三天吧。你們一人一份,準備帖子。”她指了路丹青、郎睿、項漁。三人一人抱了一撂,去幹活兒了。

最後剩下了一個蘇喆,祝纓道:“他們都是有幾個月才回來的,林風有些馬虎,這些日子京城發生的事兒你多提醒一下他們。”

“是。”

祝纓接著取出兩張帖子:“這一份送到陳家,這一份送到竇家,你親自去。”

“是。”

“回來有功夫,去看一看那個雪娘,打聽一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要驚動人。”

“是。”

祝纓自己也不閒著,她要拜訪一些人。第一個是鄭熹,與陳萌約的是晚上,竇朋今天當值,就只能約個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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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熹丁憂在家,他已經丁憂得很熟練了。書房裡,案上鋪著一幅大大的素絹,他正在揮毫潑墨,鄭川在一旁給他捧硯。鄭紳丁憂也不在自己家,依舊在公主府裡。

陸超將祝纓引進書房,鄭熹一幅垂釣圖畫到了最後幾筆,畫的不是寒釣,池面上菡萏初發,一個人形坐在一葉小舟上伸出了竿子。

祝纓不好這口,不過看得出來這是想顯露一點“悠閒隱逸”的意思。

她走了過去,看鄭熹往空中又畫了只鳥才收筆,也不寫題跋,也沒用印,將筆一扔,一邊洗手一邊說:“就剩最後幾筆了,斷了,意境就續不上啦。”

鄭川見縫插針叫了一聲:“三哥。”

祝纓對他含笑點頭,又對鄭熹說:“您這畫的可不是眼下的景兒啊。”

“一畫寒釣我就容易想起來前天,”鄭熹擦淨了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與祝纓在一旁榻上對坐,“我把池塘冰面鑿了個洞,釣線伸進去,魚沒釣上來,線凍住了!還畫什麼?”

祝纓與鄭川都笑了。

鄭熹顯得有些高興,將祝纓上下打量:“不錯,不錯,總算安全回來了。”

祝纓道:“是啊,幸不辱命。不過,這次與北地不同,北地胡人分作幾部,西番如今仍是一體,也是個隱患。”

鄭熹道:“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眼下,卻是你的好事要近了。”

祝纓奇道:“按部就班罷了,不敢想什麼好事兒。我才幾天沒在京裡,小子們就四處惹事,不被御史再參一本我就謝天謝地了。”

鄭熹也有點好奇了:“什麼事?”

祝纓道:“林風,與嚴家的小子打了一場,傷著了臉,都沒臉上朝了,正在家裡養著傷呢。”

鄭熹失笑道:“嚴家?小孩子淘氣,能是什麼大事?打就打了,誰小時候沒打過架呢?”

“我才回來就聽說,有人開始唸叨皇子的學業了。這總是大事了吧?”

鄭熹依舊不太在意,輕聲說:“那又如何?凡事總有個規矩。休說如今,當年怎麼力保先帝的?”

祝纓點頭道:“我想也是。”

鄭熹道:“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了,你呢?如今你……”他把祝纓重新打量一番,“功成名就,該承擔起責任了。如今這個政事堂,嘖!”

他的鼻子皺了一皺,像是聞到了隔夜的餿飯一般。

祝纓搖頭道:“政事堂也還可以,您再不久也就回去了,依舊有人主持大局。”

“我是說你,資歷也夠了,功勞也夠了,難道你還不敢想一想宣麻拜相的事兒?這可不像你了。”

祝纓雙手一攤:“天時地利人和,還得看別人怎麼想,話也不敢說太滿。”

“那就差不多了,陳大必是願意的,我這一卦再也不會錯的。不要擔心冼敬,竇相那裡,我會講,他現在是巴不得有個人進政事堂,他好休致。你怎麼想?”鄭熹說著,認真地看著祝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