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36章 別把明朝文官想得太有節操,賞賜再高他們也只想補刀搶人頭

    方以智這種略顯潑冷水的話,讓其他幾人稍稍有些不痛快,還以為方以智是謙虛到近乎虛偽。

    被分到揚州做縣令的馬鳴騄聞言,便拉著一旁的沉樹人,讓他說句公道話:

    “沉賢弟,咱明人不說暗話,這兒都是自己人,我知道陛下的太廟盟誓,其實就是你給出的主意。你倒是說說,張獻忠多久能授首?

    以你的才幹,陛下雖然黜你為二甲末位,但絕對是會外放地方重用的。你會試之前便是正七品了,這次外放必然比方賢弟更受重用。你就不想也撈個與張獻忠交戰的差事?”

    沉樹人也沒料到話題歪到他這兒了,只是澹泊地搖搖頭:“吏部至今沒有給我任命,可能有些變數吧,誰讓我是二甲末位呢。

    至於張獻忠,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敢篤定,如今覺得此賊不日將平的,多半是普通百姓、朝中新官,或是流賊中其他派系的頭目。

    但朝中老臣宿將,多半不會這麼樂觀——只有他們才知道朝臣對陛下的旨意,有多麼推諉搪塞。殺張獻忠能封侯不假,可誰去當出頭鳥呢?

    以我觀之,除了楊閣老沒辦法,身兼統籌之責,不得不用命,其餘人,不知有多少想避開硬骨頭,專挑軟肉吃呢。幾個月一過,風頭退去,說不定又是老方一貼。”

    沉樹人的語氣冷冰冰地,也聽得其他同年頗為沮喪。

    確實,要論對官場風氣的理解,這些剛考中的人,確實遠不如沉樹人這種已經當了半年多官的。

    殺敵的賞賜再高,以明朝現在的頹廢,也沒人想做先輸出的人,都等著最後補刀那一下呢。

    酒局的氣氛頓時有些沉悶下來。

    就在眾人想要另找一些好消息安慰時,勾欄門口忽然進來一個客人,問了老鴇找到地方,直奔沉樹人等人聚會的花廳。

    眾人定睛一看,這人倒也是今科的二甲同年,九江黃雲師。此人之前比較沉默,崇禎御前問對的時候也不太發言,算是中間派。

    這黃雲師走到沉樹人面前,拱手告訴他一個消息:“沉賢弟,吏部今日把最後一批二甲待授職的人也分配好了,你我都在這一批裡。

    我是來給你報個信,你被暫時調到翰林院修撰,跟一甲及第的人一起,你負責史鑑。我也不知為何最後會如此安排。不過吏部透了點消息,說是你這個修撰應該做不久,很快還會被外放,讓你耐心點。”

    旁邊眾人聽了,不由很是驚訝,有為沉樹人高興的,也有為他不值的。

    為他不值,是因為如今圈子已經形成,他們這批人都覺得魏藻德高爾儼是趨炎附勢之徒,不想跟那些人為伍。沉樹人就算去了,估計也會被排擠。

    為沉樹人高興的,則是覺得翰林修撰畢竟是一甲及第才有的待遇,沉樹人這時破格享受高規格了。

    只有沉樹人自己清楚,當下面對紛紛擾擾的同年友人或恭喜、或不值,他都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不必擔心,也不必祝賀,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吏部既然說了我這修撰做不久,應該就是陛下要等各地漕運改革結果回報呢。

    我這次來京,本就是押運送到山海關和寧遠的軍糧,順路趕考。如今運河、渤海早已徹底解凍,三四月間正是去年冬季徵糧北運的旺季。陛下這是留我在京觀察,要看漕運改革的功過省費,才最終決定我的外放官職呢。”

    聽他這麼說,馬鳴騄、宋鳴珂等人紛紛祝賀他:“原來如此,那就祝賢弟順利過關,到時候直接得一個能在圍堵張獻忠之事上大展拳腳的實缺。”

    “就是就是,縱然那些老朽文武明著保身,相信賢弟這種忠義之士,只要有機會,肯定會全力以赴。賢弟也正好給天下忠君之士做個榜樣!”

    面對這些恭維,沉樹人也是微微苦笑,這些人還是把對付張獻忠想得那麼容易,果然還沒經歷過官場和戰場的毒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