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250章 不知先帝口諭能不能算遺詔?

史可法又掃視一眼全場,覺得大致算是有了統一意見。

而王鐸見大勢已定,也補充了幾句錦上添花,算是同時對史可法和姜日廣說的:

“史閣部,姜部堂,有句話,老夫也是突然想到。如若真要選賢,光這干預有司一點,怕是還不太夠用。其餘德行諸事,按說是該禮部管的,但姜部堂若是管不過來,事多繁雜,不如再臨時商議一個禮部侍郎,專管此事。”

史可法和姜日廣對視一眼,知道王鐸這是要拉個人幹得罪人的事情,便由史可法問道:“王閣部可有合適人選?”

王鐸眼睛一眯:“錢謙益如何?他雖賦閒三年,資歷倒也足夠。”

歷史上,錢謙益在崇禎殉國前後重新被拔擢官職,就是為了利用他的士林地位,擁立造勢。錢謙益一開始也是傾向於擁護潞王的,為的就是東林利益,後來馬士英擁立了福王,他又去通過阮大鋮跪舔,兩邊討好。

另外說句題外話,歷史上最後多鐸打到南京城,群臣投降時,便是王鐸跟著錢謙益一起領銜投降的,兩人私交本就不錯。

如今,卻是因為蝴蝶效應,看到史可法公事公辦只肯拿“干預有司”這一點證據確鑿的理由否定福王,不肯歪曲事實多潑髒水。

王鐸怕不能板上釘釘,姜日廣又怕擔責任,那就把錢謙益單獨拎上來,弄到禮部當姜日廣的副手,專門負責那些捕風捉影的潑髒水工作。

要是最後事情有變,比如潑了半天髒水福王還是上位了的話,大不了王鐸他們就拋棄錢謙益這顆棋子好了,把鍋都推到錢謙益頭上。

其餘幾個尚書,除了沈廷揚之外,也都對王鐸的避險心思心知肚明,沒說什麼。

史可法想了想,也不反對王鐸的人事調動建議。如今沒有監國,起復一個侍郎,還不是他們內閣討論就臨時決定了。

商量好了之後,史可法便遣散了眾人,讓大家各自按計劃行事。他也要考慮,如何籌備把潞王迎接到南京來監國的事兒。

其他人走後,沈廷揚倒是單獨留了下來,找了個機會,私下對史可法說:“憲之,你不覺得覺斯(王鐸)他們的手腕……有些貪多務得、捨本逐末麼。

自古辦大事,要的是提綱挈領,何必羅織一大堆理由?若是嫌‘干預有司’這一條不夠分量,完全可以另想它法——前幾天,護漕總兵張名振,可是剛剛救了懿安皇后、坤興公主,在蘇州登陸後暫且尋地安置。

我們何不再派人去問安,順便問問懿安皇后有沒有聽到陛下殉國前留下過什麼言語?”

史可法的瞳孔劇烈縮放了幾下:“陛下……當時肯定還心存希望,覺得太子或永王定王能安妥吧?不可能留下傳位口諭吧?這種事情,可不敢想!”

史可法很清楚,崇禎死時,他最多知道太子已經跟著一起被抓了,但絕不可能想到兩個小兒子也會被國丈周奎出賣。所以要說崇禎會留下口諭傳位福王甚至潞王,那都是不可能的,天下沒人會信,所以他們這幾天也就沒問。

另一方面,張嫣和朱娖抵達蘇州的日子確實還不久,也就幾天之前,南京這邊暫時沒人去問安和迎接,而是讓她們在蘇州暫住,也是這個考慮。

因為不知道未來朝廷是誰做主,張嫣貿然來南京的話,也不好定位——要是朱由崧上位,那朱由崧雖然年紀比崇禎大,但畢竟還是比天啟年輕,所以張嫣還能繼續當皇嫂。

可要是朱常汸上位,他是天啟和崇禎的叔叔輩,張嫣活在世上,只能以新皇帝的“侄媳”自居,比較尷尬,所以不能提前送到南京。

沈廷揚卻一語打破了史可法的顧慮:“若是關於傳位的口諭,陛下殉國前自然不可能留下,陛下又不知道其諸子有誰能逃出來。

但若是關於暫時監國、過渡保扶永王或定王中得以逃脫之人順利接位,這樣的口諭,還是有可能留下的吧?不問問怎麼知道?”

史可法一想也對,此前他們想的是立新君,崇禎不可能說過立新君的口諭,也就沒必要問。但現在想的是找臨時監國,崇禎未必就沒有留下遺言……

哪怕是口述的。

沈廷揚看史可法想通了,便提供了一個人選:“憲之,犬子如今正駐軍合肥,攜妻侍奉岳父母,不如讓郡主以堂妹的身份,以探望堂嫂的禮儀,去蘇州向懿安皇后問安一下,這也不違禮法吧?”

史可法想了想,這個倒確實符合禮法。

朱樹人當然是沒資格拜見張嫣的,崇禎活著時,張嫣就是皇嫂,哪有見男人外臣的道理?

但朱樹人的妻子,小郡主朱毓嬋要拜見堂嫂就沒問題了,宗室公主郡主,一直都有被皇后皇妃召見入宮的慣例,嫂子見小姑子,太合理不過了。

“那就有勞潞王府郡主,先去請安壓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