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千辭 作品

第116章 第116章

 你告訴我周意的事,我讓你睡。 周意和慕青臨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營地裡沒什麼人,連燈都只能看到一兩盞。 慕青臨奇怪,“你們睡這麼早?” 周意邊停車邊說:“沒,本地人一到晚上就回家了,剩下的就我和秋姐、e,還有兩個你沒見過的飼養員,人很少,再加上現在是冬天,沒人待室外,所以看著冷清。” “難怪……”慕青臨推開門下車,和周意一起往裡走。 “姐,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周意問。 慕青臨想了想,“簡單點,能填飽肚子就行。” 周意「嗯」一聲,說:“你們不是要開會總結今天的工作進展麼,你先去忙吧,飯做好了我給你端過去。” 周意說完就要走,被慕青臨輕輕抓住一邊手腕。 周意不解地回頭,“怎麼了?” 慕青臨讓周意轉了個身,兩手從她腰側穿過,軟綿綿地抱著她往前帶了幾步,讓她靠著牆,偏頭枕在她肩上,說:“突然有點開心。” “嗯?”周意更懵,“開心什麼?” 慕青臨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周意的下頜,輕笑著說:“開心以前出差什麼事都是自己操心,能湊合就湊合,這回好像被你處處偏待了。” 慕青臨親暱的小動作逗得周意心神不定,心裡又喜歡得很,只好梗著脖子不動,給她又蹭又親半天,氣息不勻地說:“順手的事,不費什麼功夫。” 慕青臨說:“多順手幾次,我就該變懶了。我一直習慣自己照顧自己,有精力了還會去照顧身邊的人。你是頭一個讓我感覺到被照顧的人,很新鮮。” “你不喜歡?” “不喜歡能覺得開心?” 慕青臨站直身體,微微俯視著周意,“小九,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周意垂眼避開慕青臨地注視,語氣裡透著一股懊喪,“我以前是不是特別討人厭?” 慕青臨抬手托起周意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以前只是皮點,現在穩了。” “你喜歡麼?” “真話是,出發來這裡之前我還在惦記以前那個你,現在……”慕青臨笑著吻在周意唇上,“我開始喜歡眼前這個會讓我驚歎和愛慕你了。” 在此之前,慕青臨一直沒有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個狹隘的人,她固然不會看輕差距,但似乎更喜歡平等,甚至,仰視。 “小九,你以前說不想做我朋友裡最差的那個,我覺得沒必要,現在我開始理解了。”慕青臨說。 周意,“理解的結果是?” 慕青臨俯身在周意耳邊,吐字時灼熱的氣息籠著她,“結果是,有一個強勢的女朋友,做ai都比以前暢快了。” —— 慕青臨開完會回來是在兩個小時之後,她還以為周意肯定已經忙完睡下了,不想房門大開著,地上擺滿了東西,她站在門口看了幾秒,愣是沒找著下腳的地方。 “我說妹妹,你這是在幹嘛呢?”和慕青臨一起過來的符曉倚著門框問。 周意回頭,頭髮有些亂,“我想給妍妍收拾個書桌出來,她經常要用電腦。” “嘖,姐都不叫了。”符曉挑完周意的事兒,轉頭去問慕青臨,“你就不管管?” 慕青臨說:“管不了……” 這姑娘現在膽大的都敢威脅她叫得大聲一點才肯給她想要的節奏,她還怎麼管?再說了,“這麼叫聽著比姐順耳。” 說話的慕青臨一雙眼裡只有周意,黏糊得她差點一腦門磕桌沿上。 她按捺著心跳,快速將一大攤沒用的東西裝進袋子,提著往出走,“姐,你先去洗漱,我扔完垃圾回來,最多五分鐘就能收拾好。” 符曉和慕青臨同時往兩邊靠,好讓周意能順利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慕青臨傾身去提周意手裡的東西,被她朝後躲開,“有點遠,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符曉靠在牆邊,見縫插針地說:“慕青臨,人這是要表現好嗎,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給個機會?” 慕青臨無奈,“你今天怎麼老找我事兒?” 符曉無辜地看向周意,“我有麼?” 周意不假思索,“姐說有就肯定有,沒有也有。” 周意說完拔腿就跑,氣得符曉不顧形象,在她身後大喊,“有對象了不起啊!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秀死你!” 吼完周意,符曉轉回來,涼嗖嗖地盯著慕青臨說:“笑屁啊!” 慕青臨不吭聲,壓著嘴角往裡走。 符曉靠在牆邊,看著不遠處的另外一間房一動不動。 完全不想去那個房間啊…… “我要說我今天晚上想在你們這兒打地鋪,你收留我不?”符曉問正蹲在地上翻看周意那些小玩意的慕青臨。 慕青臨不答反問,“韓醫生那兒待著不舒服?” “不舒服……” “你都沒去,怎麼知道不舒服?” 符曉哽了一下,拿出口袋裡進了電話的手機,聲音突然變冷,“我去接個電話。” 慕青臨抬頭看著符曉筆直的背影,眉心慢慢皺了起來。 不到五分鐘,打完電話的符曉去而復返。 慕青臨欲言又止片刻,問她,“你眼睛怎麼了?” “眼睛?”符曉拿了手機當鏡子,看到自己眼底還沒退下去的紅血絲,表情僵了僵,很快恢復如常,“沒什麼,罵人罵急眼了。” “剛是你老公打的電話?” “前夫,ok?” “他找你什麼事?” “想跟我復婚。”符曉滿臉嫌惡地說:“家裡人知道他那些破事了,丟不起人,跟他說就是跪下求我也要把我求回去。” “你怎麼想的?” “我看著像腦子有問題的人麼?” “別說我了。”符曉坐到床邊,興致勃勃地問慕青臨,“你和周意出去那麼久都幹什麼了?” 慕青臨頭低迴去,繼續整理周意那些小零碎,“沒什麼,就隨便轉了轉。” 符曉唏噓,“騙誰呢,你嗓子都喊啞了好吧,晚上開會一直在喝水。” 慕青臨鎮定地說:“感冒前兆。” 符曉微笑,“我是該配合你演戲呢,還是陪你演戲?” 慕青臨啞然,她的喉嚨是真有點感冒前的幹疼症狀。 “那是什麼?”符曉指著被紙盒子壓了大半的透明文件袋說。 慕青臨問:“這個?” 符曉說:“往右點。我剛剛小學畢業的侄女都不用這麼花裡胡哨的東西了,你老婆竟然還保留著童心,沒看出來啊。” 慕青臨無視符曉話裡的反諷,從箱子下面抽出文件袋,粗略掃了一眼。 裡面裝著一沓機票,最上面一張的乘客姓名是「周藝」,時間……今年春節,她從國內返回這裡。 慕青臨捏著文件袋的手指發緊,心跳忽然變得很快。 理智告訴她不要在周意不知的情況下窺探她的隱私,她不止是她的女朋友,還是個獨立的人,可想到「春節」兩個字,她怎麼都控制不住去拆文件袋的手。 周意每年都會回國一次。 她待得時間很短,除夕當天到,初一上午走,中間幾乎沒有休息。 這個短暫又特殊的時間差讓慕青臨心底生出一個強烈的念頭:周意是回去找她的,在閤家團聚的除夕夜跟她說一聲「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一個人,遠遠的不露面,說完轉身就走,誰都看不見她滿腔的思念和傷心。 江坪的冬天那麼愛下雪。 除夕夜,別人臉上全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悅,周意是不是在哭?戴著她那頂黑色的帽子,低著頭…… “慕青臨……”符曉叫了聲默不作聲的慕青臨,問她,“你想什麼呢?” 慕青臨閉了一下眼睛,說:“沒什麼……” 符曉,“沒什麼你眼睛都直了?” 符曉傾身拿走慕青臨手裡的機票,一張張翻看。 “這是周意的機票?”符曉問。 慕青臨說:“是……” 符曉想不通,“這麼貴的機票,她就待個除夕,圖什麼?” “圖我。我們在除夕有個約定,呵……”慕青臨低低地笑了一聲,說,“其實不算約定,就是我當時已經喜歡她了,看她明明也喜歡我,還懵得不知道故意逗她的。” “她當真的。” “嗯……” 符曉嘴唇緊抿,把機票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為什麼只有四年?” 慕青臨愣了兩秒,快速抬頭。 符曉說:“周意夏天走,夏天回,正好五年,可是回國的機票只有後頭四年,第一年的丟了,還是……” “她過完年才出來的。”慕青臨說。 符曉看了眼她手裡的文件袋,幾乎肯定,“對!機票都當寶貝收了,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弄丟其中一張。” “周意回來了。”符曉聽到門外傳來隱約腳步聲,快速道。 慕青臨接過符曉遞回來的機票裝進文件袋,重新壓回箱子下面。 符曉看到慕青臨此舉,不解地問:“你就不想知道她那半年在哪兒,在幹什麼?” 慕青臨篤定,“她不會說的。” “為什麼?”符曉問。 慕青臨短暫靜默後,目光和聲音同時變涼,“郭弘和杜文菲。” 符曉恍然大悟,這倆狗東西把周意打得就剩一口氣,她那會兒的情況絕對不會好。 不好的,她哪兒捨得和慕青臨說? 可她當時就那麼丁點年紀,慕青臨肯定很想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吧。 “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符曉低聲道。 慕青臨正要說話,周意進來了,“姐,你別忙了,這兒我收拾。” 慕青臨幾不可察地朝符曉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過後才站起來對周意說:“一個人能行?” 周意輕鬆地搬起一個死沉死沉的箱子放到牆角,說:“行……” 慕青臨拿著洗漱用具和符曉一起出來,壓著聲對她說:“別去問她。” 符曉打了個清亮的響指,自信滿滿,“放心,我有別的辦法,絕對不會讓你老婆察覺。” 慕青臨將信將疑地目送符曉進了韓秋房間。 裡面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過來。”韓秋波瀾不驚地看著往裡走符曉說,她剛才在看書,鼻樑上架著一副細邊眼鏡,本來是裝斯文用的,放她這兒不止沒增添多少文氣,反而因為有了鏡片的遮擋,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不近人情。 符曉拉了張椅子坐下,臉上掛著完美的笑,“難得韓醫生大方收留,我哪兒敢這麼不識好歹。” 韓秋但笑不語,直勾勾盯在符曉身上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 “我問你個事。”符曉說。 韓秋,“問……” “周意的事你清楚多少?” “認識之後的全知道,認識之前的幾乎不知道。”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五年前……” 符曉眼睛一亮,坐了起來,“這麼說,你知道周意出國前那半年的事?” 韓秋兩手環胸靠向椅背,嘴角掛著點不明顯的笑,“知道又怎麼樣?” 符曉說:“告訴我……” 韓秋,“憑什麼?” 符曉,“憑你想睡我。” 符曉說完這句話,屋子裡瞬間透出一股詭異的寂靜。 韓秋臉上的笑沒了,微斂雙眸透過冷色鏡片把符曉釘得死死的,她感覺呼吸都好像被限制住了,一直到憋得胸腔開始發悶才猛地反應過來,煩躁地「嗤」了一聲,開門見山道:“你告訴我周意的事,我讓你睡。” 韓秋嘴唇一動,笑容恢復,“符小姐,你的錯覺是不是有點離譜?” 符曉冷哼,“我吐在身上那會兒,沒一點勁兒,你幫我換衣服,看到我身子那個眼神我記得一清二楚。” “什麼眼神?” “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 韓秋稍稍揚眉,沒再跟她打太極,“你當時不是很牴觸?現在竟然為了周意,不對,是為了慕青臨吧?為了她,你竟然主動送上門。你喜歡她?” 符曉面無表情,“你有病?” 韓秋沉默半刻,淡淡道:“符曉,你情緒不對。” 符曉好笑,“一夜情而已,你管我情緒對不對,讓你睡爽了不就完了?” 韓秋目光微沉,細微波動一閃而過之後放下交疊的胳膊,左手捏著眼鏡腿,將眼睛摘下來放到桌上,不緊不慢地說:“既然是一夜情,只圖痛快,我何必找個需要處處小心的孕婦?” 符曉言簡意賅地反問:“你們隊裡還有別人?” 韓秋不語。 她搭在桌上的手指規律輕點。 靜夜裡突如其來的清脆聲響讓人心生煩躁。 “行不行一句話!”符曉語氣急躁。 韓秋看她一會兒,嗓音淡淡地說:“你行?” 話題轉得有點快,符曉愣了一下才說:“我已經離婚了,想跟誰睡就更誰睡。” 忽然想到什麼,符曉眯著眼說:“韓秋,你不會讓我被三吧?” 韓秋說:“我不婚……” “那你有沒有男人?” “沒有……” “女人呢?” “有過……” “現在單身?” “是……” 符曉鬆了口氣,“那就沒什麼問題。” 韓秋卻說:“我還是剛那個問題,你行?” 符曉有點火,“我都說已經離婚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韓秋逆光的視線落到符曉微微隆起的下腹,“你撐得住?” 符曉盯著她看,片刻後起身走到韓秋面前,彎下腰,一隻手撐著她的椅子扶手,一隻手食指彎曲,囂張地勾著她的長褲腰身,說:“待會兒別喊,你們這兒的房子跟紙糊的一樣,不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