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狐

    尹吹來香從灰原初的膝頭坐起來,跳下沙發,然後拉著灰原初的手,將他也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這一次,是最後了哦?也是來香真正想給初醬看的東西。”她不放開灰原初的手,凝視著他的眼睛,這麼說道。

    灰原初卻被靈感觸動,望向四周。

    空間的帷幕在瞬間又落了下來,再一次覆蓋了小劇場。

    他們又置身在場景之中了。而這一次的場景,竟然是灰原初經歷過的。

    來香稱之為“最終”的場景,正是稻荷山深處那座曾經荒棄的古神社遺址。

    明亮月色之下,褪色的玉桓所圍起來的荒蕪神域內,唯有石制鳥居上的額束是嶄新的——銘刻下的社名,是“來香社”。

    尹吹來香牽著他走向一旁,看著場地中央的過去影像。

    那過去的影像中的人物,有四人,正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祭品被牢牢捆著,正如羔羊一般躺在石制神龕前,發出待宰羔羊一般的嗚咽哭泣聲

    ——尹吹優佳與田中,是“祭品”。

    身著最儀式淨衣的神官站在祭品前,緩緩揮舞祓串,正念著開場的祭詞。

    ——大西宮司,是“神官”。

    最後,是畫著儀式用的豔麗妝容,身著千早頭戴前天冠,神樂鈴放在膝頭的巫女。以這樣一幅最莊重的姿態,巫女跪坐在祭品面前,等待起舞。

    ——尹吹來香,是“巫女”。

    灰原初看著那四個人的狀態,意識到——這一幕,正是剛才的後續。來香在公寓裡將給優佳注射過麻醉劑後,找人幫忙將她連夜運送到了這裡來。

    而所謂的“另一邊”,大西宮司大概也是採取的同樣的手段,用幾乎等於綁架的方式,把田中也運送了過來。

    不過大概是藥劑劑量的不同所導致的差異,當優佳已經掙扎了好一陣子的同時,田中才剛剛甦醒過來。

    “宮司大人,乾杯——”他都噥了一句,慢慢睜開眼睛。

    之後,伴隨著慢慢拾回的意識,現狀逐漸進入腦中,田中逐漸瞪大眼睛,表情也逐漸改變,過程十分精彩。

    在大西與來香之間來回看了幾眼,這個男人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宮司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出於對大社的信任,才赴了這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私下約會。”他強裝鎮定道。

    田中用力掙扎了一陣,喘著粗氣停了下來:“可是,看看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在綁架一名國會議員!”

    大西停下了禱詞的唸誦,扭回頭來看著他:“……你之所以秘密赴約,難道不是因為也同樣不想讓這件事宣揚出去嗎?”

    她扭頭望向巫女:“來香,你多大了?”

    “十五歲。”巫女帶著乖巧而無辜的表情回答道。

    於是大西又冷笑著望向田中:“……對未成年下手,證據確鑿,足夠把你送進監獄了。”

    田中一時惶恐,但又很快一咬牙大叫起來:“沒這回事!只要不涉及到金錢關係,我們之間就是完全合法的!她……她是自願的!”

    “來,來香——”然後他轉向來香,露出誠懇請求的表情,“請給宮司大人說一說,我們確實是相愛的啊?”

    他深吸一口氣:“在豊穣祭上,看到你跳舞的那第一眼,我就愛上來香了啊……”

    “然後,我接近你,請求你與我在一起。”

    “雖然前陣子我把你趕出去了,但那也是因為——那也是因為我嫉妒,正是因為我愛你啊,來香!”

    “我等待著你回心轉意啊!”

    來香繼續安穩地跪坐著,以純潔的微笑應對著辯解著的田中。

    “田中爸爸……果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啊。”然後她開了口,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憐憫,“哪怕是在床上,也是在被來香照顧著,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只是自以為很強壯呢。”

    “你——”田中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

    他終於徹底被激怒,喪失理智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淫蕩的女人!”

    “明明就是你不好!”

    “我給了你那麼多錢,還給你房子住——你呢?竟然背叛我!”

    “不不……你甚至不是為了一個男人背叛我,而是飢不擇食地對任何男人都張開大腿!””

    “怎麼,你就飢渴到這個程度嗎?每天都不能缺少男人嗎?”

    “……”

    田中終於冷靜下來了。

    不知是因為他終於罵夠了,還是因為意識到了不冷靜的只有他一個人。

    來香繼續微笑,大西宮司依然面無表情,兩個人只是繼續看著他。

    “好吧,我明白,我明白了……”他恢復了以往那般強人姿態。

    “……你們想要什麼?”田中將視線從來香身上移動到大西身上,似乎若有所思,“……大社,要多少?還是說,要的不是錢……”

    他想了想,露出了自以為是地的神情:“是為了稻荷山下的那塊商用土地——”

    “好吧,這樣。”明明被捆著,田中卻露出瞭如國王一般傲慢的表情,“先把我鬆開。”

    田中卻完全放鬆下來,似乎掌控了局勢。

    “你們也真是白痴,竟然指望著能靠恐嚇一位上流人物來成事?這可是運行得井井有條的現代社會,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什麼都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