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餅 作品

第69章 好日子(5)

    姜宛繁說:“她太聽話了。”

    專家:“……”

    不過,隨著小魚小朋友的茁壯成長,這些焦慮自然煙消雲散了。

    又一年夏天。

    這段時間流感嚴重,幼稚園提早放假。

    彼時的姜宛繁在首都博物館,參與一件西周時期的仕女刺繡文物修復工作。卓裕在日本,忙於新的戶外滑雪場建立事宜。

    卓小魚被姜弋送回霖雀過暑假。

    路上,小魚小朋友太能嘮嗑了,“舅舅,你什麼時候拿的駕照?”

    “18歲。”

    “那你什麼時候拿的滑雪雪教練證?”

    “19歲。”

    “那你20歲的時候是不是要拿結婚證啦?”

    姜弋頭疼,“我現在23歲了。”

    “嗷。”小魚的小奶音非常提神,“舅舅,我想要上次那個白色裙裙的阿姨當我舅媽。”

    “哪個白裙子阿姨?”

    “爸爸俱樂部門口那家包幾鋪的。”

    “那不是白裙子,是賣食品專門穿的白大褂。而且你應該叫奶奶,她都五十二了!!”

    小魚說:“她都辣麼大啦,那舅舅你更應該抓緊把她娶回家了。”

    “……”

    姜弋:“魚寶,咱們吃奶酪棒行麼,還有草莓莓,你吃吧。”

    吃能堵上你的嘴。

    小魚搖搖頭,“是草莓,不是草莓莓。舅舅,女孩子才這樣說話,你會被外婆打洗的。”

    姜弋沒被向簡丹打,先被這小妞給氣死了。抵達霖雀後,第一時間跟卓裕告狀,“你閨女這麼能說會道,跟誰學的?”

    卓裕回得快:“你。”

    姜弋:?

    卓裕:“沒聽過麼,外甥像舅。她這麼可愛,是不是像你?”

    姜弋瞬間平衡了,扭頭招呼:“來,魚寶,舅舅陪你聊天!”

    小妞正在向簡丹那兒討歡心呢,趴在她耳邊奶呼呼地說:“外婆,舅舅有空了,可以讓他去洗碗啦,您要好好休息喔。”

    姜宛繁和卓裕結束工作是在一週後。

    其實北京那邊原本還有一場品鑑交流會,但姜宛繁婉拒了。主辦方的一把手親自過來邀約,姜宛繁只得如實相告:“抱歉啊,我要回老家一趟。”

    “可以推一推麼?”

    “對不起,不可以,明天是我奶奶的忌日。”

    姜宛繁對夏天所有的喜愛,湮滅於兩年前。

    她懷孕那一年,祁霜的心臟就出了不可逆轉的問題。人嘛,風燭殘年,下坡路起了個頭,便是迴天無力。

    有一次搶救,祁霜死死摳著姜榮耀的手。

    她那會兒說不出話,眼睛瞪得又大又兇,誰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只有姜榮耀伏身安撫,“好好好,媽您放心,我一定不告訴姜姜。”

    彼時的姜宛繁孕晚期,奶奶不想她擔心。

    這幾年,兇險掙扎於生死線很多回,後來,祁霜不想掙扎了,每回去醫院,磨自己也磨小輩,忒不快樂。

    家人都尊重她的個人選擇,收拾好東西,帶她回了家。

    那一年,春日尾聲,小魚是個賴在懷裡的小嬰兒。祁霜沒力氣,抱不動了,就坐在搖椅上看著,逗著,對她笑。狀態特別好的時候,老薑會推著她去鎮上遛遛彎,見見鄰里熟人們。

    奶奶走的那日,是夏至。

    早上發現的。

    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她平躺於床上,被子蓋在胸口,面容安詳寧靜。房間收拾得乾淨整潔,衣服疊在衣櫃裡,書桌上的日記本、針線盒碼放堆高,桌面沒有一絲灰塵。甚至連拖鞋,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床邊。

    如果有迴光返照,那麼奶奶用盡最後的力氣,把一切收拾妥當,這是她為這個家,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山上樹蔭成片,遠處群山遼闊。

    小魚有模有樣地學著卓裕的動作,將紙錢一張張地撕散,讓爸爸燒。又去幫姜宛繁,除去墓邊的雜草。

    墓碑上的照片,還是姜宛繁幫祁霜拍的。

    好像是她第一次帶卓裕回家。

    卓裕陪祁霜散完步,坐在院子裡小聊天。她記得那個傍晚,一大片火燒雲拖出焰火藍,很是壯闊。身後的梔子花開瘋了一般撒歡。

    那場景太美了,姜宛繁給祁霜咔了張特寫。

    她從未想過,這張照片會成黑白。

    掃完墓,一家人陪祁霜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向簡丹:“媽,我把您的臥室換了個窗簾,淡藍色的,是您喜歡的顏色。上週在小四那裡做了兩套新被單,秋天的時候就給您換上。”

    姜榮耀:“託您的護佑,家裡一切都好。您在那邊也好好的,這次給您燒了20副字牌,夠您打過癮的了。”

    姜弋撓撓頭,“奶奶,我又長帥了。”

    一旁的卓小魚立刻舉手,“老姥姥!我又長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