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書呆 作品

第38章 1苦情男配在線改劇本

 秦青幫徐逸之辦好出院手續, 把人送回家。路上,他給秦淮川打去一個電話。 “爸爸,我聽秦子實說你要投資羅門集團。這筆錢你給出去沒有?” 坐在五星級酒店的咖啡廳裡,正在等待秦子實赴約, 並於無意中看到網絡新聞, 得知項目已經黃了的秦淮川,此刻正頻頻擦拭額頭的冷汗。 他的公文包裡就有一份合同, 擬定投資八千萬美金, 數額比之優途根本不算什麼, 卻也是秦氏僅剩的一點流動資金。 若是新聞再晚那麼幾天爆出來, 這筆錢連同秦氏,都會被秦子實坑得連渣都不剩。 “沒有沒有,錢還在公司的賬上, 合同也沒簽。”秦淮川端起咖啡,顧不上滾燙的溫度,狼狽不堪地喝了一口。 他沒想到兒子的判斷竟然是正確的, 而秦子實在網上鬧得那麼兇,掀起如此巨大的輿論,到頭來卻只是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小丑! 過了今天,什麼懷才不遇的商業神童,什麼寒門貴子的經典範例,什麼逆境反轉打臉豪門, 全都成了笑話! 秦淮川吐出一口氣,感慨萬千地說道:“兒子,爸爸應該相信你的。” “就算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也應該相信逸之的眼光。難道你真的以為他是那種公私不分, 見色忘義的人嗎?”開著車的秦青, 抽空瞥了徐逸之一眼。 坐在副駕駛座的徐逸之緩緩靠近,對著話筒戲謔地說道:“我是。看見你,我就暈頭暈腦,什麼都忘了。” 話落,他低聲笑了笑,磁性的嗓音震顫著秦青的耳膜,叫他不由自主紅了臉頰。 秦青假裝羞惱地瞪了徐逸之一眼,一秒鐘後自己卻也繃不住地低笑起來。 信號另一頭的秦淮川聽見兩人的打情罵俏,竟然覺得安心了很多。要不是徐總願意教導兒子,更願意幫兒子擔責,秦氏和藍宇不可能避開這個劫難。 “你們在一起嗎?那你們好好慶祝一下,晚點回來也沒關係。爸爸去公司了。”秦淮川態度親暱地叮囑著,彷彿從來沒想過拆散二人。 秦青點觸液晶屏,掛斷電話,然後側了側身子,避開越靠越近的徐逸之。 “你坐好,不然我會被扣分的。”他看著前方的路況,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們沒有違反交規,為什麼會被扣分?”徐逸之慵懶地靠著椅背,身子依舊偏向愛侶。 “你再靠近一點,我就會忍不住吻你。開車的時候接吻肯定違反交規。為了我們的生命安全,也為了別人的生命安全,請你老實坐好。”秦青看著前方,嚴肅認真地下令。 徐逸之愣住了。 秦青側眸看他,忽而展顏一笑。 愣住的徐逸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這朵小花撩撥了。他頗覺有趣地搖頭,繼而朗聲大笑起來。 “乖乖,你找個地方停車,我現在就想吻你。”徐逸之的嗓音又沙啞又愉悅,一邊說著話,一邊挽起白襯衫的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 看樣子,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秦青飛快瞥他一眼,勾著薄唇漫笑:“前面就有一個地下停車場,三分鐘之內可以到,我早就看好了。” 徐逸之半掩著笑意深濃的臉,悶悶而笑。 “乖乖,你真可愛!”他幽幽嘆息,無比愉悅。 --- 傍晚時分,唇珠有些紅腫的秦青慢慢把車開進秦宅的庭院。 路過那口青綠靜婉的池塘時,他駐足觀望了一會兒,看著已經由一片荷葉長成了大片荷田的一葉蓮,不由欣悅一笑。 秦廣元站在門口,揚聲說道:“回來了?” “嗯,回來了。”秦青收回目光,朝家走去。 “怎麼不把徐逸之帶回來?” “他和倉總有事要談。” “什麼事?剛出醫院就工作,不休息幾天嗎?” “收購優途的事。” 秦廣元愣了愣,然後才搖頭嘆息:“徐逸之怕是從歐洲回來就已經想到今天這一步了,要不然他不會任由秦子實在網上鬧得那麼厲害。把優途釣上鉤,他就成功了。薑還是老的辣啊!子實到底還是太年輕。” “他不是太年輕,是太貪心。”秦青扶住秦廣元的胳膊。 跟著走出大門的姬蘭面色蒼白地聽著爺孫倆的對話。 “子實不會有事吧?他那份工作保不保得住?”姬蘭走到秦廣元另一邊,扶住公公的手臂。 坐在餐廳裡的秦淮川抬起頭來,冷笑道:“他差點把秦氏也整破產,你還擔心他幹什麼?” 姬蘭臉色更白,訥訥地不敢說話。 秦青把秦廣元扶進餐廳,又替老人家拉開椅子,護著他坐下,然後才自己落座,緩緩開口:“如果做項目的時候他沒有利用職權獲取私利,被辭退也就沒事了。如果他對投資款動了手腳,還收受了賄賂,下場可能……” 秦青搖搖頭,嘆口氣,沒有把話說完。 但姬蘭明白,那未盡的話裡藏著多麼可怕的結局。 “子實向來老實,他不會動手腳的。”身為一個母親,她本能地為孩子辯護著。 秦淮川冷笑道:“他老實?他老實就不會在網絡上造謠汙衊徐總和秦青!他老實就不會搞出這麼大的亂子!優途也是市值千億的國際大公司,實力只比藍宇差一線,是藍宇最有力的競爭者!可你看看優途現在是什麼樣子?你說秦子實老實,優途的李總第一個不答應!” 只要一想到這個養子連秦氏也坑,秦淮川就氣得想拍桌。 “這麼些天下來,那孩子我也看透了。他很可能拿了一些不該拿的錢。藍宇收購優途肯定要查賬,他躲不了。”秦廣元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轉而看向乖巧懂事,精明能幹的親孫子,又覺得頗為欣慰。 姬蘭強撐著笑臉說道:“別聊他的事了,快吃飯。” 然而在飯桌上,吃得最沒滋沒味的人就是她。 飯後,秦青提著一壺水來到陽臺,照例澆灌自己的花。薔薇已經開過了,月季卻還紅著,漫漫繞繞的爬山虎從牆邊探出頭來,在晚風裡輕輕地擺,像孩童一般可愛。 秦青把水珠灑在火紅的花瓣和嫩綠的樹葉上,忽覺肩胛骨處發癢,回到浴室半褪襯衫,對著鏡子一看,那淺粉的花蕾竟然舒展著兩片玉潤的花瓣,瑩瑩珠光閃耀其上,浸透了雪白柔膩的肌膚。 無疑,這是世上最美的圖騰。 秦青呆呆地看了很久,用指尖撫了又撫,探了又探,然後才欣喜地笑了。他總是微微發白的唇,不被親吻,竟也透出一點鮮紅欲滴的色澤。 “喵!這個花苞怎麼開了?”偷偷溜回來的996驚訝地喊。 秦青立刻穿好襯衫,平靜低語:“我也是第一次見,不明白它到底是怎麼了。” 996狐疑地打量秦青,總覺得他隱瞞了很多東西。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主角受! “秦青,算我求你好吧。我先給你跪一個。”996人立而起,然後撲通一聲跪下。 一隻胖乎乎的小貓用兩條後腿人模人樣地跪趴在地上,背影和腦袋圓滾滾毛茸茸的,看上去著實有些可愛。 秦青倚著洗漱臺,慢慢扣上襯衫紐扣,瞭然道:“求我幫你救秦子實嗎?” “你知道?”996拖著圓滾滾的身子膝行幾步,抱住秦青的大腿,綠眼睛睜得圓溜溜,可憐兮兮地哀求:“我剛從他那邊過來。他拿了羅門和優途的錢,已經被人查出來了。如果不把錢還回去,優途會報警抓他。他可是命定之人啊!他怎麼能坐牢!” “命定之人幹了壞事就不用坐牢嗎?”秦青不由莞爾,笑意卻不達眼底。 為什麼男配謹小慎微也總是萬劫不復,而那些所謂的主角,無論做了什麼,都能仙途通達? “你別酸了!救秦子實就是救我們自己!你不做回城任務,我就不說你了,你總不能讓主角受的命運完全脫軌吧?他要是坐了牢,還不知道天道會怎麼懲罰我們!”996快急哭了。 “可他每次得了絕症,天道不也沒什麼挽救的舉措嗎?”秦青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得了絕症,那是環境導致的,沒有人為因素。他如今要去坐牢,那可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種了因就要承受果!天道會認準你的!你怕是沒被雷劈過——” 996話沒說完,三樓的陽臺便傳出一陣竊竊的低語。 一人一貓感觀都遠超常人,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秦子實在電話裡哀求:“媽,你幫我想想辦法。” 姬蘭左看看右看看,小聲問道:“你要多少?” “六千萬就夠了。” “六千萬?我一個家庭主婦哪來那麼多錢?”姬蘭倒抽一口氣。 “把外公送給你的股份賣了,你就有錢了。你不是還有很多珠寶首飾嗎?” “那些股份以後要留給秦青的。姬家的公司,你外公要交給他管理,他不能沒有股份!” “他只是沒了股份,我失去的是整個人生!媽,你真的不管我了嗎?你忍心看我一輩子就這樣毀掉嗎?要不是秦青故意誤導我,我也不會有今天。媽,我真的沒有路可走了,你是唯一能幫到我的人!媽,我求你……” 秦子實開始哭泣,聲音壓抑得可憐。 他說,在這世界上,只有姬蘭能幫他。然而同一時刻,還有另一位母親正在為他奔波。 沈明淑的短信,忽然發進了秦青的手機。  秦子實跟姬蘭要六千萬,沈明淑這邊一開口就是八千萬,價格漲得太快了…… 秦青看著這條短信,無聲笑了笑。 沈明淑的短信不斷髮送進來,先是認錯,說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說自己以後會補償,說自己不該遷怒等等。 好話說盡之後,她開始歇斯底里地謾罵:     各種極盡惡毒的詛咒,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源源不斷地傳入秦青的手機。 就在這時,三樓陽臺傳來姬蘭堅定的聲音:“好,媽媽幫你。媽媽把姬氏的股份和所有珠寶都賣了。秦青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那孩子性格很好,根本不會計較這種事。你等著,媽媽明天就去聯繫買家。” 秦青抬起頭,隔著天花板看向上方,已能想象到,姬蘭正因為養子的悲慘境遇而痛苦煎熬。到底是養育了二十五年的孩子,割捨不下啊。 為了這個孩子,出賣什麼都可以,包括自己親兒子的利益…… 秦青閉了閉眼,低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996欣喜若狂,立馬爬起來,換了一副嘴臉:“呸,剛才本喵就不應該跪你!本喵咒你折壽一百年!秦子實才不用你救呢,人家是命定之人,氣運加身,總能逢凶化吉!” 秦青勾唇一笑,“你不讓我救?那我偏要救。” 996愣住了,“你說什麼?” “秦子實我救定了。”秦青走出浴室,站上陽臺,給徐逸之打去一個電話。 996連忙跟在他身後,眼睛瞪得溜圓,滿心都是匪夷所思。這人是秦青嗎?沒被誰魂穿吧? “秦青,你傻了嗎?”996又是擔憂,又是竊喜地問。 --- 徐逸之的手機擺放在圓桌上,圓桌周圍坐滿了藍宇的高層,每個人都紅光滿面,興致昂揚。之前狠批徐逸之的那些股東現在正一個個站起來,捧著酒杯滿口賠罪。 徐逸之似笑非笑地靠著椅背,也不言語。 坐在他身旁的倉洺瞥見他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竟想也不想就伸出手。 徐逸之笑容微凝,繼而也飛快伸出手,鉗住了倉洺的手腕。 “這是你的電話嗎?你不問就接?”他勾唇淡笑,眸光卻冷如寒冰。 手骨幾乎快要被捏碎,劇烈的疼痛順著被壓迫的神經兇狠地刺入大腦,卻不能讓倉洺皺起哪怕一絲絲眉頭。他看著屏幕上那微微亮著的名字,不捨放手。 徐逸之湊近了一些,冷冷地笑,徐徐地問:“怎麼,想偷我家?” 倉洺定定看他一眼,毫不避諱地點頭:“是啊,想偷。” 如此不體面的話,如此不道德的行為,他說了,也做了。比起曾經的無慾無念,萬般皆空,他已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屏幕還在亮著,手機一直震動,那頭的人已然等得太久。倉洺戀戀地看了手機一眼,這才把它還回去。 徐逸之立刻握緊手機,同時也甩開了倉洺的手。 堂堂兩位老總,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物,此刻竟為了一個手機,在酒桌上爭搶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一個什麼寶貝。 眾位高層看得目瞪口呆。 倉洺與徐逸之互相睇視對方,冰冷的氣場無形碰撞,散成冰屑,凍得周圍人瑟瑟發抖。 一位股東正想問誰的電話,就聽徐逸之對著話筒,溫柔寵溺地道了一句:“乖乖,吃晚飯了嗎?” 乖乖?誰啊?徐總包養的小情兒? 徐逸之彷彿有讀心術,笑著環視眾人,低聲解釋:“的確是小情兒,秦青的秦。” 眾位股東:“……”這恩愛秀的! 倉洺握了握已然空置的手掌,然後便拿出一條純黑的手帕,掩住嘴輕輕咳嗽。鮮紅的液體浸透布料,卻沒有誰發現。 身體的痛苦也不能讓他把目光從那臺手機上移開。透過飄忽的信號,彷彿能窺見那心心念念,妖冶明媚的一張臉,和溫溫柔柔,如水靜謐的一雙眸。 “秦子實到底拿了多少錢?”秦青坐在晃晃悠悠的搖椅上,看著漆黑夜色問道。 “從羅門拿了六千萬,從優途拿了八千萬。”徐逸之據實以告。 “所以是1.4億?”秦青笑了,為秦子實的過度貪婪。失去了秦家,又沒法勾上倉洺,那人對金錢的渴望被催發到了極致。 “是的,他膽子很大。”徐逸之玩味地說道。 “我媽媽要賣掉珠寶和股份幫他填窟窿。明天你能不能找人拖住她。” 996連忙跳上茶几,惡狠狠地瞪著秦青。它就說這人怎麼會好心幫忙,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秦青瞥了996一眼,繼續說道:“我不想讓我媽媽為秦子實犧牲到那個地步。秦子實的債我來還,我先把我的車賣了,你明天幫我找買家,順便找人把消息透露給我媽媽,讓她別擔心。” 聽到這裡,996才大鬆了一口氣。沒想到秦青這麼孝順! 然而徐逸之卻不可遏制地低笑起來,被酒桌上的推杯換盞,逢迎巴結弄得厭煩不已的心情,都在此刻化作了興致盎然。 “乖乖,你真狡猾。好,我會照你說的做。”徐逸之格外溫柔地應承著。 倉洺把純黑手帕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啞著嗓子說道:“秦青,明天來上班,公司最近會很忙,需要人手。” 再忙也不缺秦青一個。所有藉口,不過是為了能天天見到那人罷了。 徐逸之似笑非笑地瞥了倉洺一眼。 秦青愣了一愣,然後才提高音量回答:“好的倉總,我們明天見。” 一句明天見,竟讓如火般燒灼的內臟體味到了一絲治癒的沁涼。倉洺點點頭,微不可查地勾了唇角。 電話掛斷了,秦青去到三樓,敲響了姬蘭的房門。 “媽媽,這是我媽發給我的信息,您看看吧。”秦青把手機遞過去。 起初幾條信息都是認錯道歉的,態度還蠻真誠,姬蘭看著也有點欣慰。可是翻到後面,沈明淑的真面目就暴露無遺。那些骯髒的,惡毒的,不堪入目的內容,叫姬蘭的手一直在顫抖。 “我媽想讓我給秦子實還債,您說我還不還?”秦青平靜地問。 “還什麼還?她對你這麼壞,你憑什麼幫她?”姬蘭語氣尖銳地質問,眼睛因為氣憤和痛苦,紅得有些駭人。 “我剛才問過逸之了,他說秦子實拿了羅門六千萬,拿了優途八千萬,加在一起是1.4億。這筆錢我要是不幫我媽還,她就找不到人幫她了。”秦青為難地嘆了一口氣,微微發紅的眼也藏著不知該如何抉擇的痛苦。 姬蘭連忙握住門把手,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形。1.4億?!怎麼會這麼多?子實騙了她!他怎麼能貪心到這個地步! 氣憤,擔憂,痛苦,糾結……種種情緒陰雲一般壓在姬蘭心頭,讓她六神無主。但她依舊扯開一抹笑容,若無其事地說道:“這事你別管,他們自己會解決的。” “怎麼能不管呢,我媽現在肯定很著急。”秦青搖搖頭,擔憂不已地呢喃。 姬蘭心裡梗塞得厲害,卻又不能說兒子錯了。哪個孩子不依戀母親?可是,自己才是他的母親啊! 姬蘭壓下滿心酸澀,又勸了幾句,見兒子勉強打消了幫秦子實還債的念頭才疲憊不堪地回到自己臥室。 從保險櫃裡拿出股份和珠寶時,她竟然湧起了一股怨憤不甘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怨憤誰,又不甘些什麼。 翌日,姬蘭帶著自己全部財產,偷偷聯繫了一名買家。買家說股份的交易數額太大,暫時湊不到錢,得等個幾天再說,珠寶倒是可以馬上收購。 姬蘭不疑有他,把珠寶交給鑑定師,強壓著心痛和不捨,拿到了一張支票。 買家用絨布盒子把珠寶小心翼翼地收起來,不經意地說道:“最近行業是不是很不景氣?好多人在我這裡典賣東西。今天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哥找我賣二手車,科尼塞克,全球限量款,銀色流線型,一口氣打八折。他說他還有好幾輛跑車,全都要賣,還有手錶,珠寶,房產什麼的。連高定西裝也賣,嘖嘖嘖,這得缺錢缺到什麼地步。” 姬蘭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一把抓住買家的手臂,焦急地問:“那人叫什麼名字?” “叫秦青,最近網上全都在誇的那個富二代。他在藍宇工作,挺有商業頭腦的。”買家笑嘻嘻地說道。 戴著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且不報真名的姬蘭,一瞬間有些頭暈目眩。她的兒子竟然真的聽了沈明淑的話,變賣所有財產去幫秦子實還債? 他今天賣掉的那臺車,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猶記得拿到禮物那天,他笑得那麼開心,帶著她在濱湖大道上來回兜風,興奮地迎風叫喊。 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只要沈明淑一句話,他就可以毫不猶豫地賣掉。他甚至還要賣掉秦家和姬家送給他的全部財產,去換取沈明淑的安心! 姬蘭握緊手中的支票,看著那上面的數字,竟會覺得痛恨。深切的,洶湧的,徹骨的痛恨! 1.4億,這筆債到底是誰欠的?憑什麼沈明淑的兒子犯了錯,她卻要逼著我的兒子用所有的一切來賠? 不公平!這不公平! 站在自己的立場,姬蘭看不清也撇不開。可是站在母親的立場,她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是多麼可憐。 就在這時,秦子實打來電話,焦急地催問她錢到賬了沒有。 姬蘭忽然覺得反胃,想吐、想恨、又想哭。 她敷衍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把那張支票遞給買家,哽咽道:“我用這張支票,買你剛收購的那輛跑車可不可以?” “夫人,這張支票的錢多了,你轉賬吧。”買家倒也實誠。 “支票你拿著,把跑車給我。”姬蘭堅持要這樣做。她心疼得無以復加,只能用這種方法補償。 買家心中竊喜,忙把車鑰匙遞出去,美滋滋地道:“那個小哥還有幾塊表要賣,我當時錢不夠,沒買。拿到你的支票,我就可以聯繫他買表了。” 剛站起身要去提車的姬蘭,忽然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他要是把表賣了,你就告訴我,我買。”到了這個地步,姬蘭還能如何? 兒子默默付出什麼,她只能暗地裡給他找回來!她的兒子,她自己不心疼,反倒去心疼一個貪婪又自私,還犯了法的養子!她怎麼這麼傻啊! 姬蘭開著那輛跑車,一路飛馳,一路痛哭,回到家時眼睛已紅腫不堪。 秦青把她拉到自己房間,捧出一個絲絨盒子,嘆息道:“媽媽,這是您典賣的珠寶,我幫您買回來了。秦子實的債我來還,您和沈媽媽都不用操心。我是你們的兒子,有什麼事我來扛。” 姬蘭愣了好一會兒才用無比沙啞的嗓音問道:“你哪來的錢贖珠寶?” “我和逸之在拍賣行裡逛,無意中看見您的珠寶,就找他借錢買回來了。”秦青打開絲絨盒子,把一條祖母綠項鍊戴在姬蘭空蕩蕩的脖子上。 “媽媽,您真漂亮。”他歪頭看了一會兒,展顏輕笑,末了擁住姬蘭,嘆息道:“媽媽,您別擔心,秦子實的債我來背,我會賣掉外公給我的股份,他要是生氣,想要剝奪我的繼承權,那也沒關係,我可以接受。徐逸之也有錢,我找他借,大不了我下半輩子慢慢還。我的工資,我的財產,我的股份,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和沈媽媽健康快樂就好。” 姬蘭的心,就在此刻尖銳地疼痛起來。 她的孩子,賣了他的財產,幫她把這些珠寶又贖了回來!她的孩子,因為害怕她擔心,幫一個曾經陷害他的人,抗下了那般鉅額的外債,還毀了下半輩子! 為什麼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她的孩子?為什麼? 姬蘭緊緊抱住秦青,無聲流淚。無論秦青怎麼問,她總是不說原因。 她有什麼臉啊?她有什麼臉當一個母親? 秦青扶著姬蘭回到房間,幫她洗臉,擦手,倒了一杯熱牛奶。 當他離開臥室之後,姬蘭才捂住臉,壓抑著極致的悔恨,痛哭起來。 她不配當一個母親,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