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書呆 作品

第85章 4你是枝頭雪7

 前來報名參加巡防隊的都是當地頗為厲害的獵戶,一個個身懷武藝,體格強壯,性情彪悍。他們只服劉三,又何曾在乎葉禮是哪根蔥? 人群中投來一束束打量的目光,帶著凶煞之氣,也帶著幾絲輕蔑。看清葉禮俊美的長相,幾聲嗤笑陸續響起。 “劉三大哥,上去教訓教訓他!”不知誰喊了一聲。 然後劉三就被推出了人群。 葉禮腳尖往前一探,雙目微微眯起,像一隻隨時準備撲殺獵物的猛獸。 劉三回頭看了看推搡自己的人,無奈呢喃:“……孃的,這是要拿老子立威啊。” 劉三心知這是一場殺雞儆猴的把戲,卻也不能拒絕。人家侯府若是不來這一出,又怎麼鎮得住這群獵戶的匪氣和煞氣? 他只得脫掉外衫,光著膀子走到空地上。 葉禮回頭望向秦青。 秦青早已不再與江匪石攀談,而是繞過長桌,來到場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邊。 是了,就是這種眼神,好奇,探究,熱切。此處匯聚了這麼多人,秦青的眼眸卻只能容納一人。 那一人就是我! 葉禮渾身一熱,戰意也隨之勃發。他衝秦青拱了拱手,這才大步入場。 打鬥開始了。所有獵戶都以為壯碩如牛的劉三定是能夠輕輕鬆鬆壓著葉禮狂揍。畢竟葉禮的體格比劉三瘦了整整一大圈。 但結果恰恰相反,劉三揮出的每一記重拳都會被葉禮遊刃有餘地接住,又用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將這拳力還回去,打得劉三連連退後,痛呼不止。 當劉三轉為頹勢之後,葉禮卻開始猛攻。他腳掌往前一踏,竟哐噹一聲踩裂了一塊花崗岩地磚,駭地周圍人臉色發白,唇齒顫顫。 倘若這—腳踢到劉三身上...... 眾人紛紛掩面不忍再看。 劉三也瞥見了被踩得稀碎的地磚,心裡驚懼萬分,卻也知道晚了!葉禮的拳頭已經襲到近前。 拳風發出烈烈風響,轟然而至。倘若被打中,腦袋怕是會當場爆開。劉三慌忙閉上眼睛,等待閻羅王將自己拘走。 然而他只覺鼻頭一陣鈍痛,又有一股勁風帶著高溫刮擦著他的麵皮,然後便什麼都沒了。 劉三等了幾息才怯怯地睜開眼,定睛看去,繼而心臟驟然一停。只見葉禮的拳頭竟懸在他臉前一寸之地,不曾再進。方才讓他的鼻頭鈍痛的竟只是葉禮揮出的一道拳風而已。 劉三嚇傻了。 葉禮慢慢收回拳頭,拱手道:“承讓了。” 場外一片死寂。 劉三恍恍惚惚地搖頭,感覺鼻端發熱,伸手一摸竟沾了滿滿一掌的鮮血。他孃的!凝練出真氣的絕頂高手果然與常人不同。 你說你何必跟一個普通人鬥氣呢?你不是殺雞用牛刀嗎?劉三滿心都是埋怨,臉上卻還得扯出欽佩的笑容。 葉禮環顧眾人,銳利的目光掃過一張張煞氣不存,只餘驚駭的臉。這些獵戶他先前都仔細看過,有那麼幾個眼中閃爍著不安分的光,怕是心中另有打算。 這些人若是策反了其他獵戶,轉而盜竊甚至是搶掠侯府,後果將不堪設想。 葉禮要從源頭掐滅這些人的小心思。 他沉聲道:“還有誰不服?上來與我比比。” 眾獵戶齊齊退後,連連擺手。 葉禮點了其中幾人,定要他們上來與自己玩幾把。而這些人都是眼神閃爍,心懷叵測之徒。他們就沒有劉三那樣的好運氣了,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告饒不止。 想來過了今天,他們怕是連侯府都不敢靠近,更遑論盜竊搶劫了。 秦青一邊撫摸996的腦袋,一邊彎唇而笑。他自然也看出了葉禮的用意。 江匪石走到秦青身邊,壓低嗓音說道:“小侯爺,您這位侍從怕是來歷不凡啊。” 秦青點點頭,沒有回應,於是江匪石便不再多言。如今大家交情還淺,說得太多了只會顯得可疑。 葉禮收拾完幾個刺頭,這才回到秦青身邊。 秦青擺擺手,立刻就有幾個家丁從侯府裡搬出一個沉重的木頭箱子,箱蓋是打開的,裡面滿滿當當全都是碎銀子,熾烈的陽光照耀其上,閃出一片刺目的白。 人群中發出垂涎的驚呼,興奮的低喊。 被打得鼻青臉腫那幾人眼裡劃過貪婪的光,卻又很快低下頭,縮到人群最後面去了。他們何嘗不知道葉禮早已把他們看穿,而且可以輕易殺了他們。 搶到了銀子也得有命花才行,更何況他們根本搶不到。 秦青看著直往後縮的幾個刺頭,忽然踮起腳尖,湊到葉禮的耳邊低語:“因為有你鎮著,我才敢把這箱銀子搬出來。” 話落,他親暱地拍了拍葉禮的胳膊,含笑的眸子裡滿是讚賞。 他曬得微紅的面容像一朵沾著露水的芙蓉,盛開在眼前。他吹到耳邊的熱氣帶著清甜的淡香,吸入之後令人變得燻然。葉禮看得呆住,目光暗了又暗,竟彷彿已經凝固。 這是他第一次被秦青誇獎。 他好像終於擺脫了莽夫的低劣印象,成為了一個得用的人,可靠的人。 一股興奮之情鼓鼓脹脹充盈著胸腔,叫葉禮止不住地想笑。 但他忍住了。 他只是嚴肅地點點頭,裝作沉穩幹練地回覆道:“請小侯爺放心,這群人我一定幫你管得服服帖帖。” 秦青又是滿意一笑,再度拍了拍葉禮的肩膀,而後擺手對眾人說道:“排好隊來預支工錢吧。我知道你們當中有許多人已經斷炊幾月,心裡正著急。拿到工錢趕緊去買米糧,回去吃幾頓飽飯,吃飽了才有力氣來侯府做工。” 這番話對飢餓難耐的村民們來說簡直是久旱之地的一場甘霖,澆熄了他們的絕望。 只是轉瞬,侯府空地上就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磕頭的磕頭,道謝的道謝,痛哭的痛哭,一片混亂卻又一片歡欣。 “別跪了,來領工錢。”秦青拉著江匪石坐到長桌後。 “你來記賬,我來發錢。”秦青搓了搓手,勾著薄唇小聲耳語:“我喜歡花錢如流水的感覺。”話落,他還俏皮地眨了眨眼。 花錢如流水還能這樣用嗎?江匪石愣了一小會兒,然後才發出爽朗的笑聲。 這位小侯爺真有意思。 站在一旁聽見這段對話的葉禮心裡一陣泛酸,卻又忍不住揚起唇角。 他偷偷從袖口中摸出一根鵝黃色的小絨毛,仔細看了看,只覺得它可愛無比。 村民們一個一個上前領碎銀。 發給獵戶時,秦青叮囑道:“拿到銀子馬上去買打獵的砍刀和弓箭,在村寨周圍布好重重陷阱和機關,夜晚派人嚴防死守。” 獵戶們都很清楚今晚的形勢,連連點頭應諾。 每一個獵戶到了跟前,秦青都會不厭其煩地叮囑一遍。 江匪石一邊在名冊上打勾,一邊饒有興致地觀察這位喜歡碎碎唸的小侯爺。 十六歲的年紀,腦子裡怎麼想得那麼多?別人都說他荒/淫,江匪石卻沒看見荒/淫,只看見聰穎。別人都說他蠻橫,江匪石沒看見蠻橫,只看見頑皮可親。 嬌到是真的嬌,嬌得能滴水。想到這裡,江匪石著意看了看小侯爺透著淡粉色澤的薄唇,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熱意。 忽然,一道冷冽的目光將他鎖定,宛如被潛伏於夜間的猛獸盯上。 江匪石抬眸一看,卻是之前那個侍衛。 這麼看我做什麼?難道發現了我對小侯爺的一絲妄想?江匪石衝那侍衛和善地笑了笑,這才繼續埋頭記賬。 孃的!剛才那是什麼眼神!葉禮暗暗罵了一句,漆黑眼眸裡閃爍著敵視的光。 發完一堆碎銀子,秦青讓管家又往長桌上倒滿碎銀子。 嘩啦啦一陣亂響,長桌鋪滿了一層璀璨的銀光。秦青露出歡喜的表情,兩隻細細的手臂伸得長長的,把滿桌碎銀子全部攏到自己懷裡,興奮得臉頰發紅。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把金山銀山堆在眼前,卻也很喜歡親手把這些金山銀山散發出去。 “我覺得我不是什麼護法,我是散財童子。”他在心裡美滋滋地對996說道。 996:“……你這輩子還真是散財童子。” 村民們看著這些碎銀子,不免發出躁動的聲音,卻因為葉禮在場,竟無人敢造次。男人們領完工錢,終於輪到了婦人和女童。 江匪石皺了皺眉,覺得不妥,正待提醒,卻見秦青衝一名走上前來的瘦弱婦人擺手:“你去對面草棚領一頓飯食吧,工錢下個月給。” 婦人興奮的手已經伸出,卻又顫抖地收了回去。 她強忍眼淚,哀哀切切地看著秦青,哆嗦著唇瓣,虛弱地說道:“小侯爺,您可憐可憐我,孩子餓了好幾月了,沒米下炊。” 秦青頭也不抬地喊:“下一個。” 婦人看向江匪石。 江匪石擺了擺手,示意她切莫吵鬧。 婦人咬住嘴唇,顫顫巍巍地走到一邊去了。 之後來領錢的婦人身子骨較為健壯,可見家裡情況還好,沒到斷炊的地步。 但秦青看了看名冊,卻痛痛快快給她發了一兩銀子。 這個婦人千恩萬謝地走了,與之前的瘦弱婦人擦肩而過時還得意地笑了笑。 婦人低下頭,怯弱地退後幾步,眼裡掉出幾滴淚水。 之後又有幾個婦人來領工錢,有人被殘忍拒絕,有人則帶著銀子歡喜而去。漸漸的,沒領到工錢的婦人全都擠在一起,默默看了看彼此的身份,好似忽然明白了什麼,不由潸然淚下。 她們全都是寡婦,所以是被小侯爺嫌棄了嗎?寡婦在這亂世就不配苟活嗎?她們死了丈夫,身染晦氣,所以碰不得那些藥材嗎? 大家越想越難過,有的人甚至哭出了聲音。 她們問也不敢問,爭也不敢爭,又捨不得走,於是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苦苦等在原地。 乾裂的泥土被她們的淚水澆出一大片溼痕,像下了一場雨。可秦青卻對此視而不見,還在那兒興奮地發銀子。 阿牛輕輕拉扯葉禮的衣襬,小聲說道:“這也太不通情理了吧?怎麼能區別對待這些婦人?身子骨壯實的就給銀子,身子骨孱弱需要米糧的,反而不給,這是什麼道理!葉哥,你去找小侯爺說說。” “你怎麼不說?”葉禮擰眉反問。 阿牛撓了撓鼻子,呵呵一笑。 葉禮回以冷笑:“你怕小侯爺這麼做是另有深意,說得多了顯得你自己蠢是不是?” 阿牛又是呵呵一笑,尷尬地直拱手。 葉禮恨不得給他一拳,咬牙低語:“小侯爺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你懂個屁!” “葉哥別裝了,你也不懂。”阿牛一語揭破主子的逞強。 葉禮默默運了好一會兒的氣,這才壓制住手刃屬下的衝動。 他雖然不懂,但他知道秦青肯定不是惡意為之。秦青那麼寬厚仁善,豈會為難一群婦孺? 別問,問了就是犯蠢!葉禮默默告誡自己。 然而叫他意難平的是,江匪石那廝好像知道秦青這麼做的用意,竟然很有默契地衝秦青笑了笑,一張白淨的臉冒著一股風流韻氣,很是叫人看不過眼! 孃的!葉禮暗暗罵了一句。 發完所有銀子,秦青站起身,衝擠擠挨挨不願離去的婦人們說道:“你們去領飯食吧,有包子饅頭,也有米飯粥水,還有一些炒菜。” 話落他轉身便走。 一名膽大的婦人終是按捺不住,伸手喚道:“小侯爺,為何別人都能預支工錢,偏我們不能?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 秦青轉回頭,言道:“非是你們做錯了,而是為你們的安全考慮。我看過名冊,知道你們都是寡居,家裡沒有男丁,膝下還養著幼小的孩童。今日侯府廣發工錢,遠遠近近必然能收到風聲,山上的土匪,村裡的地痞流氓,又豈會不知。別人家男丁眾多,他們不敢下手,你們這些人卻是首要目標。我不給你們發銀子,大家都看在眼裡,心懷叵測之人自然就不會來害你們。” 秦青轉過身,擺擺手:“去領飯食吧,等巡防隊組建起來,肅清了遠近的匪患和村裡的地痞流氓,你們自然能安安心心拿到工錢。侯府每日管你們一頓飯,吃不完的東西你們可以帶回去給孩子吃,總也餓不死。” 他領著兩個牛高馬大的侍衛,漸漸去得遠了。 江匪石衝這群呆愣中的婦孺說道:“哭什麼,小侯爺一片好心,差點被你們當了驢肝肺。” 婦人們這才回神,紛紛跪下衝小侯爺遠去的方向磕頭。小侯爺為她們考慮的東西,比她們自己想的還要深遠。怕是就連家裡的親人也少有這般無微不至的關懷吧? “謝謝小侯爺!謝謝小侯爺!”方才還心懷埋怨的那些婦人,此時卻感動得連連磕頭。 “咱們能夠住在侯府附近,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一名婦人擦著眼淚說道。 其餘人皆是感激一笑,然後便在管事的帶領下湧向了草棚。 江匪石笑望著這些人輕鬆的背影,然後才快步追上秦青。 葉禮惡狠狠地瞪了阿牛一眼,然後抹掉額頭的冷汗。幸好他沒問! 阿牛低下頭,藏起自己燒紅的麵皮。幸好他也沒問! 江匪石追上秦青,笑著問道:“小侯爺,您要擴建的房舍在何處,可否帶我看看?” “就在那邊。”秦青指了指西側的一大片空地。 “您要建造什麼式樣的房舍?我略懂木工,也會畫幾筆草圖,許是能幫到小侯爺。”江匪石謙虛地說道。 秦青垂眸想了想,言道:“我要建南北通透的矮房,只需小小一個隔間,一排排整齊羅列過去,每個隔間都要有土炕,另外再建造幾座茅廁就行了。不需要什麼精巧的設計。” 建造這種螞蟻窩一般的房屋是給誰住的?總不會是侯府裡的人吧? 江匪石一想也就明白了,禁不住揚唇:“小侯爺是怕到了冬日,大雪壓垮村民們的房屋,所以提前給他們建造避難所嗎?小侯爺真是大仁大義。” 江匪石深深彎下腰,給秦青鞠了一躬:“我代替村民們先行向小侯爺道謝。小侯爺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秦青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謝什麼,我只是單純喜歡花錢如流水的感覺罷了。” 說完,他自己也有些禁不住,於是便掩著薄唇,彎著明眸,快活地笑了。 他是真的很喜歡花錢,可是他的錢花出去,卻滋養了許多已近枯槁的生命。 反觀朝廷下發的賑災銀,出京時是數百萬兩,到了災區竟只剩下區區幾萬兩。那些銀子呢?都去哪兒了? 葉禮看著秦青單薄的背影,心裡既被感動佔滿,又漸漸燃燒起憤怒的火焰。 都說侯府魚肉百姓,窮奢極欲,他卻沒看見。 --- 江匪石說他略懂木工,但其實是精通。只在工地上走了一圈,略想了想,他就規劃好了房屋的樣式、工期和預算。有他在一旁統籌,秦青根本不用操任何心。 “日後你來給我當大管家好不好?”辭別時,秦青忽然開了一句玩笑。 江匪石愣了一愣,繼而欣悅地應諾:“好啊,只要小侯爺不嫌棄。” 兩人對視良久,然後才雙雙朗笑起來。那種無形的默契竟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建立了。 葉禮看得心緒難平,回到自己的房間時還在不斷回想兩人相處時的情景。 阿牛見他眉頭皺得很緊,麵皮一陣黑似一陣,不免問道:“葉哥,你咋了?” 葉禮翻了個身,背對阿牛,悶悶地說道:“以前爹讓我多讀書,我不聽他的,每天只是練武,如今才知道後悔。若是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好好讀書。” 阿牛摸摸鼻子:“葉哥,以後咱們少說話多做事就行了。你不蠢,你只是不懂得民間的疾苦罷了。” 葉禮忽然翻身坐起,沉聲道:“我去前廳與秦青的貼身侍從換班,你自己歇著吧。” “怎麼又換班?你才躺下沒多久啊!你別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小侯爺的隨從了吧?”阿牛追出去時,主子已經跑得沒影了。 葉禮來到前廳,換下了守在門口的一名隨從,默默往裡看去。 陶然正滔滔不絕地數落著秦青:“我方才去偏院看過了,那幾個孤女餓得走路都不穩當,喝了一些粥便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小侯爺,你忍心讓她們去山裡給你採藥?為了你這一頭長髮,你想讓她們被狼吃掉嗎?江北城的民眾聽聞這件事,又該說你奢靡無度,荒誕不經了!” 秦青溫吞吞地開口:“那你說該怎麼辦?” “你給我一萬兩銀子,我要開一座慈濟堂。我要把無家可歸的婦孺都送去慈濟堂供養。” “你知道嗎,要想救下老弱婦孺,你首先要做的是改變這個世道,而不是毫無意義地撒錢。” “你不也是在撒錢嗎?可你撒錢卻是為了養你的頭髮,造你的房子。改變世道,那是皇帝才能做到的事。” “改變世道其實不難。” “改變世道還不叫難?那什麼叫難?改變世道比上青天還難!我反對你讓那些孩子去山裡採藥。萬一她們被虎狼吃了,你心何安?” 葉禮默默運了運氣,免得自己一個衝動跑進去,把那女人的嘴給堵上。 秦青顯然也有一樣的想法,於是給陶然夾了一塊巨大的豬蹄。 陶然把筷子扔在桌上,蔫蔫地搖頭:“別人一頓稀粥都喝不上,我還吃什麼豬蹄。” “行,我給你一萬兩,你去建慈濟堂。”秦青不得不妥協。 陶然這才歡喜地說道:“謝謝小侯爺!這個豬蹄我帶走了,給那些孩子們吃。” 秦青默默扶額,倍感頭疼。 秦德懷只好勸阻:“那些孩子捱了許久的餓,光是喝粥都會難受,更何況吃肉。你若是想害死她們,只管把豬蹄拿去!” 陶然麵皮漲紅,半晌無言,原本的歡喜雀躍現下又慢慢淡去了。 葉禮真是替她感到尷尬。 就在這時,廳堂外跑進來一個小廝,大聲回稟:“侯爺,小侯爺,無為道長來了,說是要侯府與他一起操辦祭祀龍王爺的慶典。” “什麼?平時不都是清虛觀自己操辦嗎?今日怎麼找上侯府?”秦德懷拍桌而起,面露難色。 葉禮漆黑的眼眸瞬間迸射殺機,手一下子就按住了腰間的短刀。這無為道長正是他此行必要除掉的禍害之一。 只是此人在江北城素有活神仙的美譽,麾下信徒眾多,與地方官吏牽扯甚深,輕易碰不得。碰了就會引起民憤,繼而攪亂當地局勢。 無為道長在外行走皆是打著龍王爺的旗號。江北城的百姓渴雨成疾,又怎麼敢得罪龍王爺的神官? 每次祈雨,無為道長都要溺殺好幾對童男童女,百姓們竟也不敢有所非議,還主動獻出自家的孩童供無為道長挑選。 選中了就是祭品,死無葬身之地,沒選中方可逃出昇天。死在無為道長手裡的孩童迄今為止已有數十人,真真是殺人如麻,罪大惡極! 葉禮思忖間,一道爽朗的笑聲已逼近前廳,轉瞬,垂花門處便走來一個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人。 老人一邊捋著鬍鬚一邊高聲說道:“侯爺,今次祈雨,您可要多多出力啊!” 陶然拍案而起,憤憤開口:“說吧,這次你要訛多少銀子才能不拿童男童女當祭品?五百兩夠不夠?” 無為道長眼睛微微一亮,顯然是意動了。秦德懷便也暗鬆了一口氣,心道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 “快去找管家拿銀子!”秦德懷連忙支使葉禮。 葉禮答應一聲正準備去,卻被秦青叫住:“慢著,這次祈雨儀式,沒有童男童女當祭品怎麼能行?” 秦青站起身,慢慢走到廳外,直直地看著無為道長的眼睛,笑著說道:“無為道長,五對童男童女我都覺得太少,要不這次加至十對吧?您只管去江北城把生辰八字合適的孩子找來,其餘的東西我們侯府準備。” “什,什麼?”無為道長結結實實愣住了。他萬沒料到泰安侯府的小侯爺竟會說出這種話。 十對童男童女就是二十條生命,比自己還狠! 葉禮:“……”怎麼辦?這次我要不要問?一次性溺殺二十個孩童可不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