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輕焰 作品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君恩難測似酷刑

  “什麼?你懷孕了?咳咳……咳咳!”聽到這話,皇后一時激動,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被憋得通紅。

  月薪心疼的順著她的後背,忍不住瞥了寒煙一眼,嗔怪道:“就知道哪有那麼好心!口口聲聲說來示好,說出的話還不是為了炫耀!”

  “出去!”皇后捂著胸口,滿是血絲的眼中,霎時積滿怨恨。

  寒煙身形未動,定定的看著皇后,平靜的說道:“娘娘別急,我話還未說完。雖然我身懷有孕,我非但沒有半分喜悅,反而為這個孩子擔心。我無權無勢,出身低微,就算是誕下男嗣,怕這孩子也沒那個福氣,所以我特地來,是希望皇后能庇佑我的孩子……”

  “本宮憑什麼要保護你的孩子!”皇后冷冷瞪著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如果皇后願意的話,這孩子將會是你的孩子!”寒煙淡淡的說出這句話,雙眸中竟沒有一絲波瀾……

  ——催情——

  紫微城內,天霽月明,微風奮發,草木動搖。

  渝帝的鑾駕,大搖大擺的停在含冰殿的門前。和皇后寢殿的淒涼相比,寒煙的含冰殿可謂是花天錦地、歡聲雷動、熱鬧非凡。

  今天是十五,渝帝並沒有按照慣例去皇后那裡,還是毅然決然的來找寒煙。對於後宮的女人來講,這可是無限的風光、巨大的榮耀。

  因為這象徵著,在渝帝的心中,那無可比擬的位置!

  含冰殿門口,寒煙早就帶著一眾宮人恭候在此。

  今日,她一身碧色貼身曳地窄裙,更顯纖腰一束。一雙飽含秋水的雙眸燦若星、楚楚動人。

  她蓮步走近,翩翩福身:“臣妾恭迎皇上大駕。”

  渝帝輕輕“嗯”了一聲,慵懶的走下鑾駕,上下細細端詳著寒煙,讚許的微微頷首,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大踏步邁進殿中。

  含冰殿中早已擺下了一桌酒案,酒案上杯盤羅列、美酒珍饈。酒案的四周,用硃紅色重幕團團圍住。

  寒煙伴著渝帝相依坐在酒案前。

  她提起銀壺為渝帝斟了杯酒,自己又自斟一杯,敬向他:“陛下在今日還想著臣妾,是臣妾的福分,臣妾謝陛下的抬愛,先乾為敬!”

  渝帝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抬手輕輕滑過她白皙的臉龐,低聲道:“愛妃今日好香啊!”

  寒煙垂眸淺笑,柔聲道:“陛下莫要取笑臣妾了,那是香爐裡香料的味道。”

  渝帝仔細嗅了嗅,笑道:“這味道好特別,朕不曾聞過。”

  寒煙又為他斟了杯酒,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是來自西域的香料,京城中自然找不到。因為臣妾入宮前常用,所以近日來託人找來的。”

  二人說話間,數十名服飾華麗的舞姬魚貫而入。

  幾名歌姬在硃紅色重幕裡面,點上數十根紅色巨燭。

  這些巨燭熠熠生輝、搖曳不定,將整個大殿映得亮如白晝、溫暖宜人。

  隨即,靡靡的鼓樂聲響起,這些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的舞姬們,開始妖嬈的扭動著身軀。

  渝帝看著眼前的陣仗,不解的問道:“煙兒,眼下這是個什麼局?朕怎麼沒看明白。”

  寒煙剝了一顆荔枝,送到渝帝的口中,嬌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這是瀟湘別館的玩法,叫長樂局。用重幕把酒局包住,裡面點上巨燭,在裡面歌舞彈唱,完全不計時間。等咱們玩到筋疲力盡,打開重幕時,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這才叫不知有吾身,此樂最為甚啊。”

  說罷,她淺笑盈盈的凝著渝帝,渝帝微微露出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便一邊興致勃勃的看著歌舞,一邊享受著寒煙殷勤的服侍。

  雖然他貴為帝王,卻有些特殊的癖好:

  不但偏愛青樓女子,更是對風月場所的“小遊戲”十分痴迷。

  可他整日主持朝政,無暇也不能去光顧這些場所,只能偶爾看著其他人對此津津樂道時,心中既嚮往又悵然。

  不過,渝帝的癖好,除了幾個最為親近的人外,幾乎無人知曉。

  而寒煙自打入宮之後,翊王便時常差人,偷偷送來一些瀟湘別館的新奇玩意,哄得渝帝甚是開心,更是離不開寒煙。

  夜深,整座紫微城都陷入沉睡,唯有重幕內歌舞昇平、醉生夢死。

  也不知是香爐中來自異域的香氣,還是瀟湘別館的御製佳釀,渝帝不過飲了三杯,就滿臉通紅、眼神迷離,儼然一副醉酒的狀態。

  恰在此時,雙喜公公匆匆走進重幕,向渝帝欠身陪笑道:“皇上,許道長方才來傳話,說有要事要稟奏!”

  渝帝沉溺在歌舞和美人之中,看也不看雙喜公公,不耐煩的問道:“什麼事這麼急,非得現在說?”

  雙喜公公陪笑道:“這個……他沒有說,只是看樣子有些焦急。老奴不敢耽擱,便前來稟報,陛下要見一見嗎?”

  渝帝皺了皺眉頭,擺擺手道:“讓他進來吧。”

  雙喜公公動也未動,有些為難的說道:“陛下,道長說……他是世外之人,不便踏入這裡……”

  “混賬!那個瘋道士莫不成還讓朕出去見他?”

  渝帝一拍桌案,嚇得滿殿中人統統跪下來,連連高呼著“皇上息怒”。

  雙喜公公連忙跪下來,一邊抽打著自己的嘴巴,一邊驚呼道:“皇上息怒,是老奴該死,老奴辦事不利!”

  看著好端端一場盛會,被攪得成了這般模樣,渝帝氣急敗壞的說道:“去問問那個瘋道士,有話就快說!如果他還是推三阻四的,朕就命人燒了他的道觀!”

  “是!奴才這就去!”雙喜公公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去。

  寒煙看著渝帝意猶未盡卻有些悻悻然的臉,連忙斟了杯酒,敬向他:“陛下,出家之人本就不懂人情世故,龍體要緊,您何必與他生氣,不如您先聽聽他說些什麼,或許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呢。”

  渝帝皺了皺眉頭,緊抿著雙唇,沉著臉一語不發。

  雙喜公公去而復返,卑躬屈膝的站在御前面前,謹小慎微的說道:“陛下,許道長前來稟奏說……說……”

  話才剛說出口,他便遲疑的瞥了雲嬪一眼。

  寒煙會意,立刻站起身來,款款施禮:“請陛下稍後,臣妾去更衣。”

  說罷,便看了眼雙喜公公,然後迅速退出重幕。

  渝帝瞪了雙喜公公一眼,沒好氣的罵道:“說罷,他究竟有什麼要緊的事!如果朕聽完,發覺他在撒謊,別說是他的道觀,就連那個瘋道士,朕也要將他趕出去!”

  說罷,他又猛灌了一杯酒,只覺得銅香爐中的香味更加濃郁,仿若一位絕色佳人的體香。

  此時他覺得全身燥熱難耐,便立刻鬆了鬆自己的衣襟。

  雙喜公公扯過袖子,擦了擦順著鬢頰流淌的汗,面色為難的說道:“道長說……今日他夜觀天象,發現墜星下紫微城,乃是熒惑守心之像,此乃大不吉。皇上今晚應離開皇宮,便能化險為夷!”

  他服侍過兩代君王,自然最會看帝王的臉色,更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說什麼話。

  如果換做旁人,他是斷然不會前來,攪了渝帝的興致。

  可他聽完許道澄的說法後,又怕自己按住不表,若真出了什麼事,自己會惹禍上身。

  思來想去,他也只能做此選擇。

  可讓他沒有意料到的是,一向信奉神靈的渝帝,竟然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聽到這話,他立刻轉過頭去,怒瞪著雙喜公公,大聲呵斥道:“一群混賬東西!朕要在哪裡過夜,還由你們說了算?朕身為龍子,理應和天帝般住在紫微宮中!哪怕是災星,也不敢傷朕半分!你們這些狗奴才,竟敢讓朕躲避起來!豈有此理!”

  此時的渝帝雙目赤紅,周身散發著渾濁的熱氣,鼻孔一張一翕,說話粗聲粗氣,與平日裡截然不同,彷彿已經被迷住心智。

  “陛下息怒,這都是徐道士說的,老奴自是轉述而已!還請陛下贖罪啊!”雙喜公公跪倒便拜,連連唉聲求饒著。

  渝帝一揮袖子,將桌案上的杯盤推到地上,指著門外怒喊著:“去!把那個瘋道士給朕趕出去!明日就派人燒了道觀!”

  “奴才遵旨!”雙喜公公此時什麼話都不敢說。

  他知道許道澄這次是摸了老虎的屁股,自己只能明哲保身,便立刻退出殿去。

  聽到殿內的喧囂聲,寒煙急匆匆走過來,看著滿地的狼藉,驚呼道:“陛下,何事如此動怒?”

  說著,她立刻命人速速將桌上和地上都打掃乾淨。

  隨即,她坐在渝帝身旁,為他斟了杯酒,嬌聲道:“陛下,若哪個不開眼的惹您生氣,您將他重打一頓,再趕出宮去便是,何必氣為他們壞了身子!”

  渝帝將杯中酒一口喝乾,一把摟住雲嬪不盈一握的纖腰,向地下茫然無措、驚魂未定的舞姬們喊道:“繼續!”

  天子之令,誰敢不從?

  很快,殿內又響起了婉轉的曲調,舞姬們也全身投入在歌舞之中,大家都在假裝,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