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輕焰 作品

第六百二十五章 聒碎貪心夢不成(三)

  滿庭芳察言觀色,連忙深深一揖,謹慎的說道:“臣以為,沛王在曹州根基很深,就算是在曹州受降,怕是也會有同黨前來相救。不如由翊王殿下先秘密審訊,讓沛王吐出所有同盟者。這樣,朝廷便能控制住這些人,再將沛王從曹州帶回京城受降!”

  聽到這個答案,渝帝的臉色稍緩:看來,滿庭芳能如此說,應該和沛王無關!

  話音剛落,劉炳文卻大步走出來,拱手道:“啟稟陛下,此案萬萬不可由翊王審理啊!”

  渝帝眯起眼看向他,疑惑道:“為何翊王不能審理?”

  劉炳文深深一揖,火急火燎的說道:“陛下,您細想!翊王在幽州剿匪之後,沛王就立刻舉兵造反!臣以為這兩件事情,必有關聯!”

  聽到這話,枚青心頭一驚:劉炳文竟然將禍事推到翊王身上!

  他連忙走出來,拱手說道:“陛下,劉大人說的不錯,這件事的確和剿匪有關!是曾瑞的投奔,才會讓沛王有機會舉旗造反!”

  聽到枚青這樣說,劉炳文捻著鬍鬚,面現得意之色。

  卻不料,枚青忽然話鋒一轉,冷聲說道:“不過,這件事與翊王無關!當初他已料到,田不恕此人背後還有勢力,所以百般阻撓斬殺田不恕!是潁州知府範子敬愚昧無知,不但斬殺了田不恕,還企圖誣陷翊王勾結土匪,才導致曾瑞在一怒之下,投奔了沛王!”

  聽到這話,劉炳文臉上笑容一僵,立刻氣急敗壞的看向枚青,恨得咬牙切齒。

  滿庭芳也走出來,拱手說道:“陛下,翊王能在三十三日日內,徹底繳清叛軍,正說明了他的清白。臣以為,此時再懷疑有功之臣,那此人心腸何其歹毒!”

  他罵人一向不帶髒字,卻足以讓劉炳文臉上陣青陣白,卻找不到更強有力的證據,和滿、枚二人爭辯。

  他自然要阻止翊王審理此案,因為一旦翊王接觸到這個案子,怕是他和沛王只見的勾結,很快就會被查出。

  他一急之下,立刻看向王肅,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王肅仔細斟酌了一番,以他對渝帝的瞭解,若此時再強行阻礙審訊,怕是會惹禍上身。

  他一步走出來,拱手說道:“陛下,臣以為雖然翊王平叛有功,可他畢竟和沛王是血脈至親,怕是審訊時也會有所顧忌,不如……”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他腦中已經有了最佳的人選,當然,這些人都是王肅的人,一定會妥帖處理此事!

  “王大人說的甚是!”滿庭芳搶過話頭來說道:“不如由御守司審理此案,才最為妥帖!畢竟,御守司的阮浪根基不深,出身又幾位貧寒,想必他和沛王定然無瓜葛,是最合適的人選!”

  王肅猛地轉頭,死死瞪著攪局的滿庭芳,懾人的眼光讓人心顫。

  可滿庭芳卻目不斜視,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慌亂。

  聽到這裡,渝帝的心中已有了些眉目,臉上的神色稍霽。

  他深吸口氣,淡淡道:“阮指揮使!”

  守在門外的阮浪,自然將裡面的話都聽個一清二楚,聽到皇上宣自己,他連忙打起精神,大步邁進殿去,向渝帝躬身一揖:“臣在!”

  渝帝凝著他,淡淡問道:“阮浪,你可認識沛王?”

  阮浪不疾不徐的說道:“臣有所耳聞,卻未曾見過!”

  “很好。”渝帝的眼中,終於有了些笑意:“朕命你帶御守司的衙役,速去曹州,親自審訊涉案人員,讓他們吐出所有關聯者,一個都不許漏!”

  “是!臣遵旨!”阮浪拱手一揖,便恭敬的退出殿去。

  糟了!王肅心中暗暗著急:一旦是阮浪審訊此事,怕是大事不妙啊!

  他們與阮浪的仇恨,想必他定會藉機報仇的!

  “還請陛下三思!”怒氣攻心的王肅,竟不管不顧的說道:“審訊之事還需慎重,不能光聽阮浪一人之詞!臣以為,得先調查他是否與沛王有勾結,才能讓他去審訊沛王!”

  “夠了!”渝帝看到王肅氣急敗壞的樣子,只覺得有些心煩:“朕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等沛王的案子結束前,任何人無旨不可離開盛京,違者格殺勿論!退朝!”

  說罷,他再也不給任何人胡攪蠻纏的機會,便站起身來,在雙喜公公的陪同下,快速退到後殿。

  渝帝剛一離開紫宸殿,大殿中便傳來一陣唉聲嘆氣。

  群臣惶惶不安的看了彼此一眼,都心照不宣的搖了搖頭,相繼結伴離開。

  早朝散去,眾人離開紫宸殿時,滿朝文武滿腹心事、惶惶不安的往外走去,心中皆暗暗擔憂:沛王造反這件事,到底會牽連多少人!

  最著急的人,莫過於王肅和劉炳文:

  雖然他們只是收受賄賂,可如今沛王造反,渝帝是不會饒過他們的!

  此時身陷絕境的二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再次同盟。

  劉炳文走到王肅身旁,跺著腳說道:“趕快想些辦法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封城了。到時候就算有千條妙計,也是無計可施了!”

  王肅卻不以為然的說道:“急什麼,封城的人還不是顧紀昀!顧之禮是咱們的人,咱們想做什麼,皇上都不會知道的!”

  說著,他漫不經心的轉過身去,可看了一圈兒,卻並未發現顧之禮的身影。

  王肅皺了皺眉,詫異道:“你有看到顧之禮嗎?”

  沒想到,劉炳文卻冷笑著譏諷道:“到這個時候,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個顧之禮一直對你是曲意逢迎,可此時害怕連累到自己,便立刻和你劃清界限了!畢竟,他兒子現在是金甲衛指揮使,他可不需要你這個靠山了!”

  王肅臉色微微一變,卻仍舊堅持道:“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背叛我!”

  劉炳文卻肆意大笑道:“不敢?他一向野心勃勃,有什麼不敢的?你可別忘了,方才他可是一句話都沒幫你說!再說了,皇上信任御守司無可厚非,因為阮浪此人沒有背景、沒有根基!可這個時候,皇上還能信任身為金甲衛指揮使的顧紀昀,看來杭商是不擔心,顧紀昀會對咱們網開一面啊!”

  王肅詫異的看著他,覺得這個一向愚蠢的人,今日竟難得的機智了一回。

  因為他說的話句句在理,讓王肅對顧之禮的真心,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王肅黑著臉,沉聲說道:“先去我那裡,咱們再細細商議吧!”

  說罷,二人便匆匆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前,王肅恰好碰到了阮浪。

  他沉吟了一下,便闊步走到跟前,笑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現在阮指揮使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

  看到一向眼高於頂的王肅,竟主動和自己打招呼,阮浪自然心知肚明。

  他冷冷一笑,拱一拱手:“阮某能有今時今日之地位,還要多虧王大人和令郎啊!”

  這番明褒暗貶的話,讓王肅的臉色變了變,卻仍舊淡笑道:“阮大人與犬子是同鄉,相互提拔、扶持是應該的,當初阮大人有了難處,犬子拉了您一把。日後犬子若有難,想必阮大人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對吧?”

  他一字一句說得頗有深意,意在試探,又是在提醒。

  沒想到,阮浪哈哈一笑,向他一拱手,說道:“王大人,阮某做事一向公私分明!身為御守司指揮使,絕對不能夾帶私心!您放心,阮某絕不會公報私仇!”

  聽到好似承諾的話,王肅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正在他得意之際,卻聽阮浪忽然臉色一正,一字字沉聲道:“既然是皇上交代的事情,阮某一定秉公執法、絕不會徇私舞弊!”

  王肅臉上的笑容一僵,他微微眯起眼,死死盯著阮浪,目光中往外蹦著,足以殺人的火星。

  只可惜,現在他面對的,不再是以前任人擺佈的小跟班,而是渝帝最信任的寵臣。

  王肅不再說什麼,而是一甩袖子憤然離開。

  劉炳文卻有些不死心,他走向前去,笑著說道:“阮大人,咱們同朝為官,講究的就是人情世故!您如此不講情面,日後怕是在朝中難以立足啊!”

  阮浪板著臉看向他,冷聲問道:“劉大人是在教我如何做事嗎?”

  劉炳文昂著頭,得意的說道:“忠言逆耳!阮大人可不要不識抬舉!小心日後你撞了南牆,可沒人肯拉你一把了!”

  阮浪卻不以為意的冷笑道:“我們御守司只為皇上辦事,該如何做事,我們只能皇上的!劉大人的好心好意阮某心領了,可若這話被皇上聽到,您可是犯了大忌!到時候,您就大禍臨頭了!”

  “你!”劉炳文氣得渾身發抖。

  他指著得意的阮浪,跺腳罵道:“好,好你個阮浪!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得意到幾時!”

  說罷,他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便氣哄哄的離去。

  送走了兩位纏人的瘟神,阮浪冷冷一笑,抬步剛要離開,一個小太監卻突然撞到自己的懷中。

  小太監低著頭,連連說著對不起,阮浪卻擺擺手,沒有為難他。

  看到小太監急匆匆的離開,阮浪覺得有些奇怪。

  他一瞥之間,赫然發現手中不知何時,被塞了一張短箋。

  阮浪狐疑的打開短箋,看到上面用娟秀的字寫著:鳳凰東山,無字孤墳,那裡藏著你的朋友!

  這張短箋沒有落款,可阮浪一眼就認出,這筆跡出自花芳儀之手!

  想必這一定是方才的小太監,故意撞到自己,趁機塞入自己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