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輕焰 作品

第六百七十九章 南來飛燕北歸鴻-四

  隨即,滿庭芳吩咐家丁備車,徑自奔向城外的水晶宮。

  很快,馬車飛奔到鳳凰西山,剛到水晶宮門口,卻被守衛的阮浪攔下。

  他走到跟前,抱拳拱手道:“滿大人,對不起,就算是您也不能進。陛下吩咐過,無論誰來他都不見!”

  滿庭芳沒有下車,而是掀開窗簾,輕聲笑道:“阮大人真是盡忠職守啊!皇上現在心煩意亂,老夫怎麼會進去添亂呢!勞煩阮大人進去通稟,就說劉氏一黨明日要鬧事,讓皇上心理上有個準備!”

  阮浪一驚,忙問道:“他們要怎麼鬧事?”

  滿庭芳湊近阮浪,低聲道:“劉炳文準備帶著投奔他地官員,效仿夏雲卿前去死諫!還請皇上要早想辦法,否則,事態鬧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阮浪嘆了口氣,連忙拱手道:“滿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如實稟報地!”

  說罷,便目送著滿庭芳的馬車,踩著漫山春光緩下山去。

  ——百官死諫——

  得到消息地渝帝,決定連夜回宮,而這一重磅消息,讓滿朝文武頓時興奮起來。

  他們以為,這是皇上回心轉意了,便更加堅信,明日死諫地決心。

  雨後初晴,細雨沖刷後地柳樹蒼翠欲滴,殘花凋謝落盡,黃鶯在枝頭啼鳴。

  一大早,數十名官員血灌瞳仁、氣勢磅礴,朝著皇宮步步緊逼。

  他們如勝利者般,浩浩蕩蕩、趾高氣昂地從宣德門進入,一刻不停的走向紫宸殿。

  可眾人剛剛抵達待漏院,卻見雙喜公公正捧著聖旨,笑容可掬地站在那裡,看上去似乎等候已久。

  阮浪帶著一眾御守司一字排開,神情嚴肅地擋住了眾人去路。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個捧著聖旨,一個抽刀出鞘。

  如此的陣仗聞所未聞,讓身經百戰的言官們,也一時摸不著頭腦。

  誰也不敢硬闖皇宮,只好客氣地問道:“雙喜公公,聽說陛下回宮了,我們有事要去面聖,還望您放行!”

  御守司的衙役們,並沒有鬆動,雙喜公公陪笑道:“眾位大人不必著急,皇上現在不能見你們。不過,他剛剛頒佈了一道聖旨,或許就能幫助大家解決眼前的難題!”

  眾人相視一眼,均心生疑竇,不知皇上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雙喜公公見大家都十分好奇,便緩緩展開聖旨,一字字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所有在場的官員,無論官職大小,均被撤職遣返回鄉。所有人必須即刻起程,不必面聖,不許耽擱!”

  說罷,雙喜公公收好聖旨,臉上一片風淡雲輕。

  然而,這些言官們卻頓時炸了鍋,他們要死諫,是為了名垂青史、千古留名。

  卻沒想到,壯舉還沒開始,就砸了手中的飯碗!

  這些人一個個急得大驚失色、滿頭大汗、氣憤不已。事關生死,他們也不再客氣,而是圍著雙喜公公,高聲嚷嚷起來:

  “不可能,陛下不可能下這樣的聖旨!這聖旨是什麼意思?”

  “皇上在哪兒,我們要面聖!我們要當面問清楚!”

  “言官進諫,是老祖宗許給我們的權利!皇上不能拒之不見!”

  “廢后是大事,皇上不能固執己見!”

  “廢掉皇后,難道要立一個青樓妓女為後嗎?這豈不成了天下的笑話!”

  ……

  眾人口沫橫飛、雙目赤紅,越說越激動,恨不得將雙喜公公生吞活剝。

  阮浪見狀一揮手,所有御守司走過來,強行將滿腔激憤的大人們拉開。

  然而,他們的肉體被制衡,可語言還是甚為激動,說的話也越來越沒規矩。

  “安靜!誰再吵,就將誰關進詔獄!”眼看著一場鬧劇,要演變成一場血案,阮浪的一聲怒喝,終於唬住了眾人。

  雙喜公公穩了穩心神,斂起笑容,一字字說道:“既然各位大人聽懂了陛下的旨意,還請即刻上路吧!御守司會親自護送各位大人出京的!”

  說完,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他立刻抱著聖旨,悄悄逃走了。

  渝帝這招實在太狠了!一面不見,一句不聽。

  他知道這幫官員,只要還有官職在身,就一定會對他糾纏不休。

  所以,這一招就得罷官免職,就徹底將他們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扼殺在待漏院裡。

  待眾人反應過來,還要往前硬闖,卻被手持繡刀的御守司攔住。

  阮浪面沉似水地走出來,中氣十足地高聲喝道:“還請諸位大人遵照聖旨儘快上路,否則,就休怪我們下手無情了!”

  說罷,他立刻抽刀出鞘,直指眾人。其他御守司也抽出刀來,指著這些文官。

  看到這些明晃晃,閃著寒光的利刃,言官們終於安靜下來。

  阮浪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比了個請,所有御守司便走上前來,押著這些言官立刻離開紫微宮。

  一眾官員被御守司的人監管著,連回家道別、拿東西的時間都沒有,沒有半刻的停留,就直接被趕出了京城,遣送回各自的家鄉。

  待送走所有人,阮浪即刻返回甘露殿,將今日所發生之事,詳細地向渝帝稟報。

  趕走這些粘人的言官,讓渝帝徹底鬆了口氣。

  就在他得意之際,卻見雙喜公公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稟報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渝帝一驚,皺眉道:“又怎麼了?”新刊書小說網

  雙喜公公指著殿外,煞有介事地說道:“劉大人帶著數十名言官,就跪在掖門外。聲稱如果陛下不收回廢后旨意,他們就撞柱身亡!”

  “可惡!”渝帝頓時拍案而起,怒喝道:“這個劉炳文真可惡!像誰學不好,非要學習那該死的夏雲卿,也學會威脅朕了!”

  阮浪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要不要將他們抓起來?”

  渝帝雙目噴火,跳著腳罵道:“抓!勸不走的人統統抓起來,一併關進詔獄!”

  阮浪一拱手,剛要轉身離開,卻聽到門外傳來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

  “陛下勿惱,臣有一個法子,可以幫助陛下,解決後顧之憂!”

  話音剛落,只見滿庭芳從門外,穩穩地走進門來,站在殿中深深一揖。

  ——宣召——

  朝中的大臣都道:劉炳文急躁而愚蠢,若不是憑藉著皇后這個後臺,他怕是連個七品都混不到。

  可是這次,為了皇后和自己的官位,為了劉氏一族的榮耀,劉炳文吸取了教訓,終於聰明瞭一把!

  他學會了萬事要留有後手,所以當一半劉黨中人,被御守司攔在待漏院時,劉炳文就帶著剩下的言官,趁著防守的空檔,跑到掖門外跪著,準備死諫!

  功夫不負有心人!

  就在他們跪了一個時辰之後,雙喜公公臃腫的身材,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

  劉炳文大喜,立刻站起身迎過去,急道:“怎麼樣,皇上肯見我們嗎?”

  雙喜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奴替皇上給您傳個口諭:今日皇上不舒服,暫時不見。請劉大人明日單獨面聖。”

  劉炳文鬆了一口氣,終於展顏笑道:“太好了!皇上終於肯見我了!”

  雙喜公公狡黠一笑,指著他身後跪著的人,提醒道:“既然皇上要見您,大人還是將這些人勸走吧。這麼多人跪在這裡,實在是不好看,大人可千萬別把皇上逼急了啊!”

  劉炳文向他一拱手,哈哈笑道:“請皇上放心,老夫現在就將他們帶走!”

  說罷,他一拱手,轉身走向那些言官。眾人幾番言語,臉上頓顯喜色,便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紫微宮。

  劉炳文出了宮門,剛剛坐上馬車,就命隨行的小廝,去顧之禮和滿庭芳的府上,分別稟報喜訊,並邀請他們,明日一同入宮面聖,來見證自己的勝利。

  劉炳文剛回到家沒多久,派出去的小廝便趕了回來。

  前往顧府的小廝回稟:明日顧之禮全家上下要去祭拜祖先,所以不能赴約。前往滿府的小廝回稟:滿庭芳的風溼病又犯了,腿疼不利於行,明日也無法前往。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劉炳文一掃方才的喜悅。

  他坐在屋裡,心中有些懊惱:

  如今兒子死了,他也沒什麼可怕的。這次他一定要勝利,哪怕是破釜沉舟也要鬥爭到底!

  只有後位穩固,大皇子才有重新出頭之日!

  他必須要讓所有人,目睹自己的勝利!

  要讓所有人都明白,他劉炳文並不愚蠢,是一直在蓄勢待發而已。

  抱著必勝的決心,他休整了一夜。

  次日一早,劉炳文從府邸出發,乘著馬車直奔滿庭芳的府邸。

  他隨行的小廝,向滿府的下人稟明來意,便被引到正廳中去等候。

  可正廳中空無一人,下人送來茶點,等了許久,才見下人攙扶著滿庭芳,推門緩緩而入。

  劉炳文看到拄拐的滿庭芳,立刻迎上去,擔憂道:“滿大人,前日見您還是好好的,您這是怎麼了?”

  滿庭芳緩緩坐下,笑著擺擺手,道:“不必擔憂,這是老毛病了,一到陰雨天就會犯病。不知劉大人這麼早前來,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