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輕焰 作品

第七百四十四章 金鑾徒候白榆風(三)

  葉青峰看著二人,冷笑道:“這些反賊的身份,二位大人可核實好了嗎?”

  二人木然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訥訥道:“好了……好了……”

  葉青峰微微一笑,拱一拱手,便站在了羽楓瑾的身旁。

  他剛剛走開,一直呆坐在椅子上的羽楓瑾,則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他緩緩端起桌案上的瓜片,拄著柺杖,一步一步的走向二位,將手中的瓜片遞給他們。

  劉福和劉貴相視一怔,倍感受寵若驚。

  他們趕緊站起身來,恭敬地深施一禮,才伸過雙手去接瓜片。

  忽然間,只聽“啪”的一聲,羽楓瑾手中的瓜片,竟跌落在地上。

  瓜片碎了一地,鮮紅的汁子濺了二人滿鞋都是。

  二人面面相覷,還以為是羽楓瑾手抖沒有拿住,便立刻彎下腰去撿,那四分五裂的瓜皮。

  沒想到,羽楓瑾突然一把扔掉柺杖,登時臉色大變,中氣十足地大喊道:“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大皇子想要謀害皇上、企圖篡位嗎!劉炳文派你們過來,就是為了抓住本王,徹底掃清他登基的障礙!他們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二人被嚇得大驚失色,立刻跪地求饒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小的們錯了,小的們再也不敢了!”

  羽楓瑾卻冷冷一笑,隨著雙掌一拍。

  廳中那些被五花大綁的壯漢,紛紛高喊一聲,一下子掙斷身上的繩索,立刻衝過去,將二人五花大綁起來。

  葉青峰走過去為翊王披上鮮紅的戰袍。

  羽楓瑾目光如炬盯著他們,從牆上拿起長劍。

  隨著他一聲令下,埋伏在王府外面的朵顏三衛,便立刻衝出去,將劉福、劉貴帶來的人馬全部斬殺!

  ——誓師大會——

  夏季的清晨,晴空萬里、雲霧漫天。和暖的陽光將整座王府鍍上一層金色。清新涼爽的空氣中,散發著滿院花草的馥郁芬芳。

  後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站著漫山遍野、數不清的兵馬,黑壓壓佈滿了整座山。

  鮮紅色鑲金的旗幟上,一個大大的“翊”字,閃閃發光。

  紅袍白甲的將士都筆直地站著。烈日炎炎,曬著他們的臉,卻沒有一個人動一下。

  羽楓瑾一身白盔白甲,手持玄黑長劍,站在點兵臺上。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下面的人,用慷慨激昂的聲音大喊道:“眾位將士,如今咱們的聖上被囚禁在宮中,大皇子以太子臨國的名義,要弒父篡位、登基為帝。

  大皇子、劉炳文等人,狼子野心、失道寡助。我們為了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子孫,決不能袖手旁觀、任其擺佈!

  咱們長久以來的刻苦訓練,就為了此次,我們要闖入盛京為天子清君側,剷除奸佞小人!事成之後,眾位將士必將得到重賞,從此封妻廕子、升官加爵!”

  聽到他鼓舞人心的話,眾將士們齊聲高呼著:“清君側!鏟奸佞!清君側!鏟奸佞!”

  話音剛落,鬼力赤和葉青峰就壓著五花大綁的劉福、劉貴,昂首闊步地走上點將臺。

  父子二人昂首面對眾將士,器宇軒昂地喊道:“這兩個賊人,就是盛京派來,攛掇王爺跟著他們造反的說客。今日我們就以此二人的頭顱來祭旗!”

  說罷,二人在兩位賊人身後猛踹一腳,賊人便狼狽地踉蹌倒地。

  面對生死,誰也無法冷靜。

  此時,劉福、劉貴已嚇得肝膽俱裂,他們雙手合十,狼哭鬼嚎的哀求道:“將軍饒命!殿下饒命啊!小的們知錯了,小的們願意洗心革面,您就饒了我們吧……”

  不等他們說完,鬼力亦一把抽出大刀,奮力一揮。

  兩顆面目猙獰的人頭,便骨碌碌滾下臺去。幾丈高的鮮血從二人腔子裡噴出,染紅了旗幟上的金字,兩具失去靈魂的身軀,頓時轟然倒地。

  看到這樣刺激的場面,眾位將士高舉著兵器,在點將臺下興奮地縱聲歡呼、鬥志滿滿。

  ——作戰計劃——

  月亮的清輝,似水一般在軍營中流淌。

  薄薄的輕霧,如輕紗般漂浮起來。

  四下裡朦朦朧朧的,唯有中軍大帳中,燭火通明、人聲鼎沸。

  呂蒙正一手拎著一罈酒,走到營帳前,掀開門簾走入帳中。

  羽楓瑾和鬼力赤等人正圍坐在一起,看著書案上的地圖各抒己見。

  見到呂蒙正提著酒進來,異王連忙招手,笑道:“指揮使離開這麼久,原來是去拿酒了。快過來坐吧,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鬼力赤在一旁打趣道:“不光是等著指揮使,更是等著他手中的酒!”

  呂蒙正笑了笑,將手中一罈酒丟了過去,鬼力赤一把接住,立刻打開泥封,整個營帳內頓時酒香四溢,光是聞著便醉了。

  眼饞的朵顏三衛,每人拿過來一個酒碗,立刻去討一碗酒喝。兩壇酒很快見底,大家終於抹一抹嘴巴,一臉的滿足。

  呂蒙正一撩衣袍坐下,向翊王一拱手,問道:“不知殿下準備如何行動?”

  羽楓瑾指著地圖,正色道:“咱們進攻盛京的第一步,就是要控制雲州以及周圍的三個城鎮。聽聞指揮使在雲州任職八年之久,想必對這裡的佈防,應該十分了解。不知你有什麼建議?”

  呂蒙正點了點頭,又問道:“出征的日期沒有定下來?”

  鬼力赤插口說道:“初步定在了中秋節。這是經過我們充分考慮的,士兵也是人,放假過節的時候,也想借此機會,回到自己家裡看看老婆孩子。所以,雲州的守備一定十分空虛。我們選擇此時出擊可減少傷亡,取得最大的勝利!”

  呂蒙正點點頭,贊同道:“將軍說得不錯!每年中秋節時,雲州城的守衛鬆懈,許多士兵已放假回家,剩下的士兵也是醉醺醺的。我們幾乎可以兵不血刃!”

  “不過。”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們要注意的是,雲州城雖然唾手可得,可若是與它成掎角之勢的雄州前來援助,我們就會很麻煩,首尾不能呼應,會使我們傷亡較大!”

  羽楓瑾琢磨著他的話,沉吟道:“指揮使說得不錯,雲州和雄州相輔相成,自有它的優勢在,也有它的劣勢在。中秋之夜,兩個城鎮的防守都會十分鬆懈,如果我們同時派兵進攻這兩個地方,只要行動夠快,用閃電戰打出一個時間差,讓他們彼此不能救援。我們則可以一箭雙鵰,同時拿下兩個城鎮!”

  鬼力赤捻鬚頷首,拍掌讚道:“果然是好主意!一個晚上能拿下兩個城鎮,雲州四城只剩定州和豐州二處了!”

  呂蒙正一拱手,正色道:“如果殿下信得過卑職,豐州就交給卑職去吧!”

  羽楓瑾看向他,好奇地問道:“豐州可是易守難攻的難點,指揮使有何高見?”

  呂蒙正笑了笑,坦言道:“實不相瞞,豐州的守城將領,是卑職的同鄉,我們素日的關係很近。讓卑職去試試,沒準兒能勸他主動投降,這樣對咱們來說,傷亡最少!也能給盛京一個措手不及!”

  羽楓瑾想了想,卻有些遲疑:“雖說是同鄉,可他畢竟是軍人,投降是一個軍人所不能容忍的。本王擔心,指揮使前去,不但勸阻不了,怕還會被他擒住!”

  呂蒙正卻滿不在乎地笑道:“請殿下放心,卑職有信心會說服他的。因為他對殿下也是心生敬仰,卻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追隨!”

  羽楓瑾微微一怔,頗有些意外。

  隨後一拍他肩膀,笑道:“既然如此,那豐州就交給指揮使了!”

  鬼力赤向羽楓瑾拱手道:“那就把定州城交給老夫吧!老夫對這個守城的將領,倒是有過幾次照面!對他的作戰方式熟悉得很,很容易就能將其拿下!”

  呂蒙正看著他,提醒道:“定州的守城將領雖然不強,可追隨先帝多年的老將耿盡忠卻在定州。他不是個簡單的人,讓雲州和雄州互相支持、互相照映這個陣仗,正是出於他的手。不知老將軍有何良策來對付他?”

  聽完這番言論,鬼力赤立刻哈哈笑道:“這個耿盡忠,當年與老夫同朝為官,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戰後曾被先帝封為長平侯,位居一等功臣。因為他是豐州的人,年紀大後,先帝便讓他回到家鄉頤養天年。

  他雖然是個不錯的將領,名氣卻不如老夫大,就是因為耿盡忠只擅長防守。有他在城池都固若金湯,從未被攻破過!”

  呂蒙正皺了皺眉,奇道:“既然老將軍知道他的厲害,為何還如此有信心?”

  鬼力赤不屑地哼了哼,笑道:“因為他碰上的,是最擅長進攻的老夫,任他銅牆鐵壁也是於事無補,老夫絕對有信心拿下定州!”

  聽到這話,呂蒙正也不再反駁:畢竟鬼力赤的名氣,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打過的那些勝仗,給了他狂妄的底氣!

  羽楓瑾欣慰地看向二人,鼓舞道:“如此甚好!有幾位將軍坐鎮,我們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鼓作氣拿下雲州四城!”

  眾將士聞言齊聲吶喊、鬥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