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雲長清笑了笑,禮貌地移開眼。

    小月扭頭看見昏迷的元景爍,捂著嘴驚訝:“元大哥是怎麼了?”

    林然:“靈力透支,昏了。”

    “怎麼會這樣…”小月眼中頓時浮出淚光,抱住林然手臂楚楚說:“元大哥好可憐,然姐姐,小月捨不得…”

    林然手臂被摟進柔軟的懷裡,清晰感受到從水蜜桃變成小籠包的變化,目測還有可能更小下去。

    古人誠不欺我,漂亮的女人會騙人,不僅嘴會騙,連胸都騙。

    林然瞥她一眼:“他說之前把你甩下了。”

    小月咬唇,臉頰升起紅暈:“小月不在乎,元大哥怎麼對人家人家都歡喜。”

    林然無言以對,可以,這很真愛。

    小月看著她無語的表情,臉頰輕輕貼在她手臂上,滿臉甜蜜地笑起來。

    回來就好了。

    她別想跑掉。

    雲家儀仗迅速離開,並未注意後面一些人望著他們車隊的背影。

    慕容芸眼看著那個救了自己的俊美郎君被扶上雲家車隊,咬咬唇,對旁邊侍女說:“給我去查他的身份,查他和雲傢什麼關係,他的事我全都要知道。”

    侍女:“是。”

    想到之前少年救自己時擰眉望來的神色,那種冷漠的英俊,慕容芸不由兩頰泛紅,恍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說起正事:“父親在哪兒?”

    侍女連忙回:“老爺已經回去,半路聽說小姐的獸車毀了,很是擔心,特意派了幾位長老來接您。”

    慕容芸隨意點點頭,又問:“那個賤人呢?”

    侍女知道她說的是誰,囁嚅著:“…羅夫人隨著老爺一起走…”

    慕容芸勃然大怒,想到那個賤人不僅沒死還跟著父親走了,反而自己留在這兒遇險,啪地就甩了侍女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一個青樓楚館的下賤東西,千騎萬枕的狐媚玩意兒也配叫夫人?!”

    “是是,是奴婢說錯了。”侍女捂著腫起的臉慌忙跪下:“請小姐息怒,請小姐息怒。”

    慕容芸餘怒未消地把侍女踹開,胸口起伏几下,轉身怒氣衝衝上了獸車:“走!回府!”

    跟隨雲家車隊進了金都,雲長清邀請他們去雲府暫住,林然婉言謝絕:“我們已經受過您很多幫助了,這點小事我們可以,不能再麻煩您了。”

    雲長清望著她客套的模樣,忽然笑了:“林師妹,我也不是待所有人都這樣好,我說與元弟結拜,是真的格外看他有緣,把他當兄弟當朋友看,你不用客套、也不必覺得麻煩我,我不想和你們講究這些。”

    林然愣了愣,抬起頭見他神色坦然,目光清正又帶一點狡黠,一瞬間好像脫下了氏族少主和學宮傳人的完美殼子,有了些自己人的親近氣。

    林然一撓頭,笑容也更真誠起來:“雲師兄,那我也不與你客氣了,我們習慣了在外面,住得自在還沒那麼多規矩,你也看出他是個驕傲性子,到你那裡去寄人籬下他是不樂意的,到時候是要給我甩臉子的。”

    “這才像是實在話。”

    雲長清彎彎眼睛:“好,那我便給你們選個合適的地方——金都魚龍混雜,你們初來乍到安置不方便,我也算半個地主,盡份地主之誼不要再拒絕我了。”

    林然爽快:“那就先謝過雲師兄。”

    如果是常住,住客棧就太亂了,雲長清著人牽線給找了座僻靜的小宅院,把他們那匹疾風馬留下,又親自把元景爍扶到屋子裡躺著,才對林然說:“今日之事看見的人雖少,也總會傳出去,你雖是劍閣親傳,可畢竟還沒結丹、沒有自保之力,這世道人心險惡,有時便是劍閣也鞭長莫及,若有人問起,我便打算以雲家身份為你護持一二,你意下如何?”

    林然沒想到雲長清考慮得這麼細緻,不愧是大氏族的少主,這些人情世故上思慮很周全——關鍵是他願意下心思為你周全。

    林然不好意思:“我佔雲師兄太大便宜了。”

    “不打緊。”雲長清看了看她,輕輕一笑:“我心裡歡喜。”

    雲長清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告辭了,林然進屋去看元景爍。

    他還沒醒,平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又冒出一層細密冷汗,睡夢中濃眉都緊緊鎖著,像是很痛苦。

    小月站在床邊,見林然進來,立刻怯怯低泣:“然姐姐,元大哥還沒醒,看起來很難受,人家好想幫幫元大哥不要這麼難受…”

    說著心疼,元景爍嘴唇乾得快裂了,她木頭似的杵在那兒跟啥都沒看見,連水都不給倒一口。

    林然覺得愛情真是太複雜了,尤其是小月這樣蛇精病姑娘的愛情。

    “你給倒杯水來,再打盆清水。”

    林然使喚她倒水,自己坐床邊,給元景爍又餵了顆雲長清留下的丹藥,握著他手渡些元氣過去,耐心細緻地梳理他的經脈。

    小月看著她溫柔照顧元景爍,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盯著他們,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才轉過身,沒一會兒悶不吭聲端著水來。

    林然一摸,險些沒當場凍掉手指頭。

    “…”林然一言難盡:“你哪兒搞來這麼冰的水?”

    小月滿臉無辜:“就是水井裡打的。”

    林然根本沒想到是小月故意使壞,所以她非常懷疑金都人民這麼多年是怎麼活的。

    她滿臉複雜倒了點水餵給元景爍,好在他純陽之體,體內熱火正燒得厲害,喝點冰水也好。

    喂完水,林然又把帕子沾溼,輕輕給他擦臉。

    冰涼的帕子很快就被他的體溫灼燙,更多的冷汗從毛孔滾出來,林然再沾涼,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擦…直到,一隻手緩緩握住她手腕。

    林然低下頭,對上一雙泛著金色的眸子,驚喜:“醒了。”

    元景爍還沒有完全清醒,半闔著眼,從來上揚的狹長眼尾耷著,高挺鼻樑被打下一小片陰影,碎髮散亂,眉目虛弱得安靜。

    他嗓音沙啞:“…你還在。”

    林然:“嗯。”

    他於是又睜開一點眼簾,慢慢望著她,大概是夜色低迷,昏黃的燈火下,那眼神意外的柔軟。

    他啞聲:“還走嗎?”

    林然:“暫時不走了。”

    “暫時…”

    他輕輕哼一聲,撐起頭,露出半張輪廓深刻的臉,散開的長髮隨動作披在她手臂,髮質濃黑如墨,有一點扎手,像年輕獅子桀驁漂亮的鬃毛。

    “隨便你。”

    他像是忘記她的手,一直虛握著,凝望她好半響,才累極了似的,倦怠地側枕回去,慢慢重新闔起眼:“…那就再待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