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月 作品

第六百零九章 在閨房裡



            

            這天上午,一發髻高挽的道長偕一位道童走下豐財山,他們均揹著盛滿草藥的竹簍,來到陸水河畔,坐在被柳蔭遮掩的一塊兀立的岩石上納涼。

這是六月天氣,陽光暴曬如火燎,田邊野草半枯焦。可陸水河畔倒還涼爽,風悠悠的,道長和道童二位臉上的汗水一會兒就風乾了。

道長坐在那裡閒不住,他專心致志地捧讀一本藥書。

道童當然也閒不住,他坐一會兒就站起來東張西望,最後凝神靜氣地望著北面田畈:一頭黑豬在長著青蔥蔬菜的田塍上拱動,可以說它嚼吃了一半,又糟蹋了一半。

一個頭戴草帽的荷鋤老漢便追過來,那黑豬警覺地溜開。

一個小夥子不罷休,撒開雙腿瘋狂地攆過去。那黑豬受到驚駭,朝陸水河畔這邊突竄,一個趔趄滾下河岸,那黑豬像一塊墜落的巨石,把河面砸起丈許高的水花。

它因嗆水而不停地掙扎,一隻腦袋伸出水面,四肢朝岸邊奮力遊動。

照說是可以得救的。可是追過來的小夥子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根竹竿,他不施救也罷,反倒用竹竿使勁地把那頭黑豬的腦袋朝水裡按,水面浮出團團水泡……

徒兒伸手輕拉道長的道袍,又指著那令人費解的情景說,師父,您看,我就不明白,那個小夥子為什麼不救起那頭掉進河裡的黑豬,卻用竹竿把它的腦袋往水裡按,這不是存心要淹死它嗎?

道長從兀立的岩石上站起來,把一本線裝的藥書拿在一隻手裡,另一隻手叉著腰,朝徒兒所指的方向看去。他沒有回答徒兒的問話,只是兩眼直眨,彷彿還看到了另外的情景。

徒兒見道長時而盯著那頭被按在水裡的黑豬看,時而盯著站在河岸上用竹竿當兇器,要將那頭黑豬置於死地的小夥子看。繼而不看了,背對河畔,神秘地一笑。

徒兒問,師父,笑啥呀?

道長說,我笑那個小夥子與那頭黑豬冤冤相報。

徒兒疑惑地問,師父,我不明白您說的啥意思。什麼冤冤相報哦!誰跟誰有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