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月 作品

第六百四十九章 噴灑符水

這時,那居士也跟著進來了,她連忙從人縫裡擠出來說,楊部長,別踢,別踢,我來叫吉雲尼師起來。

什麼吉雲尼師?不就是裝神弄鬼的譚安意?在佛堂放肆地說這話的楊部長,就是施家畈大隊造反派指揮部部長。

那居士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她正欲向吉雲尼師行跪拜禮,腰尚未彎下去,只見蒲團上盤腿而坐的吉雲尼師突然間整個身子倒下去了,成為了一堆潔白的人體灰燼,灰燼上面還盛開一朵大如車輪的微妙香潔的白蓮花。眾人駭然,連剛才還是肆無忌憚不可一世的楊部長亦大驚失色。

那居士不停地朝人體灰燼上的白蓮花施跪拜禮,約30秒鐘後,白蓮花消失,一陣風平地捲起,那堆人體灰燼飄起來,像長了眼睛一樣穿過走廊,從天井裡望空而去,所歷過之處沒有留下一點遺漏。

是怎麼回事?楊部長望著那居士問。

是吉雲尼師借神火***,舍了身,成了道,她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了,看你們還捉拿誰批鬥?還造誰的反?那居士對楊部長直言不諱地講。

一幫激進分子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此刻,不知是誰喊一聲,快走哦,莫得罪了神佛。眾激進分子也不再激進了,均掉轉頭一窩蜂地退出巴吉庵。楊部長說一聲怕什麼?,其實心裡在打顫,他也跟著退出了巴吉庵。只有那居士正跪在吉雲尼姑打過坐的蒲團上,合掌禮敬面前的一列高大莊嚴的佛菩薩塑像。

在江南潛山縣獅子鎮仙人洞村有一個富戶人家,丈夫叫施恩德,名如其人,經常積德行善,對租種其田地的佃戶很是仁慈,每逢欠收的年份分,他總是免費收租;妻子叫楊柳青,會針黹,受丈夫影響也常做好事,往往將自己衲制的一雙雙鞋襪什麼的免費送給村裡的一些手腳不靈便的孤寡老人。

自然,這對夫妻在當地的口碑好。但是他們有一塊心病,結婚七年多,無生育,也不知是丈夫的原因,還是妻子的原因,可貴的是彼此並不互助猜疑或埋怨,也不尋醫問藥,就順其自然。

有人背後議論:施恩德夫婦是不是做了缺德事,要不怎麼絕後呢?這話傳到施恩德耳裡,他一陣苦笑,也不太生氣,只自責地說自語:我們施家莫非真的做了缺德事?但是他總是想不起來,做了什麼缺德事。既然自己或妻子不能生育,就當是做了缺德事吧!

為了補救這種他承認的卻又是子虛烏有的過失,施恩德與妻子商量,把放租的田畝每年減收一半租金,另一半視同對佃戶的義捐。實施頭一年,地方上贊聲一片。

臨近解放之際,施恩德家乾脆把所有的田畝都變賣一空,所得餉銀悉數佈施。這樣在解放後劃階級成分的年代,本該劃成地主或富農將接受無產階級專政的施恩德夫婦就劃成了貧下中農。

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特殊歲月,有人想翻施恩德的老賬找麻煩,就在公社召開的批判地富反壞右的動員大會上,叫一個曾經租種過施恩德家田地的佃戶上臺揭發,可是那佃戶上臺就說,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只記得解放前,施恩德大叔請我做事,對我很客氣,他們家用肉魚招待我們做工的,自己吃的是酸菜蘿蔔,很節儉。若要我說他壞,那就是違揹著良心,除非我的良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