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第38章 第38章給你討了點利息。(雙更……

    第38章

    薛妤走後,執法堂的人跟著撤退,火把蜿蜒昭王府外牆,像一條黑夜中盤踞遊走的火龍,又像是月天裡開了一路的絢爛山花。

    昭王此時大監引著進入湖心的草亭,再沒有半分先前叫囂的氣焰。

    “皇兄。”

    昭王看著面朝湖面坐著的男子,心虛般伸手撫了撫挺立的鼻脊,開口喚人。

    “蠢貨!”幾乎是薛妤一走,裘桐就變了副臉色,他身體不好,緒一上來便控制不住連連咳嗽,身後站著伺候的大監見狀,急忙上前遞帕子倒水。

    待他緩過來一些,伸臂推開大監撫背的手,先前展現出來的天好脾氣和如沐春風翻身一變,變成十二分的陰鷙冽厲,拍案而起時,逼人氣勢毫無遮攔撲面而來,頃刻間便叫人如芒背,冷汗淋漓。

    昭王他突如其來的發難驚愣了愣,隨後一撩衣袍跪。

    “裘召,十天之前,朕聯繫你時說過什麼,麼快就拋之腦後了是嗎?”裘桐一步步行至他跟前,居高臨瞥他,冷聲道:“宿州的風水養人,將你慣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了,嗯?”

    話裘召是半句都不敢應,他垂頭,衣冠散亂,咬咬牙道:“臣弟絕沒主動招惹聖地之人,實是……皇兄,我們鬼嬰身上花了不少心血,若是此時放棄,不知何時才能再孕育出一個。”

    “一個鬼嬰。”裘桐低喃般重複了句,而後倏地閉了,道:“為了一個鬼嬰,你去招惹薛妤。”

    說,裘召還一肚子不滿。

    自從裘桐登基以來,他走哪面對的都是阿諛奉承的臉,恭恭敬敬的言語,就算來宿州辦事,也是半個土皇帝,哪裡受過似今夜樣的窩囊氣和委屈。

    “皇兄,臣弟不明白,一個聖地傳人而已,為何就敢樣囂張跋扈,不將我們放裡。”

    “為何。”裘桐重重咳了一聲,一雙空冥的眸掃向裘召,近乎一字一頓道:“因為朝廷皇族來沒有靈脈,無法修行。”

    “他們斬妖除魔,天上地來去自如,我們凡人之身,遇事束手無策,他們來壽命悠久,動輒成百上千年,我們呢,人不過區區百年。”

    “嗬。”說,他自嘲般地扯了嘴角,道:“連小妖小怪都不如。”

    “即便如此。”裘召忍不住反駁:“千萬年來,朝廷與聖地從來地位,莫說只是個聖地傳人,今日即便是鄴主親臨,也只跟皇兄平起平坐,薛妤不過是個公主——”

    裘桐似乎對他一腔腦熱的無知話語忍無可忍,他道:“裘召,你真以為聖地和朝廷平起平坐了嗎?”

    裘召頓時閉了嘴,可那神,那模樣,無一不說,難道不是嗎。

    “我和你說過無數次,實力不平等,則地位不平等,各方勢力如此,人也如此。”裘桐雖說是夜半便服出行,可不論是腰間垂掛的香囊,還是袖邊的紋理,皆細細繡著栩栩如的九爪金龍,此時一動,上面的紋路跟活過來似的張牙舞爪,富貴逼人。

    “人間誕的妖與怪,驚擾百姓,肆殺戮,朕作為君主,除了派兵,無計可施。可間多少怪?朕又有多少兵可以派?”

    “聖地呢,他們彈一彈手指,作亂的邪祟便只能束手就擒,乖乖就範,大妖也自有厲害的對付。”裘桐淡漠地說出事實:“所以間永遠需要他們,他們百姓心中,也將永遠高高上,時時擁有超然的地位。”

    “可我們不一樣。”

    “沒了皇族,聖地可以派人來接手,或扶持個傀儡皇帝,或乾脆取而代之。”裘桐唇色淡近乎現出一種蒼白,“天可以沒有你我,沒有裘氏皇族,卻不能沒有聖地,沒有聖地傳人。”

    “形勢一日如此,我們便一日處於劣勢。就如同今日,薛妤礙於聖地和朝廷的平衡暫退一步,可若是她不退呢?別說只是搜查昭王府,就算她朕前將你擊殺,朕除了用天人的輿論逼她認錯,討要說法,還能如何。”

    “朕手無縛雞之力,連衝上去與她過一招都做不。”裘桐就著大監端來的熱茶抿了一口,底泛著譏諷的光。

    裘召他說雙拳緊握起來,咬牙不甘道:“正因為樣,我才想為皇兄爭取鬼嬰。”

    “鼠目寸光。”裘桐瘦削蒼白的手指點了點風平浪靜的湖面,狠狠皺眉,道:“來前,為薛妤面前矇混過關,朕不不將才有點動靜的龍息重新封印。”

    裘召不可置信地抬:“皇兄。”

    裘桐閉了閉,道:“便是如此,只怕也難以脫身。”

    “至於你口中所說薛妤不過是個公主——裘召,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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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侑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外面天光大亮,屋裡安安靜靜,唯有窗外樹上的鳥雀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小小屋子裡守著他的是朝年。

    連著幾日奔波勞累,朝年也有點撐不住,搬了把凳子床邊守著,垂著腦袋打盹,時不時掙扎著驚醒看看他的況。

    他一次抬頭時,正巧與悄無聲息坐起來的溯侑目對,他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困頓時全飛了。

    “醒了?”朝年有些驚訝地轉頭去看外面的天色,隨後想起來什麼似的,從袖袍裡掏出一個溫玉質感的瓷瓶,動作熟練地拔開玉塞,一顆圓滾滾的七色丹藥安靜躺他手掌上,他再遞溯侑跟前,示道:“吶,女郎吩咐的,吃了吧。”

    溯侑像是昏了很久,開口時嗓音低低沉著,啞不像話:“女郎呢?”

    “塵燈的任務剛完成,女郎和佛女忙著收尾,都前頭空出來的書房裡呢。”朝年想想他的秉性,又忙道:“誒,你別動,女郎吩咐過了,你期過完之前,不準離開間房半步。”

    溯侑身體僵了僵,一瞬間回想起私獄裡她的幾句詰問,默然不語捻起朝年掌心中的七彩丹嚥了去。

    “怎麼樣?好點沒?”朝年是個閒不住話的,他連聲道:“我們沒有成期,但梁燕曾度過,據她說,她時也只是略微難受了幾天,不知道你反應怎麼那樣大。”

    他誇張地比了個手勢,道:“你是不知道,你暈過去後那個汗流,跟水一樣,止都止不住,我們給你灌止痛散也不管用,直早上才好點。”

    溯侑沉心感受自己體內,發現氣息默不作聲增了一大截,原本橫七斷八的經脈已經修復差不多,那兩股橫衝直撞,水火不容的力量也乖乖沉澱來,不再作亂,反而開始有條不紊地一遍遍沖刷他的身體,滋養遭受重創的臟腑。

    一夜之間,變堪稱脫胎換骨。

    若是能按照樣的速度往前修煉,不用過多久,便能達他上審判臺前的修為。

    那些說度過成期後,天資悟性不錯的妖族修為將一路高歌,突飛猛進的言論,如今看來,也不全是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