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第45章 第45章她都還記得。(雙更合一……

    朝年只覺得眼前一片金星打轉,他剛到螺州,腳還落地就見證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緊接著便是這麼多“倘或”“如”“擔憂”,別說想法了,他聽都聽得費力。

    他一本經地清了清嗓子,旋即頗為無恥地撞了撞沈驚時的肘,道:“女郎問你想法呢。”

    沈驚時見他前腳如逢知己,後腳就賣知己,氣得無聲笑了,可面對薛妤,到底不敢多放肆,他如實道:“回女郎,我什麼想法。”

    薛妤像是早料到這樣的情形一樣,她面『色』毫無波瀾,轉而看向溯侑。

    從進這個院子始,溯侑便處處覺得不舒服。

    就在刻,他看著沈驚時嘴角隨意放鬆的笑,終於知道了緣由。

    薛妤她,對沈驚時,當真是處處放縱,處處不一樣。

    朝年不敢說的,沈驚時敢說。

    旁不敢吐『露』的親暱語調,沈驚時輕而易舉便能喚出口。

    月光灑落來,照在眼皮上,溯侑緩慢地上動了動睫。

    不得不說,十年裡,他在“禮”字守衛那裡吃過的虧,受過的罪都有白費,因為及至時,他尚能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一字一句回道:“進城,查執法堂。”

    兩句,六個字,薛妤頓時覺得肩頭一鬆。

    事實證明,十年時間,眼前增長的,不止有實力。

    從前那份一點就透的智慧和默契,仍完好無損的存留了來。

    十年前宿州一案牽扯出鬼嬰和昭王府,之後薛妤在薛榮那邊搜出了“一千鬼怪”的字樣,加上天機書時不時的暗示,早在一年前,薛妤始接任務時,就令各地執法堂再次戒嚴,有任何異樣,及時上報。

    可山妖獸的異常,無來報,飛天圖傷,直到現在,她都收到消息。

    螺州執法堂,恐怕早姓裘了。

    “行。”薛妤為自己蒙上面紗,看了眼天『色』,道:“現在進城。”

    半刻鐘後,一行悄無聲息出現在之前金光最盛的街口,時天黑著,霧氣湧上來,吹過臉頰的風經隱隱帶了點冬日的寒意,他們飛快穿行在各座宅院的小巷簷角。

    不多時,便見到了幾戶敞的的大門,以及大門前身穿執法堂道服的弟子。

    薛妤捏了個匿去身形的術法,才走近幾步,便聽其一個弟子道:“畫仔細點,認真點,誰畫得最細緻,誰再獎三兩。”

    聞言,原本才受了嚇,睡不成回籠覺,眼睛困得眯成一條線的男子與女子急忙『揉』了『揉』眼,竭力回顧腦海的記憶,其一個回憶道:“那女子美得很,天仙似的。”

    說罷,他嘖的一聲,完成了最後一筆,遞給等候久的執法堂弟子,末了,湊上去看了一眼,添了一筆,方胸有成竹地放了筆,口道:“我從前是專在府上給貴娘子們描畫的,這有特『色』的美吶,只肖看一眼,便記在心裡了,畫出來保管和本一樣『逼』真。”

    聽到這,再一看之後那些或經閉了門,或還著門的家,薛妤甚至不用去看那畫的內容,便了然。

    執法堂真是在查她。

    這螺州城,誰能憑著畫像認出她?

    那些弟子不能,長老也不能。

    那還能有誰。

    不是裘桐,就是裘召。

    回到就近酒樓的一側,燈影和月『色』,薛妤看向寸步不離跟在身側的溯侑。

    她這一側首,地上細瘦的影子便被拉長,與男子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像是兩團於深海糾纏著綻放在一起的海草花。

    溯侑驀的繃了繃顎,耳尖微熱。

    “不用再查了。”薛妤微微低嘆一聲,道:“回去吧。”

    “接裡的幾天,螺州城不有什麼動靜了。”

    溯侑握在劍柄上的長指難耐地動了動,倏而口,道:“那些畫像,可以截來。”

    “截來也於事無補,執法堂未必不再派一批過來重新畫幾份。”薛妤動了動唇,半晌,勾著嘴角笑了,道:“好在,十年前打過交道的那些,你也熟悉。”

    “大不了,就再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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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這邊久別重逢,螺州州府內的一處敞院,燈火通明。

    守衛們披著盔甲,握著刀劍,將處圍得水洩不通,伺候的們遠遠避著這邊走,半句也不敢多說,連走路的聲響都刻意放得小心翼翼。

    螺州知府恭恭敬敬陪坐,呼吸聲落得緩而輕,半個時辰的時間,他不知藉著倒茶的功夫起身看了多少次上首幾的臉『色』。

    與他一樣忐忑的還有執法堂的張長老。

    終於,裘召重重放茶盞,在安靜的房內落出清脆而突兀的一聲響。

    知府和張長老對視一眼,心同時提起來。

    裘桐掀了掀眼皮,不緊不慢地放的書卷,凜著嗓音道:“裘召,耐心點。”

    “朕教過你什麼,這麼快便忘了?”

    若說十年時間在修仙眼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那在不能修仙的凡眼,時間便真是掰著指頭過的。

    從弱冠到而立之年,裘桐身上的那股陰鬱氣質漸漸的散了,十年積澱,他成了皇城百姓口的仁聖之君,就連身體,都好似在『藥』物的滋養有了好轉,不再是病懨懨的模樣。

    唯有真熟悉他的,才知他褪去偽裝的背後,那雙陰沉沉的眼,十年如一日。

    其就包括裘召。

    他很快偃旗息鼓,道:“皇兄,臣弟忘。”

    “可好不容易等來今年的機。”裘召忍不住站起身來,壓著聲音道:“皇兄,你想想,我們還能等多少個十年。”

    這,像一支短箭,精準無比地扎進了裘桐的心。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將書倒扣在桌面上,道:“這些,朕不知道?”

    恰恰相反,他比誰都明白這句的含。

    三十出頭的年齡,他在頭上找到了新生的白,這代表著什麼?

    以他的心『性』,當時都深深吸了兩口氣。

    於是他知道,有些事,再危險,再艱難,也要始做了。

    可捫心而問,裘桐確確實實,心有顧忌,不想跟薛妤為敵。

    薛榮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他的死在意料之,可那封信,裘桐心裡底,他不知道薛妤有有現。

    若是現了——

    裘桐不由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就在氣氛最僵滯之時,外面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知府目光一凝,揚聲問:“何?”

    回答他的不是恭敬的自報家門,而是“碭”的一聲,大門由外朝內被推,霎時間,雙眼睛同時看過去。

    只見月『色』如水,夜『色』似紗,女子散著及腳踝的長,頭頂鬆鬆挽了個天仙髻,上面斜斜『插』著三五根華貴搖曳的金釵,整個只披了層薄紗,一雙玉臂環著『液』體般遊動的綢緞與綵帶,兩隻玉足無知無覺地赤著,進來的瞬間,帶起一陣勾的香風。

    她生得極美,那種美媚到每一寸骨子裡,偏偏一雙眼純得如林間麋鹿,那種矛盾到極致恰到好處的交織,是勾魂的利器。

    這樣的女,在座一個男敢說不心動。

    “璇璣。”裘桐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道:“坐過來。”

    其他低眉順眼地收回視線。

    璇璣緩步行至裘桐跟前,而後半蹲來,一側身,滿頭青絲便垂落在他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