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酥慄 作品

第209章 壞人的算計(修)

    深更半夜,火車站涼風習習,下車的人莫不是攏緊了衣服,一個個行色匆匆。

    沒一會兒的功夫,月臺上就只剩下一對男女,兩人都有不少白髮,滄桑的很,女同志扶著男人,說:“兒子怎麼沒來接咱們?”

    話音剛落,男人回手又是一巴掌,怒道:“還不是你教出來的不孝東西!”

    一陣冷風吹來,他咳嗽一聲,說:“我們回家。”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年叱吒江湖的革委會副主任,當年的地中海蔡副主任,當然如今他不過是個普通人。當年他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然後被調離了四九城,當時想的挺好的,事情稍微淡一點就趕緊調回來。但是調到外地才知道,他這走了就別想回來了,想重新調回四九城?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而且去了當地,他也沒有受到重用。這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犯了些錯誤下來的。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因此這十多年,他一直都只是一個小縣城的小科長,也許這在許多人看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好位置,但是對老蔡來說卻是重大的挫折與打擊。

    要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了這件事兒,他可是在四九城吃香的喝辣的,只有在那個位置上才曉得油水兒有多少,他可是副主任啊。更有甚者,仔細想一想,自己當年應該就能升到主任的位置上的。

    只可惜,遇到了那個賤人的仙人跳,害的他遠走他鄉,他鬱郁不得志十來年,今年終於退休,他也是以探親的名義回來的。至於他身邊這位,自然不是旁人。

    正是姜保紅。

    姜保紅當初本來是躲事兒才跟老蔡離了婚,可是自己在四九城的日子也不好過,她人緣兒不好,慣常搶別人的功勞,踩著人上位。以前是有老蔡做後盾,老蔡下臺了,她也受到了不少的針對。

    後來跟關桂玲成了對頭,她鬥不過關桂玲,被兒子兒媳一鬨,就把工作讓給了兒媳婦兒,自己開著介紹信去找她男人了。不過去了之後姜保紅是有幾分後悔的,這邊的日子哪裡比得上四九城。

    老蔡因為當年的事情遷怒她,隔三差五的動手。

    姜保紅倒是想走,但是又沒錢,給兒子寫信也沒個回應,她只能扛著,一來二去好幾年,今年老蔡退休,他們總算是回來了。她這心裡啊,也格外的激動。

    一時沒忍住,她叫:“老天爺哎,我可終於回來了!”

    車站的乘務員正好在下車,聽到她這叫聲,眼看這夫妻兩個一臉的激動,好心說:“大媽,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家吧。”

    哪知道姜保紅不領情,直接:“呸,管你什麼事兒,小蹄子給我滾開。”

    這話說的真難聽,乘務員小姑娘氣的眼睛通紅,說:“你怎麼說話呢?我是好心,你也太刻薄了。”

    姜保紅叉腰:“我樂意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管不著。”

    “你........“

    “啪!”姜保紅還沒得意多久,就被老蔡一個大耳瓜子扇上去了,說:“你給我閉嘴,你不惹事兒就鬧心是吧?”

    姜保紅一看老蔡的表情,縮了縮脖子,不敢叫囂了。

    那乘務員想說打人不好,但是再看姜保紅那張刻薄的臉,轉頭就走,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是活該了。

    老蔡拽著姜保紅,兩個人拉拉扯扯的出了車站,凌晨的車站冷冷清清,三輪兒都沒有一輛,老蔡罵道:“你怎麼定的火車票,晦氣。”

    姜保紅小聲:“按理說該是早四個小時到的,這不是晚點了麼?”

    “你還犟嘴!”他一巴掌又甩了過去,說:“我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女人,屁用也沒有,一點能耐也沒有就給我惹麻煩。要不是你,我能混成今天這樣?”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現在保不齊都升官發財死老婆了。

    姜保紅委屈的摳著手指,說:“這哪裡能怨得到我,還不是那個狐狸精的錯……”

    老蔡一個耳光又要打過去,姜保紅立刻閃開,求饒說:“我錯了,你別打了,別打了,咱們等會兒去兒子家,讓他看見,我還怎麼見人?”

    “你還知道不能見人?你在四九城連一個娘們對對付不了,還好意思見人?讓人坑的只能灰溜溜的去找我,你就能見人了?”老蔡惡狠狠的,他說:“你個廢物是沒用的,滾開。”

    他一把甩開姜保紅,一個人往老房子的方向走,姜保紅趕緊拽住人,說:“老蔡,咱家不在那邊。”

    她期期艾艾,開了口:“當初,當初你是因為有作風問題被調走的,上級收回了咱家的房子,後來還是我去鬧了幾次,他們才勉強又給我們調換了一個小的……”

    老蔡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在哆嗦,好半天,憤恨的說:“你怎麼這麼沒用,我跟你離婚就是希望能夠保住家裡的東西,你竟然什麼也保不住,你還有什麼用?而且你竟然沒有告訴我!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姜保紅趕緊說:“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老蔡盯著姜保紅,姜保紅瑟縮著肩膀,說:“我不騙你,真的沒有。”

    他陰仄仄的說:“但願如此!”

    說完了再看姜保紅,他更憤恨,眼睛赤紅:“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十幾年了,這一次回來,我饒不了王香秀那個賤人。”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他怎麼可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姜保紅小聲小氣:“我們回家吧。”

    兩人這次一起倒是沒再爆發什麼爭吵,走在了一處,姜保紅跟在男人身後,心裡默默的揣摩起來,她男人是有能耐的,當年也是因為一時著了女人的道兒才落得那麼倒黴的境地,但是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可以很快的東山再起。他在四九城經營這麼多年,雖然,雖然走了十來年,但是有些關係肯定還在,到時候他們一家一定又能跟以前一樣飛黃騰達。

    那麼以前看不起他們家那些人,她早晚會把人踩在腳底。

    那個關桂玲,她一定饒不了關桂玲。

    要說這四九城她最恨的人是誰,那麼當屬關桂玲無疑了。關桂玲這個賤人,她們明明是聯手了,但是關桂玲竟然算計自己,害的她虧了大錢,這一切都是關桂玲的錯,這一次回來,她饒不了她。

    什麼王香秀什麼其他人,這些人都要排在關桂玲的後頭,她最恨就是關桂玲。

    姜保紅走了五六年,這時抬頭四下看過去,只覺得四處都很陌生,這變化也真大啊!姜保紅走了四五年都是這樣的感覺,更不要說老蔡這樣走了十幾年的。

    真是處處都透著陌生。

    相比於姜保紅最憎恨關桂玲,他最憎恨的,永遠都是王香秀那個賤女人,她竟然給自己使了仙人跳。

    如果不是她,他怎麼可能離開四九城,現在保不齊已經是大領導了……

    夫妻兩個步伐蹣跚,但是心裡都是滿滿的恨意,走了一個多小時,兩人累的精疲力盡,老蔡憤怒:“到底還有多遠。”

    自從仕途不順,他就變得暴躁易怒起來,每每看到姜保紅,那是更憎恨,他雖然是憎恨王香秀,但是也不是不恨姜保紅,如果不是姜保紅跟王香秀家的孩子打架,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

    所以他毫不客氣將自己心裡的怨念發洩出來,但凡是稍有不順,就拳打腳踢。這些年姜保紅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姜保紅聽著男人惡聲惡氣的聲音,說:“快了,前面就是了。”

    她指著路說:“這邊。”

    兩人又走了個把小時,老蔡的眼光像是毒蛇一樣盯著姜保紅,冷颼颼:“這就是你說的快了?”

    姜保紅不敢言語,眼看兩人一起終於到了住宅樓,這時天都矇矇亮了,兩人一起上樓,他們家是住在頂樓,想也知道,給他們調換的房子,自然好不到哪裡的。

    果然,老蔡又黑了臉。

    大清早,兩人咚咚的敲門。

    “誰啊?”

    好半天才有人帶著幾分起床氣的暴躁出來開門,語氣不是很好。

    姜保紅:“是我們。”

    屋內的腳步聲都停頓了一下,好半天,才猶猶豫豫的開門,開門的是一張女人的臉,她帶著幾分的嫌棄的看向了門口的人,抿著嘴,不甘願的叫:“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別看姜保紅在男人面前是慫的不行,但是在兒媳婦兒面前卻不是,她一把推開年輕女人,說:“我們怎麼來了?我們不能來嗎?這是我跟你爸的房子,我們自然可以回來。”

    他們直接進門,姜保紅看她披著衣服,倒是一副過的還不錯的樣子,直接來了火氣,上來就是一巴掌——“啪!”

    她怒道:“你個小賤人,知道我們今天回來不僅不去接人,還在家裡睡覺,有你這麼做兒媳婦兒的嗎?真當我這當婆婆的離開了四九城就不能教訓你?”

    年輕女人沒想到自己平白無故的就捱了打,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婆婆,再看自家公公,陰鬱的看著自己,似乎是很贊成,她咬著唇,不服氣的說:“媽,你怎麼離開了四九城就跟潑婦一樣,竟然隨便打人,你這樣未免也太……啊!”

    還沒說完,又捱了一下子。

    年輕女人這下子忍不住了,直接哭了出來,叫:“小蔡你出來,你看看你媽,一回來就動手打人,有沒有這麼做婆婆的,我在你們家伺候你們爺三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竟然這樣對我,我不過了,不過了不過了!”

    她可不是挨欺負不出聲的,她哭哭啼啼的叫人,這個時候老蔡的兒子終於趿拉著鞋起身,說:“你們這是幹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家亂糟糟的是吧?”

    他整個人往沙發上一座,說:“你們怎麼回來了。”

    真是沒有一點和氣。

    老蔡暴跳如雷:“我難道還不能回來?這是我家。這麼多年沒見,你對我就是這種態度?你為什麼不去接我們?”

    他質問兒子,不過小蔡倒是也淡定,他說:“我為什麼要去接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回來?怎麼的不怕丟人了是吧?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棄丟人呢。”

    “你!”老蔡上手就要打人,姜保紅趕緊攔著,“你這是幹什麼,幹什麼要跟兒子置氣,剛回來就鬧成這樣,這哪裡說的出口。”

    小蔡直接站起來,相比於地中海老蔡個子不高,他倒是人高馬大的,直接往前衝:“打我?來啊,打啊!來來來!打我啊!我還能怕了你們不成?”

    他憤恨的說:“你們真是一對好父母啊,在四九城過不下去了跟過街老鼠一樣走了,留著我們在這裡遭人白眼,現在還好意思回來?你們也不看看我的日子過成什麼樣了。”

    他本來可以算是天之驕子了,但是突然就成了過街老鼠,簡直是恨得不行。

    要說憎恨,他的憎恨比老蔡和姜保紅還深,他陰鬱的盯著父母,說:“我如果是你們,我就去死,活在這世上幹什麼?浪費米糧嗎?丟人現眼嗎?”

    “你你你!”老蔡結巴:“你你、你怎麼變成這樣?”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你們把我的好日子攪合了,我就是這樣。”

    因為只有一個獨生子,所以老蔡和姜保紅對小蔡是格外溺愛的,但是萬萬沒想到倒是把這個兒子養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個性,不過當爹媽的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兒子不好,老蔡一瞬將更恨王香秀,說:“王香秀這個賤人,毀了我們一家的生活!”

    他惱怒的斥道。

    這麼一說,小蔡也露出幾分惡意,說:“爸,你當年就是中了圈套。”

    這一點老蔡毋庸置疑,這就是那個賤女人的圈套。

    “我知道,是我小看女人了。”

    他以為那個女人只是想要救兒子,但是不曾想竟是這麼多事兒。

    “不是的!”

    小蔡忿忿:“我說的不是你想的意思,我們是中了大圈套了。”

    小蔡惡狠狠的說:“恐怕你不知道吧?那個王香秀是什麼人。”不等老蔡多說,他就立刻說:“王香秀有個表妹叫胡慧慧,胡慧慧的男人正是當年跟你競爭主任的鄭副主任。你被搞下去之後,鄭副主任就被扶了正,你說這事兒是巧合嗎?我看啊,這根本不是巧合,是他們設計好給你做的圈套,為的就是讓你丟到副主任的工作,不能競爭主任,給姓鄭的讓路。爸,你不知道,現在姓鄭的過的風生水起。清算了那麼多人,他這個鄭主任都沒有被清算,你說還有沒有天理了。現在人家一家子過的可好了,他們一家子撈了個盆滿缽滿,日子過得體面,我們一家子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你說憑什麼。”

    小蔡發洩的罵道,這些年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但是每次提起他們仍是怨氣滿滿,只覺得整個人都充滿了恨意。他該是過榮華富貴的好生活啊。

    小蔡這樣,老蔡更是睚眥俱裂,他聽了這個話,按住了心口窩,說:“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說謊話嗎?”

    他怒道:“自然是真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就是你出事兒的時候,胡慧慧甚至就住在王香秀家,你敢說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過後兒他們倒是假裝不熟,不怎麼來往,可是真當沒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我在街面上也不是沒有朋友的。之前胡慧慧領著一個年輕小夥兒,我以為她在外面偷人,找人一打聽就知道,原來那個是她外甥,叫蘇金來。蘇金來這個名字你們還知道嗎?就是這個小畜生跟媽打起來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原來是這個小兔崽子!”姜保紅對這個小子也是恨得咬牙切齒。

    “他們兩家看起來沒有來往,其實也有來往的,當年肯定是他們給爸你做的圈套啊!”

    老蔡聽到臉都黑了,只覺得心裡難受的緊,他問:“你知道他們的消息?”

    小蔡:“知道一點,就是那次偶然遇見了,我才偷偷的多打聽了一下,原來現在王香秀過的還是很不錯的,你家三個兒子竟然都過得不錯,媽的,我們家失去了榮華富貴,他們家倒是日子蒸蒸日上了。現在還練攤兒呢,說是挺掙錢的。”

    提到“錢”,小蔡更是惱火,他最憎恨的就是別人家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