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酥慄 作品

第213章 搞事前夕(修)

    這深秋的天氣,說是深秋,其實節氣上已經入冬了。

    這一天天兒的變得可快了,昨天還是暖和的,今天就冷了,但凡是一場雨,都能讓天氣驟然降低好幾度呢。一場秋雨一場寒,可真是如此。

    別人冷了加一件衣服,但是小蔡不成啊,小蔡在下水道里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凍得牙齒打顫,不過好在,這一場雨倒是有點好處,他順著漏雨的地方找到了馬葫蘆蓋兒,終於推開了蓋子,逃出生天。

    他踉蹌的爬出來,左右看看,一時間有點陌生,此時也是深更半夜了,街道上沒有人,細密的雨中伴著一點點的小冰雹,又好像是雪花,落在身上,只覺得人都踉蹌了。

    他被困了一天一宿還多呢,屬實是老倒黴蛋兒了,如果再不出來,怕是再有點時間就要餓昏過去了,好在,一場雨助他逃出生天。他站都站不穩,哆哆嗦嗦的爬行,這裡是哪裡呢?

    他四下張望,發現這裡距離杏花裡不是很遠,雖然這地兒陌生,但是他隱約間倒是看見機械廠的大牌子了。他強撐著站起來,還沒等走,就看到幾個人賊眉鼠眼的就要爬牆。

    小蔡嚇的咣噹一下子摔倒,幾個小子聽到動靜兒回頭,小蔡嚇的趕緊就要跑,不過吧,他還沒跑,這幾個人倒是嗷嗷尖叫起來:“有鬼啊!!!”

    是了,誰深更半夜遇到這個個事兒不嚇個半死,大家嗷嗷叫,飛快的逃竄。

    小蔡伸手:"不......"

    不過這個時候可沒人理他,大家四下逃竄,這時機械廠出來幾個保衛科的,叫:“小兔崽子,你們幹什麼呢?”

    小蔡趴在地上不敢動,好在晚上沒有燈啊,他直接裝死,趁著這幾個人都去追那些半大小子,他爆發出了巨大的潛力,飛快的站起來,嗖嗖的開始逃!

    "唉我去,這邊還有一個。"

    “追,快追!"

    小蔡飛快的逃竄,也是他好運,那幾個半大小子給他爭取了時間,他倒是把這些人都遠遠甩在後面,雖然到處亂跑,慌不擇路,但是運氣倒是不錯,他很快的找到一個地方躲了起來,總算是給保衛科躲過去了。

    這年頭,保衛科跟公安同志可是差不多的,抓人那也是不含糊。

    小蔡眼看著躲過了這一茬兒,可是已經跑的精疲力盡,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雨水落在身上,只覺得冷冷的冰雨往臉上拍,他可太慘了啊。

    他雖然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但是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可不能含糊在這裡貓著,就衝這個天氣,他如果待一宿保不齊就得凍死,再說了,他餓啊,那個胃口啊,火燒火燎的。

    他覺得疼是能忍的,冷是能忍的,但是餓忍不住了啊,他已經好幾頓沒吃了。他苦哈哈的望天,默默流淚:“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他覺得,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他想要爬起來,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姑娘十八一枝花...…”

    小蔡努力想要爬起,正在這個時候倒是聽到有人唱著小曲兒,小蔡立刻縮起來不敢動,那人哼著小曲兒,搖擺著往回走,小蔡是一點也不敢出聲,屏住呼吸生怕被發現,他可真是太難了。

    老天爺總是這樣作弄他,他……“啊!”

    他一聲尖叫,喜出望外:“範德彪。”

    範德彪正從一個半掩門兒老寡婦哪兒往回走,正是心情舒暢呢,冷不定就看到竄出一個人,這人尖叫的撲向他:“範德彪!”

    範德彪:“臥槽!”

    他一腳踹過去,就見小蔡咣噹一聲摔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哭喊著叫:“範德彪,是我啊,我是小蔡啊。”

    範德彪渾身寒冷,只覺得自己見了鬼,不過,鬼應該沒有這麼弱?

    他盯著這人,就看小蔡哆嗦著哭喊:“你踹我幹什麼,嗚嗚嗚,是我啊!”

    範德彪趕緊掏出手電筒,照了過去,就見眼前的人黑漆漆的,彷彿剛從爛泥塘裡爬出來,他猛然間想到那個小賊逃竄進下說道的傳言。

    心說原來就是他。

    他結巴:“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還別說,大概是因為之前一下子撞死了鄭雨豐,徹徹底底的嚇到了範德彪,範德彪的結巴從那天開始竟然好了。平日裡說話都正常了,不過關鍵時刻,還是會掉鏈子的。

    他說:“你你、你剛從、剛從下水道爬出來?”

    小蔡使勁兒點頭,說:“哥哥,我心裡苦啊!”

    範德彪看著小蔡這個狼狽的樣子,覺得自己蹲監獄的時候都比這個貨體面不少。

    他緩和一下心神,說:“既然出來了你就趕緊回家,你這是幹什麼。”

    小蔡委屈巴巴的,求助:“你能把我送回家嗎?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如果讓他自己回家,他是爬都爬不回去了,他苦哈哈的求著:“只要你幫我,以後我們分成的時候,我多給你分一點。”

    他嗚嗚哭:“我可真是太慘了啊。”

    範德彪看他這個樣子,眼神閃了閃,心中暗道:如果真是一起幹,成功之後他也沒打算跟這個老小子分,黑吃黑是必須的。他範德彪從來都是吃獨食。

    別人想分食兒?

    那可是休想了。

    不過現在還是要拿出一副和氣的樣子,嗯,迷惑這個老小子。

    他忍著噁心上前,說:“你看你,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其實如果不是今天遇見你,我也打算找你的。我已經決定要答應你了。那麼往後,咱們都是自己人了。”

    這話一出,小蔡立刻激動:“你決定跟我一起幹?這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識時務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們兄弟一起發財。”

    “好。”

    範德彪噁心的不行,但是還是強撐著上前扶住他,說:“大兄弟,我送你回家。”

    小蔡感動的眼淚汪汪,說:“好。不過……”

    他眼巴巴的問:“你身上有吃的麼?”

    範德彪臉色一變,隨即說:“深更半夜的,我哪裡會揣著吃的?走吧,我趕緊送你回家。”

    他家最後一點存款,被他今天化用了。他自己也沒吃晚飯呢。

    可以一天不吃飯,但是不能一天不女票。

    這要是送了小蔡回家,倒是可以蹭一頓飯了。他忍著臭幫了忙,這是少不了的。這麼一想,心下就有幾分算計了。他說:“走吧,我們快一點。這樣你也少受些凍,今天天氣屬實不好。”

    “多謝範大哥。”

    “嗐,都是自家兄弟,算計這些幹什麼。”

    他忍著惡臭,扶起了小蔡,不過這貨還真是一點力氣都不使了,靠在範德彪的身上,沉甸甸的。那股子惡臭真是撲面而來。範德彪乾嘔了好幾下,再看小蔡,心裡把他罵個狗血淋頭,怎麼就有這麼不要臉的東西,這是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他扶著,這人竟然還真是不使力氣。

    其實這倒是範德彪誤會小蔡了,小蔡倒是沒有存心完全指望範德彪,可是吧,他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他靠在範德彪身上還不得勁兒呢。

    他索性說:“範大哥,要不是你揹我回去吧。”

    範德彪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牛大,什麼玩意兒?你還要不要臉了?我為什麼要揹你?你以為你是誰啊!總之範德彪這心裡的火氣啊,蹭蹭的竄。

    只覺得這個玩意兒臉皮太厚了,恬不知恥啊。

    他心裡惱火的很,皮笑肉不笑:“不是我不想揹你,主要是我這也沒什麼力氣。”

    又補充:“再說這還下雨,我要是揹著你,你也不舒服,我這穿著雨衣呢,肯定弄得你一身溼漉漉的。”

    小蔡看了一眼,說:“沒事兒,我不嫌棄你。”

    範德彪:“……”你不嫌棄我,你猜我嫌不嫌棄你?

    他心裡嫌棄的不要不要的,但是到底是沒有直接說出來,反而是更加的皮笑肉不笑:“我這腿軟著,要是揹著你摔了……”

    他都這麼說了,小蔡還是不覺景兒,他一路長大條件都很好,這十來年十分不順,但是個性卻沒改,根本聽不出來別人的話茬兒,倒是直接說:“沒事兒,你要是摔了我,我會跟我父母解釋的,不會為難你。”

    範德彪睜大眼:草(一種植物),你還想為難我?

    他看這個眼前這個人,深深懷疑自己跟他混在一起能好嗎?真是沒有眼力見兒又沒有逼數兒,瞅著還不堪大用。這分明不行了啊!他氣的不行,這個時候小蔡還在叭叭:“我這頭越來越暈,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就麻煩範大哥了……”

    說完人就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凍的。

    範德彪心裡罵娘,已經罵出了花兒,但是眼看這貨就要斷氣兒的模樣兒,終於無可奈何,說:“我來揹你。”

    他一定會黑吃黑,一定會,這家子別想從他這裡拿到一點好處。

    他忿忿的把這個人背上了身,這揹著這傢伙,覺得味道更大了。

    其實也是多虧了今天下雨,如果不是下雨,像是範德彪根本就別想揹著小蔡走幾步,不燻暈過去算他能耐,就這,範德彪也遭了不少罪,而且有句話他也不是胡說,他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他去了那種地方,自然要快活個夠,不然哪裡捨得花費的錢?

    這肯定是要夠本兒的,他來了好幾回呢,現在真是腿腳發軟。他也在罵自己,多給五毛錢住下不好嗎?為什麼要為了節省五毛錢往回走。這要是不往回走,哪裡至於遇到這麼個東西。

    他十二萬個怨恨自己,只覺得自己不該節省五毛錢,但是又曉得,自己是真的分無分文,不然的話也不至於下雨天還要出門,過夜這五毛,生生省了下來。

    他揹著小蔡一路走的很慢,好幾次差點摔倒,等到了蔡家所在的樓道,已經腿腳發軟。他強撐著上樓,終於停在了蔡家的門口。他敲門的時候已經覺得自己氣若游絲了。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接連敲門,都沒有人出來應門,範德彪真是火氣都大了不少。

    他憤怒的敲門,說:“蔡大爺,蔡大媽,開門啊,蔡大爺……!!!!”

    他的聲音很大,給樓上樓下都吵醒了,屋裡的人還沒出來開門,範德彪的火氣嗷嗷上升:“開門,開門啊!”

    他已經開始砸門了。

    “幹什麼呢?讓不讓人睡覺看了啊?”

    “誰家大晚上的作死呢?”

    “媽的,這臭味兒怎麼又出來了,今天傍晚不是散了不少嗎?”

    “臭臭,嗚嗚嗚,臭臭,寶寶不要臭臭……”

    終於有人受不住出來,說:“嘿,這大晚上的你幹什麼,讓不讓人睡覺?”

    範德彪這時也憋著火,嗷嗷叫:“不睡就不睡,哪兒那麼多事兒?屁話這麼多,我敲你家的門了?”

    他這火氣大,被吵醒的人也火氣大,大家瞬間就爭吵起來,範德彪舌戰群儒,絲毫不示弱,這可不是他結巴的時候了啊。他結巴那會兒,吵架都吵不過別人,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

    他痛痛快快的吵,只覺得自己真是口齒伶俐。

    眼看他們越吵火氣越旺盛,眼看就要動手,房門終於打開了,姜保紅頂著斑禿的腦袋還有鼻青臉腫的大花臉出來,嚷嚷:“你們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範德彪也火大:“家裡有人為什麼不開門,你是耳朵塞了驢毛啊!他媽的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路送他回來遭了多少罪?我容易嗎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做好人還要惹麻煩。”

    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泥人兒小蔡。

    就很離譜,不知道這爺倆兒到底在外面幹什麼,怎麼個頂個兒都這樣回來。昨天老蔡折騰了這麼一齣兒,今天小蔡又來了這麼一齣兒。

    大家也不客氣起來:“姜保紅,你家到底怎麼回事兒,這噁心人是沒完了是吧?這一次兩次的。怎麼的你們家故意的是吧?真是看我們就好說話了啊,昨天這樣我們都已經不計較了,今天又來一次?”

    姜保紅倒是沒回應,哭喊著叫:“兒子啊,我的兒啊,你咋成這樣了啊?誰欺負你了啊?你,是不是你!”

    她一把薅住範德彪。

    範德彪:“媽的,奶奶個球兒。”

    他終於忍不住,一個大逼鬥打在了姜保紅的臉上:“老子好心送他回來的,小蔡。你給我說句話!別他媽的裝死。”

    “你敢打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姜保紅就地一坐,嗷嗷就開始哭。

    只是這一不小心的,倒是坐到了人腦袋上。

    小蔡這個時候氣若游絲:“餓……”

    姜保紅一下子蹦起來,她還忘了這個躺在地上的淤泥是他兒子。

    “兒子啊!我可憐的兒子啊!你怎麼造成這樣了啊!你們都讓開,有沒有同情心啊,趕緊幫著給人抬進來啊……”

    她這種人,有人會幫忙才怪,大家顧不得剛才吵架,紛紛離開,趕緊回家鎖門開窗,寧願冷一點也不遭這個噁心的味道襲擊。想讓他們幫忙?

    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

    死都不可能幫忙的。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但是這個蔡家也太能嚯嚯人了。而且他家也太蠻不講理了,這要是沒幫好了再被訛上可怎麼辦,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沒看這個娘們都捱打了嗎?

    這就不曉得是在外面嘴賤讓誰給揍的,也有人覺得,他家是多少運道不太好,怎麼一個個都頂著一臉傷,老蔡那個老傢伙是這樣,姜保紅是這樣,就連小蔡都是這個德行回來。

    天知道他們衝撞了什麼,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吧。

    晦氣!

    大家都不上手,還是範德彪把人扶回了家,他氣喘吁吁,也不管什麼,直接就坐在沙發上,反正沙發看著也不乾淨,範德彪瞅著這個娘們,只覺得這個娘們真是不中看。

    這咋讓人揍成這樣。

    不過再一想這個女人那個賤次次的樣子,又覺得捱打不吃虧。

    他坐下來,小蔡此時已經有點糊塗了,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真的遭罪受不住了,嘴裡一直唸叨:“餓……餓……”

    這外面都鬧成這樣了,老蔡還跟個死人一樣,壓根就沒出屋子,他這凍了一場,也發燒呢,躺在被窩裡根本起不來。別看姜保紅捱打比老蔡小蔡還嚴重,但是倒是一個剛強的女人,倒是能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