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 作品

第245章 番二十



 只一個你字之後,又是長久沉默。


 裴觀躬身立在那裡,天色濛濛發亮,曙光透過窗格,映在他青色官袍上。


 景元帝盯著那簇光許久,順著光看向了裴觀的官服袍帶,玉色衣領,深青色官袍,穿在裴觀身上,如風搖青玉。


 凡翰林院官員,五品借三品服色,在家時可著燕服。


 他身為皇帝,尚且禮遇諸翰林官員,他的兒子……


 “說罷。”


 裴觀肅正臉色,一撩袍角,再次下拜,額角貼著官袍袍角,朗聲道:“景元三年,春四月……”


 將福兒如何進府,螺兒如何中毒一事,原原本本全交待了。


 殿內除了景元帝和立在罩門內的嚴墉,再無一人。


 裴觀說了幾乎一盞茶的時間,中間沒有停頓,景元帝也沒有疑問。直到全盤說完,他才又道:“物證,人證,和……和齊王殿下送給下官的寶石玉蘭盆景都在。”


 那盆寶石玉蘭花,查實起來更容易了,哪個匠人做的,一查就知。


 “當時為何沒稟報?”


 “臣不敢冒險。”當時稟報,除了寧四和福兒,至多再死個崔顯。


 其實裴觀還沒稟報,景元帝就已經相信了。若非真的,裴觀為何分家?為何將母親送回外祖家?還將妻子送去遼陽?


 “你就不怕,他殺了你?”殺了裴觀,才是永絕後患。


 景元帝說完,自己想明白了,裴觀把妻子送到老丈人那裡,他死了,林大有會替他申冤。軍中人出面,情勢又不同。


 裴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微抬起頭顱:“微臣斗膽,太子是否安然?”


 景元帝一夜未眠,又受這番打擊,臉色微暗,眼神卻在裴觀問到太子的時候,盯了他一眼。


 而後才道:“安然。”


 嚴墉便在此時開口:“陛下,早朝的時辰到了。”


 “知道了。”景元帝最後看了裴觀一眼,揮手讓他退下。


 裴觀回到翰林院,翰林院中未曾見到高大人。


 幾個翰林官員紛紛道:“怎麼宮門的警戒變嚴了?”宮城門口增派了許多衛兵。


 還有住得近的官員道問:“你們昨兒聽沒聽見響動?裴大人你也住得近,你昨兒聽見什麼沒有?”


 “沒有。”裴觀整整衣衫,隨眾人去殿前,等待早朝。


 參拜之後,景元帝許久未曾開口,但眾臣子見大殿之上,太子的位子空缺,齊王也不在位,都互換幾個眼色。


 “昨日太子微服前往高學士家中……”景元帝停頓片刻,似提了口氣,才又道,“高學士家中僕從上酒之時,在酒中下了毒。”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太子無大礙,此事正在徹查。”


 景元帝點了幾人徹查此案,裴觀是苦主,等待傳喚作證。


 前朝事傳到後宮時,張皇后急得差點仰倒。


 她已經覺得事情不對,關閉宮門,不許宮眷進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就算死了的前任皇帝領陰兵打進來,以景元帝的性子也絕不會關內眷。


 她牢牢抓住宮人的手:“去!找禁軍統領來!”


 可太監很快來報:“鄭大人說陛下下令,他也無法。”


 張皇后怎麼也想不到外面會發生什麼事,直等到第二天,景元帝還是沒派人來同她說一聲。


 “難道是……”縱是張皇后,也難免想到別處,總不會是兒子造反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