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沈嘉清是那種, 只要你看著我的時候臉上沒笑,那就是看我不爽的人。



    所以這會兒謝瀟南在他眼裡就是一整個不爽的樣子,但溫梨笙仔細瞧了瞧, 並沒有看出什麼分別來。



    他說:“你到底跟這謝世子關係如何啊?若是等下他來揍你 ,我是攔還是不攔?”



    溫梨笙推了他一把:“閉嘴吧你,盡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要是捱揍了我第一個攔你墊背。”



    說完她又轉頭看去, 就見謝瀟南已經低下頭看著自個的堂妹,手掌輕輕揉了下她的頭,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都是小孩子才會玩的東西。”



    溫梨笙撥開旁邊圍著的孩子,笑著走過去,說道:“世子這話說的不對,這小姑娘分明也是個孩子。”



    她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來,然後想將她抱在臂彎裡, 結果伸手試了一下,抱不起來。



    她笑眯眯的問道:“小姑娘,你多大了?”



    小姑娘稚聲道:“八歲了。”



    溫梨笙心裡琢磨著, 八歲的話, 她應該是能抱起來的啊,上回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她都抱起來了。



    於是她又伸手試了試, 沉了口氣這次加重了力道, 抱著小姑娘的腿彎使勁一提。



    還是沒能提起來,她趔趄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謝瀟南這時候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行了起來吧, 耍什麼雜技呢?”



    溫梨笙既尷尬又覺得好笑,她湊到謝瀟南面前小聲笑道:“怎麼回事,我怎麼抱不起來她啊?才八歲就這麼沉了?”



    謝瀟南也覺得好笑:“你沒看到她揹著東西嗎?”



    溫梨笙還真沒看見, 她伸長脖子去瞅,那小姑娘也非常配合的扭過身來,就見她果然揹著一個繡著飛鶴長松的錦袋,帶條與小姑娘的衣裳顏色一樣,所以並不明顯。



    那錦袋裡的東西明顯不少,往下墜著。



    溫梨笙用手提了一下。



    嚯,這麼沉?



    “怎麼能給小丫頭背這麼重的東西呢?會壓得長不高的。”溫梨笙不大讚同。



    小姑娘卻自己仰著臉說:“是我自己要背的,這些都是給堂哥的東西,我要親自揹著送給他。”



    溫梨笙看著這小姑娘的臉蛋,只覺得心都要化了,哪來這麼乖的小孩啊?



    她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彎腰說:“你現在不是已經見到你堂哥了嗎?把東西給他呀。”



    小姑娘說:“我要親自背到他住的地方去。”



    “你這小孩腦子還挺軸的。”溫梨笙評價道。



    估計謝家人腦子都軸。溫梨笙這樣想著,然後悄悄看了謝瀟南一眼,結果被逮了個正著。



    “你再說一遍?”謝瀟南說。



    溫梨笙哈哈笑著,而後看了看他身邊的兩男一女。



    三個人自方才溫梨笙走來的時候就一直默不作聲地觀察她。



    她往謝瀟南身邊站了站,問道:“這些都是世子的朋友嗎?”



    其中一個竹青長衣的少年瞧出她與謝瀟南關係不錯,便對她笑著道:“姑娘不必拘謹,晏蘇的朋友便是我們的朋友,在下週筠,字秉文。”



    周秉文,溫梨笙雖沒見過這個人,但也熟知此人事蹟。



    他是謝瀟南造反的左膀右臂,赫赫有名的火燒陽猗城和千旗谷之戰皆出自他的手筆,謝瀟南從沂關郡往南,周秉文自陽猗城向東,兩人各領著隊伍一路攻佔城池,最後在奚京之外匯合。



    周秉文絕對是謝瀟南造反登基的得力干將。



    溫梨笙一想到這,看著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來。    周秉文,出生自天下學子仰慕的周家,當今丞相之子,氣質溫潤笑容平和,渾身的書卷氣息,恍若隨時隨地就要捧著書大讀特讀的書生。



    “晏蘇?”溫梨笙疑惑的挑出字眼,這個名字讓她感覺頗為熟悉。



    周筠笑道:“這是世子的乳名,打小我們便喚他晏蘇。”



    溫梨笙暗自驚詫,心說這乳名這麼正經的嘛?果然大戶人家跟我們就是不一樣,而後她回道:“我的乳名是梨子。”



    謝瀟南看她一眼,大約是覺得溫梨笙很難好好的介紹自己,於是對身邊的幾人開口道:“這是溫郡守之女,名喚溫梨笙。”



    旁邊站著的姑娘聽後忽而揚唇一笑,嘴邊顯出個梨渦,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就是溫郡守的女兒?你還記得我嗎?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我還去你家參加宴席呢。”



    “啊?”溫梨笙傻眼了,一時間覺得奇怪的點太多,不知道該說哪個:“我當時剛出生,能記得什麼啊?”



    那姑娘咧嘴笑起來,彷彿被自己逗笑了:“也是,你看我都糊塗了,主要是能在這看到你確實有些高興,你父親當年在奚京時與我父親是同僚,關係很好,所以你出生的時候我父親將我也帶去了,當時我四歲,你父親把襁褓裡的你報到我面前時,讓我摸摸你的臉。”



    “我名謝晴,是晏蘇的堂姐。”她摸了摸那八歲小女孩的腦袋,說:“這是我妹妹,謝悅。”



    溫梨笙確實是在奚京出生的,後來她娘亡故,溫浦長又被調職,而後就回到了沂關郡,在郡城裡長大。



    聽著她說的這些,溫梨笙感覺很奇妙。



    她忽然想起來,她小時候也是在奚京住過一段時間的,不過記憶太久遠且她又年幼,導致她去想時那些畫面都糊成一團,看不分明。



    對“晏蘇”這個名字也有一種很難說的熟悉感,總覺得好像什麼時候聽過。



    但是想謝瀟南周秉文這種出身大族的孩子,哪怕是跟他們都在一個奚京生活,溫梨笙也是沒機會接觸和見到的,畢竟在奚京等級階層牢固而嚴格。



    謝晴小時候見過她,大約也是因為兩人的爹是同僚,而且關係又很好。



    “你們怎麼從奚京來這裡?”溫梨笙問。



    “我父親最近外調,在羌城辦事,正好離沂關不遠,我們便商量著一同來這裡看看晏蘇。”謝晴說道。



    “沂關郡我熟的很,你們既然來了,那我就帶你們四處轉轉,還有幾日就是拜月節了,我們郡城這幾日會熱鬧。”溫梨笙說完,不等他們推辭,就轉頭朝沈嘉清招了一下手,示意他過來。



    沈嘉清便慢慢的晃過來,張口便道:“聊什麼呢擱這站大半天?”



    溫梨笙道:“這些是世子在京中的親朋,他們來沂關郡尋世子玩,不過對郡城不大熟悉,咱們給他們領路,帶他們在城中玩玩。”



    沈嘉清打眼瞧了幾人一下,而後道:“行啊,反正我今日也閒著。”



    溫梨笙想說你哪天不閒?不過在這種場合就不與他嗆聲了,轉頭對謝瀟南道:“世子應當不會不同意吧?”



    謝瀟南眼眸一低與她對上視線,看著她一雙眼睛裡藏著明晃晃的希冀,想起之前溫梨笙也多次提過要帶他在沂關郡玩,或是對他發起邀約。



    她好像對這件事頗為執著,於是在溫梨笙的注視下,謝瀟南輕輕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溫梨笙立即露出毫不掩飾的喜悅,主動牽起了謝悅的小手:“走。”



    一行七個人,並排走著有些佔道,於是溫梨笙牽著謝悅還有沈嘉清三人走在前頭,謝瀟南落後半步與謝晴並肩,在後面就是周秉文和方才那個沒人介紹名字的少年。



    沿著路走了半條街,溫梨笙感覺謝悅的腳步越來越慢,似有些吃力的喘起來,額頭也滲出了汗珠,溫梨笙又看了看她背上揹著的錦袋,覺得有些心疼,彎腰問她:“小悅悅,你累不累呢?要不要把背上的東西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