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溫梨笙和謝瀟南迴去的時候, 前面已經鬧翻了天,一樓的大堂極其哄亂,桌椅也被抽翻好些, 酒菜灑落一地。

    就見沈嘉清將一個瘦小的男子掐著衣領按在柱子上,滿臉兇惡。

    那男子嚇得要死,給沈嘉清提起來, 腳尖堪堪踩在地上,喊道:“你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幹什麼!簡直目無法紀……”

    還沒說完沈嘉清拽著他往旁邊一摔:“幹什麼?當然是揍你!”

    男子在地上滾了兩圈,還沒爬起來,沈嘉清就壓過來要打他, 席路上來攔了一下:“算了吧沈小公子, 你這一拳打下去,指定把他骨頭都打折。”

    “打折了正好, 讓他日後長個記性,別一張嘴就亂說話。”沈嘉清在動手打人的時候, 基本上是不聽勸的,他覺得有些人就該打,說什麼都沒用, 只有拳頭最有用。

    溫梨笙大喊一聲:“沈嘉清!住手!”

    沈嘉清抬頭看她一眼, 拳頭終是沒有落下, 而是站起來, 將身上的銀票小金錠全拿出來, 一股腦的砸在地上的男子身上,落在地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小爺不缺銀子。”

    溫梨笙走過去, 見滿地的狼藉, 客人也走了大半, 還餘下一些站得老遠看熱鬧的,而阿羅老闆則在一邊嗑著瓜子看得十分起勁,一見沈嘉清掏出一堆銀票金子砸出來,眼睛都直了,不停的哇哇。

    被打的男子見終於有人上來主持公道了,立馬扯著嗓子道:“這人是個瘋子!吃得好好的,他突然過來掀了我的桌子!還把我按在柱子上揍我!這朗朗乾坤天理何在?川縣還有沒有法紀了?”

    溫梨笙瞧了一眼這滿地的狼藉,差點忘記了,沈嘉清也不是個老實的主。

    他的破壞能力比她還要厲害一些,有時候一個錯眼沒看住,他就能把周圍攪得天翻地覆。

    眼下她就和謝瀟南離開一會兒,沈嘉清就鬧上了,且喬陵站在邊上笑眯眯的看著,完全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而席路似乎嘗試過,但沒成功。

    “怎麼吃得好好的,突然動起手來了?”溫梨笙問。

    沈嘉清指著地上的男子,氣道:“這個王八犢子說我是靠著美貌迷惑這酒樓老闆的那種人,身上穿得光鮮亮麗,其實兜裡掏不出一個子兒,我沈嘉清長那麼大,頭一次聽到別人說我吃軟飯。”

    他對溫梨笙道:“梨子,你說這種情況,我能不讓他嚐嚐我的拳頭有多硬?”

    溫梨笙幾乎立即就被說服了,義憤填膺道:“有人說你吃軟飯那還得了?臉給他打腫,牙給他敲掉兩顆!”

    男子本以為來了個勸架的,卻沒想到這姑娘臉色一變,立馬成了同夥。

    溫梨笙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摔裂的桌腿,遞給沈嘉清:“就用這個打吧,好使。”

    沈嘉清接過桌腿比劃了兩下,看起來很是滿意:“果然好使。”

    嚇得地上的男子大喊道:“有沒有人來管管啊!”

    聲音刺耳尖利,溫梨笙踢了他一下,兇道:“閉嘴,要是怕捱揍,嘴巴就不要那麼賤。”

    正說著,謝瀟南穿過一片狼藉停在溫梨笙身邊,開口道:“把東西放下。”

    沈嘉清就把手上的桌腿扔到地上,對溫梨笙道:“我就說了別用桌腿兒吧,別不小心給人打壞了,你非要我用。”

    溫梨笙震驚的瞪大眼睛:“沈嘉清,我把你當好兄弟,你擱背後捅我一刀?”

    沈嘉清小聲道:“萬一小師叔回頭跟溫大人告狀,我不就完蛋了嗎?你也知道你爹最喜歡小題大做,心眼子小,搞不好因為這點子小事他會把我趕回沂關郡。”

    溫梨笙道:“要不我替你頂著?我就說這桌子是我掀的,菜是我砸的,人是我打的,夠意思不?”

    “太夠意思了,你簡直就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沈嘉清當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立馬咧個大白牙攬住她的肩膀拍了拍。

    下一刻就被捏住了手腕,就見謝瀟南把他的胳膊從溫梨笙的肩膀上摘了下來,面無表情地說:“我會告訴溫郡守這些東西都是你砸的。”

    沈嘉清微微張嘴:“啊?”

    “還有你說溫郡守喜歡小題大做,心眼小。”謝瀟南又說。

    沈嘉清完全看不出來謝瀟南還是那種會告狀的人,他驚訝的皺眉:“小師叔,你這樣是破壞行裡的規矩。”

    “什麼規矩?”謝瀟南問。

    “不能跟爹孃告狀。”溫梨笙道。

    這種幼稚的規矩,謝瀟南是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捏著溫梨笙的手腕,將她往前方拉了幾步,而後順手一推:“吃飽了就走。”

    沈嘉清不願走:“我還沒吃飽。”

    謝瀟南輕嗤一聲:“我看你吃得夠多了。”

    溫梨笙走在前頭,謝瀟南落了幾步跟在後面,其後就是喬陵和席路,沈嘉清指著地上躺著的男子道:“記住了,以後嘴巴放乾淨點,在路上看見我就躲著走,日後在讓我碰見你,我打得你門牙漏風。”

    一番警告下來,那男子是半點不敢再說什麼,只忙點點頭。

    沈嘉清又衝在一旁嗑瓜子的阿羅道:“這地上的銀錢就當賠你酒樓裡這些被我砸了的東西,對不住。”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利落的身影。

    阿羅頓時咧著嘴笑開了花,這些銀子足以讓她閉樓一年出去逍遙的了:“小郎君慢走,日後若是有空閒,再來砸個一兩回啊。”

    而後她扔了手裡的瓜子去撿地上的銀票和小金子,結果那先前捱揍的男子卻與她爭搶起來,面紅耳赤道:“這些都是我捱打換來的,你也搶?!”

    阿羅原本帶著笑意的臉一下變得兇厲,立即招來了酒樓中的一幫打手,把這人好一頓揍,搶走了所有的銀票。

    出了酒樓之後,幾人繼續沿著路邊走,由於大白日裡人太多,溫梨笙也不能與謝瀟南靠得太近,當中隔了一步的距離。

    沈嘉清則是在街邊亂買東西,由於他方才把身上帶的銀子全交出去了,現在看到什麼想要的,就只能朝溫梨笙要銀子。

    兩人以前在街上玩的時候,銀子都是不分彼此的,所以溫梨笙想也沒想把腰上掛的小錢袋摘了扔給他,還叮囑道:“少買點路邊的東西吃。”

    沈嘉清說:“我方才沒吃飽,就隨便買著吃點。”

    然後拿著她的小錢袋去揮霍。

    謝瀟南看了一眼那個被沈嘉清攥在手裡的妃色錢袋,街頭車來人往,很快將沈嘉清的身影淹沒。

    幾人並沒有走遠,只沿著街邊轉了一圈。川縣雖比之其他縣城算是大的了,但仍舊無法與沂關郡相比,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景色,稍微走一下就覺得累了。

    回去之後溫浦長與縣官站在屋中正說著話,見溫梨笙走在前頭,進門的時候喊了一聲溫浦長:“爹。”

    溫浦長正想應聲,就見謝瀟南幽幽走進來,想說的話頓時卡在嗓子裡。

    他上前幾步拉著溫梨笙的胳膊走到一旁來,小聲道:“跟你說過多少回在世子面前要守禮節,你怎麼能走在世子前頭呢?”

    溫梨笙無辜道:“是他自己要走我後面的,我還放慢了腳步等他呢。”

    溫浦長道:“下次可不準這般越矩了,如今出門在外不比沂關郡,若是讓別人看見你這樣不守規矩,就算世子不計較,也會因此有損世子的名聲。”

    溫梨笙表示明瞭的點點頭:“知道了,若是世子走累了,我就把他馱在我身上,我給他當牛做馬,以示尊敬。”

    溫浦長擰她耳朵:“貧嘴。”

    謝瀟南走到院中,縣官趕忙躬身行禮:“世子,下官為二位準備了一場接風宴,還望世子能賞臉,同時下官也想將那四副棺材所有異狀詳細告之世子。”

    謝瀟南習以為常:“什麼時候?”

    “今晚酉時。”縣官道:“屆時下官會派人來接世子與溫大人。”

    謝瀟南微微點頭,偏頭看向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父女倆,目光落在他擰溫梨笙耳朵的手上,揚聲道:“溫大人。”

    溫郡守聽到後連忙鬆了手,轉頭拘禮:“世子有何吩咐?”

    他看一眼捂著耳朵逃走的溫梨笙,而後道:“方才我去街上打聽了些消息,想與溫大人共同商議。”

    溫浦長道:“好好好,到下官房中商議吧。”

    縣官也行禮告辭:“那小官就先走一步,世子與溫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告知下官,隨時恭候。”

    說著幾人散去,謝瀟南與溫浦長進了房間議事,席路和喬陵站在院中,席路道:“猜猜是我去還是你去。”

    喬陵說:“應當是你。”

    席路挑眉:“何以見得?”

    喬陵道:“因為我指定會被留在院中,看著那兩個喜歡闖禍的人。”

    溫梨笙捂著耳朵,從一旁的樹後面冒出來:“你說的兩個喜歡闖禍的人,難道是指我和沈嘉清?”

    喬陵笑得大大方方,點頭承認道:“正是。”

    溫梨笙齜牙咧嘴:“不怕我跟世子告狀?”

    喬陵認真的想了想:“頂多讓我會奚京餵豬。”

    溫梨笙衝他鼓掌:“恭喜你成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第三名榮譽人選,先說明一下,第一名是沈嘉清,第二名是我。”

    席路驚訝道:“還有人評這個名次?”

    “有啊。”溫梨笙道:“我爹。”

    正說著,沈嘉清手裡攥著一大把路邊買的小吃走來:“梨子梨子,快接一下,我要拿不住了。”

    溫梨笙從他手裡接過,嘖了一聲說:“都說了讓你少買點,你買那麼多幹什麼?我爹說這些路邊的東西不乾淨,吃了會鬧肚子的。”

    一邊說著,一邊往嘴裡送了一口,一本正經的評價道:“味道一般。”

    沈嘉清說:“我也就是嚐個新鮮。”

    兩人在院子裡的石桌邊坐下來,把買來的路邊小吃都嚐了個遍,煞有其事的討論起味道來,不一會兒就吃的滿嘴黏糊。

    席路站在邊上安靜的看著兩人因為同一個食物的味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而後對喬陵道:“商量一下,晚上讓我留下來吧。”

    喬陵哼笑:“為什麼?”

    “因為他們很好玩,我光是看著他倆說話,就能看一整天。”席路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而且陪少爺去赴宴真的很無趣,正適合你這種無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