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阮海葉往牢房前一站, 看著狗盆就開始笑,笑得洛蘭姝眼神如刀子似的往她身上刮,她也恍若未覺。

    笑完後她說:“世子爺, 你知道當初你要進沂關郡的消息傳過來之後,他們怎麼說你的嗎?”

    謝瀟南瞥她一眼,沒接話。

    阮海葉跟骨頭軟似的靠在鐵門上, 嘴角挑著一抹嘲諷的笑:“當時他們都說你年紀尚輕,多是家中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不過是揹著皇命來這裡遊玩而已,當時誰都沒想到你會是來負責收網的人, 也不知道僅僅幾個月的時間, 你就把他們二十多年的計劃攪得一團糟,如今連諾樓王最疼愛的小兒子也關在這牢獄裡, 擺上了狗盆。”

    溫梨笙側頭看向謝瀟南,心中也有所感慨。

    想當初他來沂關郡的時候, 多得是人說他不過是高門望族出生,不諳世事的少爺,更有甚者還想著讓他這奚京來的公子在北境好好吃吃苦頭。

    謝瀟南恐怕正是知道這樣, 所以在當初的梅家酒莊裡, 他一襲雪白長衫, 笑容溫良, 給那些想去探他底的人營造了一種好欺負的假象。

    溫梨笙想著, 就沒忍住翹了下嘴角,謝瀟南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 也偏頭朝她看來, 朦朧的燈光攏在面上, 顯出幾分柔軟來。

    阮海葉嘖嘖兩聲, 而後對洛蘭野道:“是你要見我?”

    洛蘭野真起身,走到鐵門前,身上的鎖鏈嘩嘩作響,他說道:“我的人還剩多少?”

    阮海葉看了謝瀟南一眼:“你帶來的那些武力頂尖的人基本全死,一些主力下屬都被抓了,還餘下些許不重要的小嘍囉逃了,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洛蘭野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損失那麼慘重,頓了片刻才說:“他們應當都在沂關往北的群山上,先前給你的哨子你在半夜站在山上吹,會召集他們重聚,讓他們去邊境那座房屋裡的東院三房寢屋西牆,往床的方向數七步路,靠近牆的地方有個暗格,將暗格裡的東西拿出來交予謝瀟南。”

    溫梨笙聽得有些懵。

    阮海葉就直接聽迷糊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我怎麼記得住?”

    謝瀟南便揚聲對外面的獄卒道:“拿紙筆來。”

    很快紙筆被送上來,阮海葉拿著筆紙按在牆上:“你再說一遍,我記下來。”

    洛蘭野將方才說的話又不耐煩地重複一遍,叮囑道:“儘快把東西送來。”

    阮海葉將紙上的墨跡吹乾,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好歹也是諾樓國的王子,就這麼把藏著的東西給世子,不會有什麼事嗎?”

    洛蘭野冷漠的睨她:“與你何干?”

    阮海葉聳聳肩,不在詢問。

    但溫梨笙卻隱約猜到,這東西洛蘭野既然來大梁境內的時候把它帶過來,說明從一開始,他就是有把這些東西拿給謝瀟南的想法,如今能用這些東西換他出去,自然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這些東西若是不好好利用,基本與廢紙沒有區別,洛蘭野一開始沒有給謝瀟南,就是不確定謝家是不是知道或參與這些事,若是謝家愚忠護主,那麼這些所謂的真相也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眼下他沒得選擇,只能用這些紙換他自由身。

    簡單將東西交代完後,謝瀟南帶著人出了牢獄,讓溫梨笙沒想到的是洛蘭姝幾人又被重新關押起來。

    她本以為謝瀟南將這些人調出來,也是打算放了的。

    看見溫梨笙面上有疑惑的表情,謝瀟南彷彿猜到她的疑惑,輕笑了一下說:“既買了狗盆,自然要讓她看看,否則豈不是白買?”

    她驚訝的笑了:“世子什麼時候也會做這種孩子氣的事了?”

    謝瀟南眉梢輕動,沒有接話,大約是有些不承認自己孩子氣的。

    出了地牢,阮海葉道了句告辭,轉身飛快離去,溫梨笙看著她的背影,納悶道:“這阮海葉到底是幹嘛的?怎麼一邊跟諾樓國勾結,一邊又好像為你做事一樣?”

    “她不過是為了想要的東西做事而已,”謝瀟南眸色淡然的看她一眼,而後將視線收回:“我先前承諾事情結束之後會將霜華劍法的拓本給她,所以現在她算得上是為我做事。”

    溫梨笙恍然大悟。

    哪有那麼多好人壞人,大多數人也不過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

    阮海葉是那種為了想要的東西,哪怕通敵賣國也覺得無所謂的人,不過她心中或許尚存些許良知。

    從地牢離開,已是接近正午,溫梨笙現在還不想回家,側面打聽:“世子下午還有事要忙嗎?”

    謝瀟南道:“暫且沒有。”

    溫梨笙面上浮現喜色:“那去謝府吃飯吧?我中午就不回家了。”

    謝瀟南想起每回她來謝府,總要帶一堆東西回去,回去之後又要被溫浦長訓斥,於是說:“在外面吃吧,我自來了沂關郡,還沒怎麼吃過當地的菜。”

    溫梨笙不知他心中所想,欣然應允:“好呀好呀,我帶你去吃,我知道郡城裡哪家的飯菜好吃。”

    對於這方面,溫梨笙可太熟悉了,平日裡除了跟沈嘉清在街上玩之外,就是蒐羅著什麼地方的東西好吃,為此兩人曾經還特地列出了一些酒樓飯館的名字,給它們排上名次。

    溫梨笙帶著謝瀟南去了她最常去的飯香酒樓,她一直覺得這酒樓取的名字特別好,簡單明瞭,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飯也確實香的很,還是當初單一淳帶她來吃的。

    酒樓的規格也很奢華,往三樓走基本上都是非常封閉的包間,由於價格昂貴,所以這裡的包間常年不滿,什麼時候來都有空房。

    溫梨笙是這裡的常客,她一進門,門口守著的打雜的就立馬點頭哈腰的迎上來:“溫大小姐,好些日子不見了,今兒來了想吃什麼菜?小的立馬去後廚報備,先給您做。”

    溫梨笙往酒樓大堂裡看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就忽而看見堂中一處坐著個人正大口吃菜,她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結果仔細一瞧,發現那人還真就是消失了快三個月的單一淳。

    她氣不打一處來,大步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陰陽怪氣地開口:“這不是咱們千山赫赫有名的單夫子嗎?怎麼還能浴火重生呢?”

    單一淳正往嘴裡塞著肉,一抬眼看見她當即嗆了一口,臉色通紅悶咳兩聲,趕緊喝了兩口酒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姑奶奶,你怎麼在這兒?”

    說完他像意識到什麼似的,左右看了看,就瞧見徐徐走來的謝瀟南,於是立馬起身,低頭行禮:“世子爺。”

    謝瀟南擺了下手:“上去說。”

    幾人上了三樓的包間,門已關上,外面的喧鬧聲就傳不進來,整個房間十分安靜,單一淳有些侷促的搓搓手,對溫梨笙笑著說:“姑奶奶,兩三月不見,今日可還好?”

    “那自然是好得很。”溫梨笙冷哼一聲:“你當初就算是因為有事在身想要假死,好歹也與我知會一聲,我還真以為你被燒死了,心裡盤算著給你打副棺材好好安葬。”

    “多謝多謝。”單一淳點頭哈腰:“聽說你還為我流了幾滴淚,真是太感謝了,在這沂關郡也只有您會在意我這麼個路邊的小乞丐,哈哈哈。”

    溫梨笙想起當時得知單一淳死之後站在路邊哭了好一會兒,不由翻了個白眼,氣道:“你把我的眼淚還給我!”

    單一淳笑出了聲,而後才道:“當時也是事出緊急,我從霍家那裡拿了鑰匙出來之後就已經被盯上了,若再晚一步,被燒死的可就是我本人。”

    溫梨笙愣了一下:“你說的鑰匙,是不是你後來給我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