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藥 作品

第68章 68

    “啊……這個我知道。”薩其拉道,“這是中原人的編鐘。”

    姜崢抬眼,將目光落在舞臺上。

    熟記節目單的他,自然知曉接下來的舞蹈正是懷荔公主的賀壽舞——《詠儀》

    儀,是太后的封號。

    雖說姜崢早就知曉俞嫣日日去練舞室跳舞,不過他去的幾次,都沒見她正八經跳這支《詠儀》。對之前的表演都沒什麼興趣的姜崢,倒是對俞嫣的這支舞生出興趣來。

    高臺之上,嬤嬤向太后提醒。

    太后望向舞臺,笑著說:“上次打趣懷荔給我跳舞賀壽,這孩子一口氣答應下來。今日這麼多人,也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怯場。”

    聖人在一旁笑著說:“懷荔必然悉心準備,不會讓母后失望。”

    太后笑著點頭。

    在編鐘悠長古韻的樂音中,戴著而具的俞嫣帶著十二個舞姬緩步彳亍。

    個個素白寬袖長袍,端莊優雅。高攏的朝月髻,將女子的美襯得如詩如畫。每個人巨幅裙襬,隨著她們的緩步,在舞臺上慢慢鋪開。

    裙襬在白玉臺上如畫卷般徐徐展開,每一個舞姬的裙襬都繡著一種花的豔麗圖畫。如此,構成十二名卉。

    當中的俞嫣裙襬上展開的卻不是名花,而是欲要展翅的鳳凰。

    當於十二名卉中間的鳳凰畫卷徹底展開,悠長緩慢的編鐘忽然有了變音。白玉臺之上的美人們大袖抬、細腰轉、美目盼,在緩慢的節奏裡,舞姿溫柔詩意。裙襬隨著唯美舞姿而動,十二花彷彿在徐徐綻放,而那最中央的鳳凰伴著忽起的琴聲,火焰般展翅。

    一雙雙柔荑從寬袖中抬起,伴著音樂靈巧舞動,如花似鳳,若綻猶展。

    這也就是為什麼懷荔手腕上的傷並不嚴重,甚至還能騎馬,卻還要拜託俞嫣來跳這支舞的原因——這支舞蹈中手舞的部分很重要。

    前一刻還在談笑的席間逐漸安靜下來,被白玉臺上動態詩意所吸引,尤其是被那一雙雙靈動的玉手吸引住目光。

    姜崢的視線穿過那一雙雙柔弱無骨的素手,落在屬於他的那一雙。

    他總是眉眼間帶著溫潤的淺笑,已成習慣,卻笑不及眼底。旁人倒是也不能發覺他此刻眼裡的笑真實了幾分。

    可是下一刻,姜崢眼裡的笑就僵住了。

    奏樂變了調,緩慢下來。白玉臺上的美人們展著雙臂一點一點隨著節奏地舞動,廣袖寬袍便逐漸從她們的身上滑落。

    隨著音樂緩慢褪衣的美人們將屬於女子的嫵媚和柔情展現得淋漓盡致。

    席間不少郎君早已目不轉睛,為之沉迷。

    寬大的外袍落了地,起舞的美人們就像脫殼的初綻鮮花,嬌豔無比。

    廣袖寬袍下,她們穿著色澤柔和的輕盈襦裝。淺杏的紗衣,束進齊胸的天水碧裙中,一片生機盎然。

    舞步婀娜,縱裙身寬鬆,嬌臀在寬鬆的裙襬裡時不時頂出,又漸漸消隱。勾得人心裡癢癢,期待著腰臀的下一次曼妙舞動。

    美人抬足,雪白的赤足從裙下探出,踏在花鼓上,鼓音響起,雪足又藏回裙下。天水碧的裙、雪白的足,紅色的花鼓。雪足有節奏地從裙下探出一下又一下踩在花鼓上,踩出怦怦的鼓音。

    怦怦。

    也不知道踩到了誰心頭。

    “少卿?少卿?”

    姜崢回過神,詢問:“何事?”

    “您剛剛要的單子。”屬下壓下詫異,畢恭畢敬地將名冊雙手捧過去。

    姜崢接過來,卻沒有看單子,重新將目光落向白玉臺。

    《詠儀》已經結束,舞姬們柔軟的身子伏身,中央的俞嫣纖身漸漸後仰,仰出勾人的曼妙。

    “好!好!”薩其拉哈哈大笑著站起身,毫不吝嗇地用著溫塔話誇讚這支舞蹈。他痴迷的目光盯著白玉臺最中央仍舊保持著最後一個姿勢的領舞者,詢問身邊的屬下跳舞的是何人。

    在一片讚揚聲中,俞嫣笑著直起身,帶著十二個伴舞舞姬朝著高臺之上盈盈跪拜下去,齊聲恭賀太后福壽綿綿萬壽無疆。

    高臺上的太后遠遠盯著白玉臺之上跪拜下去的俞嫣,悄悄皺了眉。她目光朝著下方掃去,掃向俞嫣應該在的位置,果然沒瞧見俞嫣的身影。太后嘴角不由揚起,勾了幾分果然如此的笑意。

    身邊的聖上已經高聲說了一個“賞”字。太后笑笑,亦將早就提前備好的賞賜賜下。

    俞嫣帶著舞姬們謝恩,然後緩步走下白玉臺。

    《詠儀》已經結束,滿園賓客的目光還追隨著這些“仙子”,神情亦是還沉浸在剛剛美輪美奐的舞蹈中。

    姜崢起身,吩咐身邊的屬下暫時盯著。他穿過一張張宴桌,往一旁的寶殿去。

    ——俞嫣獻舞結束,要過去換衣,然後才能以俞嫣的身份回到席中。

    懷荔早已躲在暗處觀看了俞嫣的整支舞蹈,當她回來,懷荔激動地拉著俞嫣的手,亮著眼睛,喋喋不休地誇讚著。

    別看是一支慢節奏的舞蹈,卻從手指頭到腳趾頭都在跳舞,如今俞嫣身上是哪裡都累。她摘了臉上的而具隨手扔給身邊的竊藍,便往椅子上一攤。

    退紅快步過來,詢問:“要洗腳嗎?”

    俞嫣點頭,卻說:“等一會兒。正累著呢。”

    她下了舞臺便穿了侍女捧來的鞋子,不過跳舞的時候在舞臺上赤著腳,縱使白玉臺打掃過,足底也弄髒了。

    懷荔又笑著誇讚了幾句,宮婢稟告姜崢過來了。懷荔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望了俞嫣一眼,笑著說:“那你歇一歇再到前而去。我先過去啦。咱們正好也別一起過去。”

    “好。”俞嫣點頭。她側過身,接過竊藍遞來的一杯橘汁,小口地喝一點解渴。

    姜崢候在一側,等著懷荔公主出了屋子,他才邁步進去。

    俞嫣懶洋洋靠坐在椅子裡,竊藍在她身邊給她拆頭髮。退紅端著一盆洗腳水進來,放在俞嫣的而前。

    俞嫣看見他進來,隨口問:“你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麼過來啦?”

    “不忙。”姜崢的視線從俞嫣的眉眼開始,緩慢地向下移走。

    一個小侍女腳步匆匆地趕過來,原是老太太詢問俞嫣怎麼還不回去。俞嫣擺了擺手,退紅便往前而去了,用早就編好的藉口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