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特慢啊 作品

第五百八十三章 九,一

 
因此才有仙神下凡歷劫受難一說。

 
比如神話傳說當中,頗為有名氣的上洞八仙,以及佛門金蟬。

 
盡是這般緣由。

 
在萬丈紅塵裡頭摸爬滾打,沾一沾煙火氣,嘗一嘗七情六慾,品一品悲歡離合。

 
既能熬煉道心,又可完善功行。

 
而如今。

 
紀淵與偉岸男子的目光相撞,一剎那間,就像遇到失我之劫一樣。

 
那顆千錘百煉,如琢如磨的堅固道心,宛似遭遇沉重拷問!

 
足以抵禦四神蠱惑,不被權柄所迷的皇天道圖,居然都未將其消弭!

 
唯有懸照頭頂的九宸星斗垂流如瀑,與那口革鼎薪火的熊熊烈焰相映成輝!

 
“小友,光陰長河橫貫九劫,你我能夠遇見,也是一樁緣法。”

 
偉岸男子邁步而出,周身像沐浴著寰宇真陽。

 
浩浩蕩蕩的煌煌金光當中,日月、星辰、風雨、雷電、五方、四季……無窮道則似神鏈交織,凝聚成形。

 
只見他大袖一揮,三十三層高的金闕玉樓如同飛舟大艦,橫亙于波濤洶湧,覆蓋諸界時空的光陰長河上。

 
“請!”

 
偉岸男子威勢絕倫,大有宰執萬方的至尊氣概。

 
遠比悟空道人、天蓬真君所展現出來的神通手段,更為可怖。

 
無形之中叫人魂靈悸動,心神震顫,恨不得當即拜伏下去。

 
彷彿那渺小的生靈,面對宏偉磅礴的天父地母。

 
即便金貴如人間天子,也要生出幾分敬畏心。

 
不過,來歷極大的偉岸男子,對於紀淵這種近乎“螻蟻”的後世晚輩,倒也還算客氣。

 
竟然用了一個“請”字。

 
道韻婆娑的參天樹下,老和尚嘆道:

 
“倘若在太古,縱觀寰宇,身居高位的仙佛,立教稱祖的大能,恐怕無一人可當得起。

 
你我……也夠嗆。”

 
少年道人微微一笑:

 
“天帝乾綱獨斷,大道都要遵命,遑論其他。

 
莫說一個‘請’字,只需一念更易,諸界寰宇的天心意志都要隨之改變。

 
咱們三人裡頭,書生膽氣最足,興許受得住。”

 
青衫別玉簪的中年書生連連搖頭道:

 
“都說‘先有鴻蒙後有道,玄德尊位還在前’,十張神座裡頭,莫過於‘天帝’、‘人皇’最受眷顧。

 
僅次於那不得直呼名諱的兩大道果尊位。

 
後來人皇自削四等,距離打落玄德只差一線,險些落得與我一般的下場。

 
那句流傳甚廣的古話,‘九劫以降,天為首、帝為尊’,我可是深表贊同。”

 
一直沉默未曾出言的白髮男子,好似孤月懸掛樹梢,冷冷道:

 
“九劫輪轉,無窮歲月,這條光陰長河,至今走過多少絕代天驕?

 
論天資橫溢,比氣運逆天,講大道垂青。

 
此子,前十都進不來。

 
何德何能,當得起那個‘請’字?

 
當真以為道果尊位是俗世的龍椅,風水輪流轉,明年到你家?”

 
老和尚靜觀棋盤,半晌才道:

 
“總歸要試上一試,書生合道的‘禮法規矩’,成就‘絕地天通’,護住玄洲祖庭始終不失。

 
可無量劫氣終究攔不住,若不重開鴻蒙,鑄成十劫。

 
那些遵我等之命,合道散道、應劫殞身的太古仙神。

 
豈不白白墮入歸墟,永世沉淪?”

 
少年道人頷首道:

 
“老和尚終於講了一句實在話。

 
德要配位,這是攫取道果之理,自然無錯。

 
可若山主放眼寰宇,不再只盯著玄洲一隅。

 
豈不見四神爪牙遍佈諸界,虛空已經崩壞在即。

 
龍君、怒尊、血神、奇士,祂們由何而來,你我再清楚不過。

 
用老和尚的佛門精義解釋,便是‘於過去無始劫中,由貪嗔痴發身口意,做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

 
某種意義上,祂們也佔據玄德,容納諸界寰宇一切有情眾生的大欲魔念。

 
與我等一樣,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位居大道源流之上。

 
因此,萬類修士,仙佛大能的一應境界與神通,皆無法撼動。

 
便如這江河的魚蝦,不可能長出雙足跋涉上岸,掀翻垂釣者一樣。

 
當初河畔議事,共鑄十劫,乃是天帝提出,人皇景從。

 
那位陰世的天子、居於中央的后土娘娘,誰也沒有反對。

 
貧道曉得自太古以後,妖族日益凋零式微,幾近滅絕。

 
山主心有不忍、不憤。

 
可人、神、妖、魔,劃分五仙五蟲之跟腳。

 
後兩者最易受四神侵染,刮骨療傷,割肉去疾,必須為之,不得為之!”

 
白髮如雪的赤足男子沉沉嘆息,眉宇凝結鬱氣。

 
寰宇諸界的萬妖群靈,無不奉【勾陳】為祖。

 
猶記得太古年間,高聳十萬八千丈的招搖群山。

 
一杆杆妖王大幡遮天蔽日,匯聚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