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春宵 作品

高嶺之花(5)

    直到做完這個動作以後,範情才有些怔楞地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水是從郝宿的手上沾來的,而他的手曾撫摸過自己的身體,是間接的傳遞和狎褻。

    範情好像在這個瞬間看到了更為真實的自己,層層的冰冷自持下,包裹著最不堪的內在。

    裡頭的最後一陣水聲結束,範情都能想象到郝宿是如何用自己遞進去的那條毛巾擦拭身體。

    先是脖子,再是胸膛,胳膊,大腿……沒有一處不是那條毛巾要走的路徑。而那隻手始終帶著它,上面沾覆的水是最後才被擦乾淨的。

    如果講究的話,會是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擦過去。不講究的話,囫圇地將手心、手背擦乾淨就好了。

    微溼的掌心在拿過衣服的時候,於邊角上揮發掉最後的水汽。

    範情倏而就將自己的手放了下來,走回自己的座位時,像是仍舊難以面對剛才的舉動,以至於左手一直握著右手。

    存在一種只要擋住了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的自我欺騙。

    到座位處坐下的時候,範情抿著唇角慢吞吞地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匣子。連手掌的大小都沒有,放進外面不注意瞧根本看不見。

    他放空了一瞬間,而後手在匣子上探了一下,便將其立在了桌面。

    想著等會自己也要進去洗澡,範情又站起來收了陽臺晾著的衣服。原本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衣服,但郝宿的存在打破了範情一貫的有序。

    等郝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範情在整理衣服,就連衣角上的每一絲褶皺,都被他認真地撫平了。

    “我洗好了,熱水還有許多,你快進去吧。”

    郝宿一邊擦著頭一邊走過來,睡衣被他簡單的穿在身上,胸口敞開了大半,沿著臉頰落下來的水珠貼著自然的曲線隱沒在了更深處。

    洗了一個熱水澡,所以剛出來的時候臉也有些紅,微微的,一下子就在原本的俊美上增添了許多迷離。

    髮梢末端掛著水珠,滴在脖子上弄得人有點癢,郝宿隨意地拿手摸了下。整頭碎髮在擦拭中凌亂了起來,隨著他抬眼的動作,顯出了一種蓬勃的欲氣。

    範情原本就是等著郝宿出來,此刻見了對方這般模樣,心潮霎時跌宕不斷。

    外來人毫不收斂地在本土人的領地中侵略,逐漸變成這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熱氣跟香味更是源源不絕。

    拿著衣服的手在底下不自覺地收緊,哪怕只是郝宿隨意望過來的一個眼神,都能叫他膝蓋發軟,冷靜的麵皮之下,火燃一般的燒意發酵著。

    如果他此刻能立即做出反應,必然已經忘形地朝著郝宿踏過去,手觸碰在了對方同樣觸碰過的脖子上。亦或者是拿過郝宿手裡的毛巾,沿著他手背上的青筋替他將上面的溼氣擦乾淨,最後在他的手骨處獻上一個充滿熾熱的吻。

    範情有些難得的慶幸,他並不能,同時又有種摻雜其中的失落。

    郝宿並不能知道範情內心的想法,他只見到他一副清冷疏淡的模樣,身姿立在那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畫。

    如果他還在原本的世界的話,此刻必然已經拿起畫筆,將對方勾勒在了畫紙上。

    郝宿想,他還會專門尋上一些珍貴的顏料,力求將範情的每一個神態都真實地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