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29章 村中閒話29


    當然跟不要錢旱地肥法一比,二百多文還是貴了。



    有人心動有人糾結猶豫,挨著遍問。杏哥兒找到黎週週,正說著,不知不覺就圍了一群阿叔嬸子。



    “週週你家十畝水田做多少啊?”杏哥兒問。他婆母公爹知道他和週週關係好,讓他來多問問,收成能不能成給個心底話。



    黎週週:“我家十畝都追肥。”



    “全追啊?你就不怕?是不是你知道能成?”杏哥兒也急,說話心直口快,“是知道能翻個翻吧?”



    其他嬸子阿叔緊張聽著,黎週週搖頭,“不是,我家也第一次做,都一個村,要是上肥那麼大動靜不可能沒人看見。我是信我家相公,他說成那就試試,做稀了,再不濟就是今年稻子賣不出去留自己家吃。”



    黎週週也往壞處想了,可在壞也能扛過去,家裡有黃米、豆子,面也多,還有紅薯,總能吃飽飯不餓肚子。



    杏哥兒:……



    本來是不咋信,可一想黎週週那麼疼他家相公,還真能為了相公一句話這麼幹,好像也沒啥不好信了。



    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套,沒啥保證,自己思量吧。



    之後兩天,村裡人見了面第一句話不是問吃了嗎、幹啥去,而是改成了你家做不做、買幾袋。倒是村口王阿叔家沒這個煩惱,王阿叔家沒水田,只有旱地,現在用不要錢法子肥田呢。



    可在糾結,兩天時間過快,村裡大部分是拿家裡三五畝水田試試先,買個一袋兩袋能成。家家戶戶有獨輪車,推著走吧。



    這兩天王嬸是不樂意出錢,二百多文一袋,還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再說黎週週能那麼好心?可她在不樂意,家裡田地事還是男人和大兒子拿大半主意,最後說那就先買兩袋試試。



    王嬸家水田二十畝呢。她家去年生了個孫子,得了五畝水田五畝旱田。



    兩袋也要二百多文。王嬸拿錢給男人,是肉疼心肝疼。



    一大早天不亮,村長在村口點人。



    這兩天登記了七十多戶,今個臨時還有三戶沒來,估計是臨了反悔。倒是黎二架著牛車也在,他打算買個兩袋五畝水田試試。



    村裡大多都這樣,差不多時間,村長吆喝走了不等了。



    黎家買多,黎週週怕爹扛不動,說是要一起去,還是相公說:村裡買多,沒準還沒那麼多貨,一人一袋都算是貨多了,爹拿不動還有村長牛車使。



    黎大也擺手不用週週去。



    果然如顧兆猜那樣。村裡烏壓壓一行人到了大棗村口,問石粉家在哪,村裡人指路,村長帶著頭很快到了。



    之後事很順,村長也是和糧官打過交道,雖然糧官連個品階都沒,只能算是個兵卒子,但對村裡百姓來說那就是官。如今跟石粉家打交道,討價錢,沒啥問題。



    “是西坪村?顧書郎?”



    石粉家兒子拍著腦子想起來了,“對,是有這麼回事,還是剛過完年我去藥館送貨,有個穿著袍子文文氣氣書生問我價錢,旁邊還站著個高個兒哥兒,沒成想還真來買了。”



    他當初說藥館量大一袋二百三十文,要是書生自己買那就貴個十來文。書生問了村裡地址,一隔這麼多月,他都忘了還有這回事,沒成想啊沒成想。



    “對了對了,你說書生就是黎大哥婿顧書郎。”



    一對上,好談了。西坪村買多,石粉家好奇買這幹啥,村長倒是有心眼,說:“村裡鬧蟲子厲害,殺殺蟲。”沒說肥水田法。



    先緊著村裡來再說別。



    石粉家還想也不用買這麼多,可有錢不賺白不賺,最後給眾人便宜了十文,說一袋二百二十文。西坪村要多,石粉家就算有現貨——石粉不怕受潮能存放,那也沒百來十件貨。



    西坪村要急,石粉家收了一半定錢,最後是夜裡也燒白日也燒,招了旁支男丁給錢幫忙,最後訂了三天後來拿。等真真揹回去,西坪村家家戶戶做肥料、給田裡上已經是八月中下了。



    時間是有些晚。



    顧兆想。但要不是自家旱田收成擺在那,也沒人信。其實他們家可以獨著先做,不過有了旱田收成在前,村裡到時候一看就要問,糾糾纏纏,要是水田收成又好了,指定全村眼紅,到時候鬧出什麼不好得不償失。



    還不如現在,晚就晚了,沒啥大效果也比全村人眼紅強。



    家家戶戶後院架大缸,用不用、破了積酸菜缸先頂著,底下一把火燒,有人不會了拿捏不住,就來黎大家看、學。



    滿滿一缸尿燒少了,石粉混著水成了膏狀,和尿混在一起攪拌,就和小孩子拿尿和泥一樣,能堆起來狀態,就鋪在地上兩節手指肚高,曬個一天,就幹了。



    這就是尿素石膏肥料了。



    裝滿滿一筐,去上肥。黎週週按照相公說,做了個手套,給田裡上肥時就戴著手套,不然一天下去手皮要蛻一層。



    緊趕慢趕,家家戶戶分工合作,其他家還少,三五畝,幾天時間就搞完了。黎大家到了九月中才真正上完肥。



    天涼了,黎週週燒了兩大鍋熱水,一家人好好洗刷了個澡。



    八月中那幾天,東坪村來人說顧四讓顧兆回一趟顧家,但那段時間顧兆很忙,一直忙到今天,現在有了時間,終於想起來這茬事,當然也是週週提醒,說不去不好,岳父都叫了,還是去一趟吧。



    去就去吧。



    洗過澡換了身新衣,春捂秋凍,如今天涼了,顧兆穿還是單衣袍子,乾乾淨淨,這次沒半披髮,直接紮了個道士頭。



    這單衣袍子是去年沒結婚時穿還算新袍子,今天上身一看,袍子離腳背短了一截。衣服穿著也沒以前那麼寬鬆能兜風了。



    一年不到時間,顧兆骨架開了,更挺拔,有幾分男人氣度。



    好看。



    黎週週喜歡相公穿袍子,他也換了身還算新衣裳,拿了些禮,家裡醃黃瓜一罈子,相公說放點糖好吃,今年醃黃瓜黎週週就放了糖。



    果然好吃多。



    一罈黃瓜,八個雞蛋。這就是一份走親戚尋常禮。



    “也不知道岳父有啥事。”黎週週拎著籃子和相公走在田間。



    顧兆說:“怕是肥田事,也沒別了。”



    李桂花正月生了個男孩,因為不是頭一胎,也不興村裡擺滿月酒,不過邀請自家親戚吃個飯還是有。這樣都沒叫顧兆黎週週,可想顧四李桂花是真把顧兆當嫁出去‘贅婿’潑出去水了。



    八月中能讓兩人上門過去,那當然是對自己有利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