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43章 府縣生活3




    店裡夥計便熱情了許多,說:“原來是秀才夫郎啊。書院單發一身,這是防著有些秀才公衣服沾了汙漬,或是破損,便來這裡買,也能換洗開來是不是?”



    “可以兩身做,也有現成的,夫郎家秀才公多高?”



    黎週週擺手說:“如今先不用訂,我想問你這兒衣裳掛著平平展展的,沒什麼褶子,怎麼做的?”



    店裡夥計便拿了銅燙壺出來,說單衣給裡面加熱水,要是厚一些了放熱碳,一柄銅燙壺貴了你買不划算,可以用瓷的,不過瓷的容易壞裂開,也裝不了碳。



    黎週週道了謝,想著家裡有大茶缸可以用那個使。



    他什麼都沒買,店裡夥計也笑眯眯的送客,黎週週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卻覺得府縣裡也不是人人都瞧不上人,也有好的。



    其實哪裡都一樣。黎週週回去路上想。



    賣醋的張嫂雖然熱情,兩次聊天,黎週週能聽來,張嫂約莫有一些瞧不上他們鄉下來的。不過也沒事,就像相公說的關著門過自己日子,自己開心便好。



    再說還有前頭對你不好瞧不上你的,後頭相處久了就覺得好了。



    像是村裡王嬸和田氏,早些日子黎週週從沒想過田氏會跟他道歉,王嬸會惱了他,斷了跟他家來往。



    都說不準的。



    中午黎週週吃的簡單,煮了把麵條,下午便把院子地翻了一遍,灑上水鬆鬆土,等明天再翻一遍。等幹完活,瞧著院子開菜地那塊亂糟糟,又用做騾子棚剩下的木頭,鋸斷了,劈開,用半截半截的磚頭,在菜地旁繞了一圈,做了個柵欄。



    這下子利落多了。



    弄完這一切生火燒晚飯。



    顧兆五點放學,夫子剛走,正收拾書包,背後傳來一聲:“兆弟。”顧兆就一個哆嗦,一天聽了幾次,都覺得這叫法肉麻,可當下讀書人不覺得,喚同班同學,年紀較長的就是x兄,小一些的叫x弟。



    不過為什麼不叫他顧弟,而是兆弟,這也是有學問的。



    因為叫兆弟是比較親近的稱呼。類似,同班同學裡,一般同學和玩得好的哥們叫法。



    顧兆回頭笑眯眯,謝謝鄭輝同學對他的好哥們認證了。



    “鄭兄怎麼了?”



    “兆弟要回家了嗎?我還想著同你一起去書齋看看書,最近書齋裡上了一些京城來的書。”鄭輝說完,可能怕顧兆不去,壓低了聲誘惑的補充了句,“還有畫本子。”



    顧兆:……



    前頭放學不回家約著圖書館看書還能誇一句好學,後頭畫本子那就是看漫畫、小說業餘消遣了。



    鄭輝雖和他同一屆考上的,但來的早半個多月,已經摸清了學校和附近周邊的書店、館子等,是個住校生。



    他們這一屆康景五十春的秀才,一共二十名,平甲班取前六名。中午吃飯時,鄭輝說了,如今連著顧兆,他們這屆前六到了五位,還有一位沒來。顧兆沒來前,鄭輝和其他三位也相處過,不過說不到一起去。



    關係平淡,就是普通同學關係。



    因為一個班起碼有兩屆學生,所以抱團現象是有的。早來的和早來的玩的好,晚來的便和晚來的玩。



    顧兆說:“我才搬過來沒幾天,今天第一天上學,我家夫郎在家,回去晚了怕他擔心,等過幾日適應了,我前一天同他商量後再去。”



    清平書院六個班,找一個沒成親的秀才那都找不到。



    現在人成親早普遍都十六七結婚,早一點的十四五也不是沒有,十□□算大齡了,在鎮上這樣也成。村裡結婚早。



    讀書科舉中秀才,時間算下來,清平書院的秀才們人人皆已婚,還有已育,二胎、三胎也不在少數。反正他們學校沒那種十四五就中秀才的天才少年。



    甲班還好,學生年齡普遍在二十出頭,三十的就一位。像是乙、丙班,年紀最大的秀才已經四十三了,聽說孫子都有了。



    “誒呀,兆弟莫不是懼內?”鄭輝覺得掃興,故意拿話激顧兆,他覺得沒幾個男人願意擔懼內名聲,就算真的怕老婆,在學院裡那也不能承認的。



    可鄭輝不知道,顧兆是個妻寶男。



    “鄭兄瞧出來了?”顧兆高興啊,認了這個名頭還不滿足,一副‘鄭兄單身狗好可憐’的模樣,說:“鄭兄孤身住校,身邊沒妻子陪伴,是孤獨可憐了許多。”



    還真誠的嘆了口氣表示同情。



    顧兆拍拍鄭輝肩膀,揮手拜拜。



    鄭輝:???



    鄭輝就沒見過顧兆這樣的,愣了幾秒,才揹著書包趕緊跟上,走在顧兆旁邊,說:“算了算了,下次再和你一同去,我今日先去看看。”



    下了臺階出了學校大門,兩人方向一道走。



    “兆弟家在這邊?那到好,順路了。”鄭輝高興,路上有個伴也不怕無聊,他說:“等我買了書看完了,先借你看。”



    顧兆感謝,“好啊,那我謝謝鄭兄了。”這次沒拒絕。



    兩人一道走,邊走邊說些學問。鄭輝是個話多的,有時候說話直,好聽些直爽,不好聽了就是沒眼色二愣子。



    像是剛顧兆婉拒一起去書店,旁的同學那就順話說‘下次’‘那成’這些話,可鄭輝不樂意,還想顧兆陪同一起去,拿懼內這事激顧兆。



    要知道他倆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交情沒到說這種話的地步。



    這也就是顧兆,放旁的同學身上,懼內一說,可能這次礙於情面就答應和鄭輝一起去看書,但人家心裡指定不爽,就沒下次了。



    這也就是鄭輝來的早,同屆其他三名和他玩不到一起的原因。



    走了半小時,到了石榴街。



    “我到了。”顧兆跟鄭輝告辭。



    鄭輝笑說:“你家離書齋近,不到一刻的時間,以後你不同我一起看書,也能陪著我走一路了,這樣我就不無聊了,走了。”



    兩人道別。



    顧兆進了巷子,往家裡走,院門鎖著,敲了兩下等著。裡頭他家週週腳步聲,開了門,兩人一見彼此都笑了。



    也不知道笑什麼,就是一天沒見分開了,如今見了高興。



    黎週週接相公書包,顧兆說:“不用,我拿著就成。”



    “那怎麼成?相公這是我該做的。”



    其實沒什麼是該不該做的。反正顧兆心裡,沒覺得他家週週就一定當好‘妻子’責任,任勞任怨伺候照顧他。他們是平等互相照顧的。



    可他家週週骨子裡傳統,以夫為天。



    “快關門,一會大尾巴狼要進來了~”顧兆揹著書包拿話嚇唬週週,腳步輕快往裡走。



    黎週週沒接到書包,聽了相公拿話嚇唬他,笑的雙眼彎彎的,先把院門栓好了,一同進了屋,一邊說:“我才不怕呢。”他都多大了。



    顧兆把書包放堂屋圓桌上,過去牽他家週週手,笑眯眯說:“我怕,我家週週關了門,後頭就沒有尾隨漂亮小相公的大尾巴狼了。”



    “我可是我家週週的。”



    黎週週笑的不成,相公還和小孩子一樣。



    “哪有人這麼誇自己的。”



    “那我是不是週週家漂亮小相公?”顧兆挑眉問。



    黎週週心跳著快,耳朵也紅了,老實說:“是。”相公就是他的。



    晚飯吃得早,天沒黑就吃了。顧兆發現院子開墾了一片菜田,誇週週細緻,問累不累?



    “這算啥,不累,等明日再翻一遍就能種上菘菜了。”



    收拾完了天也黑了。



    府縣是有宵禁的,反正住宅區是要遵守規矩,晚上九點以後不許出門在街上亂逛,不過府縣管的不嚴,要是誰家孩子發急病,那沒辦法,上醫館敲門也成。



    這些是偷摸避開巡察衙役就成。



    也有光明正大不守宵禁的,那就是府縣的‘紅燈區’紅苑了。



    顧兆和週週便早早洗漱上床,這會才七點多,睡覺真的太早,顧兆想和週週分享他的校園生活,還有一些課上知識,說些簡單淺顯的,便拉著週週手說:“我今天上學認識了一位同學,名叫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