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58章 府縣生活18三房




    這事急不得的。



    “……我心中不甘,一想到雙親妻兒還在家中吃苦受罪,我便難安。”朱理道。



    那是要考了。



    顧兆勸了勸不,只拱手抱拳說:“那顧某在此祝朱大哥今年得嘗所願。”



    “希望吧。”



    朱理自己說的也沒底氣,不找顧兆說完話,心頭鬆快不少。



    後來顧兆回教室——鄭輝和嚴謹信朱秀才顧兆說話,二人便先一步回教室不打擾顧兆。這會顧兆一回來,鄭輝問:“剛才那位朱秀才是兆弟村人嗎?”



    “不是,隔壁壁村的,遠了些,隔了兩個村。”顧兆和鄭輝說話隨許多,沒那麼多小心翼翼,說:“我倆之前考秀才,朱大哥中了,我落選,還被臺懸牌批責,後來我和週週成了親,還想繼續考,朱大哥在官,我便厚著臉皮去請教,他人好,替我買書解疑答『惑』。”



    “原來如此,這朱秀才人還挺好的。”鄭輝誇了句,“那他是今年要下場試一試嗎?”



    顧兆點頭。



    鄭輝是閒聊,本是點點頭,可一想不對,瞪大了眼說:“高我們兩屆,今年下場?那豈不是在官正經起來,第一次下場試試?”



    “這般的聰慧。”鄭輝感嘆羨慕,快快說:“兆弟你也不介紹介紹給我和嚴謹信認識,咱們可以一討論問。”



    顧兆:……這是誤會了,想搭上霸好問問題。



    說到問好請教,正在看書的嚴謹信也看了去,思他可以加入一起。



    顧兆沒法,略略修飾了下,說:“朱大哥家中負擔重,想盡早試一試。”



    嚴謹信聽白了,這位朱秀才怕是問一般,因其家中擔子重才想下場博一下。他心中不認兆弟這位朋友的想法,肚中問不詳實,即便是下場了,也是空空如也,除了白費銀子,更添家中擔子沉重,沒別的了。



    只是這位朱秀才是兆弟朋友,之前幫兆弟,嚴謹信便不說出來。



    “那便祝他成吧。”鄭輝也聽出來,只說個吉祥話了。



    之後三人便踏踏實實看書,不再多說。



    轉眼便到了月中十五號,金玉酒樓是每月十五發工資結算的,發上個月七月的工資,壓了半個月,這還算是好的,有的要到了月尾發,一壓壓一個月。



    一天營業結束,收了工關了門,夥計們排著隊在黎先生那兒領工錢。



    徐掌櫃一月是三兩銀子,跑堂跑腿的夥計,一月是半兩銀子,一年六兩,錢數不多,可他們不識字只是跑跑腿招呼客人打個雜,家中兄弟姐妹人口多,比下地幹活要輕聲。有府縣人,那是給家裡添個家。



    酒樓的跑腿,外人還羨慕眼饞呢。



    領了錢的夥計貓著腰賠笑說句:“謝謝黎先生。”



    黎先生是酒樓賬房管賬的,最早有人叫黎賬房的,不黎賬房不愛——這也是夥計『摸』出來的,叫黎先生,黎先生給發錢快,也不克扣說什麼對不上帳是不是缺了一天如何如何。



    後來整個酒樓夥計都管賬房叫先生。



    “唉一天天捱罵捱打賠笑到手五百錢。”



    “咋你還嫌少?”



    “哪裡是,我是羨慕掌櫃的,一個月那麼多銀子。”



    結伴回住處的夥計路上閒聊。



    酒樓管吃管住,住處是走兩刻的大雜院子裡頭,十個夥計擠一個屋子,大多數是住這裡,也有府縣人住家的,平裡也來睡,但發了工錢是一定回家,要錢送回去,大雜院人多眼雜的,怕錢丟。



    城外村裡人那是和家人商量好,每月十六一大早進城來,夥計錢給爹媽家中人,讓帶回去。



    一年到頭,除了年清閒幾,其他時間只有發了工錢這晚輕鬆些。不回家住的,大傢伙便一人湊個幾,買些花生米、瓜子,不敢喝酒,怕人不清醒被『摸』了錢。



    大家聚一起吃吃喝喝說些話。



    “掌櫃的早先也是跑堂夥計,捱罵捱打跟咱們都一樣,我啥時候才成掌櫃的啊。”



    “你啊,你不成,我也不成。”夥計不等對方急眼,解釋說:“咱們掌櫃的厲害有本事,人說人話鬼說鬼話,我是沒這個本事,你有啊?”



    那當然沒有。



    有些來酒樓吃飯的食客脾氣大,『性』子古怪刁鑽,總愛折騰人,可掌櫃的說的這些食客心裡舒坦,要是真遇上說都不成的食客,那隻自己扇自己賠禮消氣了。



    有一次掌櫃的打了自己七八個耳光,打的臉都腫了。



    唉,這麼一想,掌櫃的也和他們不。



    “要我說還是賬房好,黎先生多清閒,每天站在櫃檯後頭扒拉扒拉算盤珠子。”



    “那確實,手一個月有二兩銀子。”



    “誰叫人得了前頭賬房青眼,兒許了去,接了酒樓賬房位置。”



    這人酸溜溜的話,也是早早聽來的。不說完有些後悔,別傳出去傳到黎賬房耳朵裡,趕緊補了句:“我是沒本事,換我我也高興,你看咱們掌櫃的平對著黎先生都客客氣氣,知道為啥不?”



    大傢伙注力偏了,有的自然知道,不不說,再聽一遍。



    “為啥?”



    “前頭賬房姓馮,和徐掌櫃的交好,經常來咱們酒樓吃飯的那個王大爺知道不?是肚子圓圓的那位,有次王爺鋪子裡賬房跑肚拉稀人快沒了,便看中了馮賬房,借了馮賬房去喚,那王爺開的工錢高,馮賬房讓現在咱們的黎先生接了差事。”



    聽來聽去,眾人感嘆說:“黎先生運氣可真好。”



    “是啊,不然一個月二兩銀子的差事,算是婿,馮賬房也不可讓著。”



    “對啊對啊,那時候黎先生算賬還不到一年。”



    按照以往的經驗歷練,算賬當酒樓賬房怎麼著也得幹個三四年才成——還不一定頂上找到崗位。可誰讓這一連串的巧合,像是專門給黎先生安排的。



    “黎先生還是命好,孃家殷實人家,都是府縣人,岳父投靠了王板,王板可是有錢,家底豐厚,唉羨慕不來。”



    “所以說這幾層關係,別說徐掌櫃對著黎先生多照顧尊重一層,是咱們酒樓板對著黎先生也客客氣氣的。”



    “難怪啊。”



    夥計們聊著聊著便偏了,不說這些,說說吃的。



    “……咱是沒時間,要是排上黎記滷煮的下水,一勺子七錢,咱們打個一勺兩勺的沾沾葷腥多好,可惜黎記滷煮賣的好早早沒了。”



    “真有那麼好吃?”



    “沒吃,不要是不好吃咋可早早賣完,還讓掌櫃的惦記上了。”



    “黎記滷煮板姓黎,咱們賬房也姓黎,你說是不是姓黎運道好?一個做小買賣營生的賺錢,一個扒拉手指頭算盤珠子錢賺了——”



    “咋滴你還想改姓黎不成?馬上中元節了,到時候你祖宗可得上來教訓教訓。”



    “呸!我可沒說。”



    吵吵鬧鬧的聲音遠了些。



    徐掌櫃的領了工錢,笑眯眯的跟黎正仁說:“小黎你收完了先回家,一會我來鎖門,天快黑了,別讓侄擔心了。”



    “成,謝謝徐叔。”



    “客氣啥。”



    黎正仁便將賬本收拾好,乾乾淨淨什麼也不帶,穿著一身袍子出了酒樓,走了沒一刻一拐彎到了自家住的巷子,第三家是。



    抬手還沒敲門,先聽到裡頭他娘在罵人。



    黎正仁眉頭一皺,看來今娘又去買了米,每次家中米吃完了,爹孃去買米,回來妻子馮萍萍便抱怨說兩句,娘要罵二哥了。



    唉。



    一個月二兩的銀子,以前不買米,手中還寬裕些,供了耀祖讀書,可如今斷了米,月月花錢買,家中一下子緊促許多,原本溫柔和順的妻子,現在他說話也是時句句不離家中開銷。



    黎正仁現在對著回家都有些厭煩,回去聽這些事情。



    整裡不是米是,再者是罵聲,還有妻子的抱怨和嫌棄眼神——以前妻子從未這樣看他,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