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77章 京中翰林5




    洗三時,黎家人過來。



    柳樹高興給週週哥說大白名字他起的,好不好聽?黎週週自然說好聽,還挺特別的。



    那確實特別好聽啊。柳樹高興,覺得自己也是很聰明的。



    大白大名是嚴謹信取得,柏川,嚴柏川。



    柳樹聽有個‘白’字還高興,嚴謹信便解釋,柏樹的柏,海納百川的川,就和你的柳樹一樣,是一種樹。



    不知道為何,柳樹聽了解釋,心中有些羞澀起來。



    柏樹和柳樹一般,都是一種樹。



    他說不上來為啥,就是覺得高興。



    大白是生下來就有了小名,洗三上嚴謹信略略思考就有了大名。而福寶現在還沒個大名,為啥,因為顧兆每次想一個都覺得不好,叉了能有一本子,提起來,說現在能體會到當初大哥給瑩娘取名時的糾結反覆了。



    確實得好好想個。



    去翰林院辦公的日子清閒,顧兆和嚴二哥每日都是七點多到院裡,其他同僚見了,面上說句不愧是新人,當初你我剛來時也是這般勤快,以後啊。



    話沒說全,意思就是走著瞧吧,以後也就懶散了。



    顧兆聽見了笑笑,沒有言語分辨,泡上一杯茶開始看書,真的靜下心來,看到心裡頗有感悟處會摘抄做筆記。



    翰林院藏書豐富,顧兆越是看書,越是覺得自己之前知之甚少,十分淺薄,便慢慢喜歡上這個工作,給自己定了要求,每日看了書練字還有寫閱讀感悟——他得練練文章。



    五日一休。



    休沐前一日,院裡同僚幾乎是午食一過就走人了。類似以前大學週五下午沒課,大家放的早。顧兆也是,放了手裡書本,站起來輕鬆了下,去找嚴二哥了。



    三人約定好了——鄭輝派車伕小廝過來中午傳的信。



    約了家小酒樓,取兩方辦公中間位置。門外車伕候著,兩人坐上騾車,約莫一刻就到了地方,鄭輝早已等候了,見了面便迫不及待開始想說話,可說起來又成了一個苦笑。



    “若是我說出來,沒準你們倆還笑話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鄭輝說。



    顧兆:“你先說說看,沒說怎麼知道我們倆如何想。”



    三人進了館子,如今剛過午食,客人很少,挑了個安靜角落坐著,點了酒水和幾個涼菜,等小二下去了,鄭輝才說:“我這五日,半點活都沒有,就是一坐坐一天的乾坐著,說著無趣。”



    真真是半點意思都無。



    顧兆就笑,“那你就乾坐著?”



    “聽底下人磕牙閒聊,讀了這麼多年書,莫不成跟了巷子中老婦一般,全聽雞毛蒜皮的閒談是非了。”鄭輝喝了一杯。



    鄭輝在主客司還是個二把手,一把手兩三天來一次衙門,鄭輝日日都到,底下的人也不好偷懶摸魚,也拿捏不住這位新來的上官什麼意思,便個個舌燦蓮花吹捧逗笑。



    塞銀子的沒有,這崗位本來沒什麼油水,大家賺的都不多,給鄭輝塞了也提不了什麼崗位,而且才開始,先不急,得摸清楚鄭輝的喜好,再投其所好。



    顧兆和嚴謹信二人說了自己院子裡的日常辦公內容。



    鄭輝:……



    “看書寫文章?”



    兩人頷首點頭。



    “也是辦點事都不幹?”



    顧兆挑眉,“怎麼說話的,我們看書做筆記摘抄寫文章這就是幹事了,跟你全聽熱鬧逗趣的比,這還不是正經事。”



    倒也是。鄭輝點頭。



    三人吃吃喝喝,說起公事,顧兆給安慰了句,“你要是實在無聊,看看之前你們部門接待過的外邦客,瞭解下人家風土習俗,不行學個外語,就是本土話,以後要是對方來了,也不用臨時抱佛腳。”



    “讓他們說說外邦客人的趣事你聽。”嚴謹信道。



    鄭輝是被一言點醒,當即敬了二人一杯,說:“我就說,同是無聊,你們二人倒是很快找到樂子了幹了,幸好幸好,今日見上面了,我有事幹了。”



    “我信你無聊久了,總也能想起來,只不過我們提早說了。”顧兆沒攬功勞上身,要不是他二人,鄭輝日後總能找到事做的,“起碼看個話本是沒問題的。”



    三人都笑了。



    說完了正事,便聊起了家常。鄭輝先是恭喜了嚴謹信喜得一子,問什麼時候辦滿月酒,他定要去喝一杯。嚴謹信說家中緊張,只擺一些薄酒請兩位兄弟來,沒那麼鋪張。



    “也好,這樣自在一些都痛快。”鄭輝覺得和兩位相處自在,“哪像我,明日要去範大人府上走動。”



    “哪個範府?”顧兆問。



    鄭輝:“範閔大人。”



    顧兆聽聞這個名字怎麼這般耳熟,便聽鄭輝解釋說:“我妻子有位嫡姐嫁到了範大人的三子……”



    有這麼回事。顧兆想起來了,他就說名字這麼耳熟,原來這位範大人早前是宛南州的知州,因進肥料提高糧產有功,晉升了,如今在戶部做侍郎。



    鄭輝瞧四周沒人,壓低了聲說:“這肥料法子就是你當日在殿試上跟聖上說的,我聽說,咱們殿試結束沒多久,聖上就招了範大人進宮了,估摸還是這事。”



    “工部忙了起來,我瞧見好幾十人見天騎著馬往京中外頭莊子跑,聽說就是在試驗肥料法子,帶頭的就是二皇子。”



    工部與禮部離得近,鄭輝每日沒什麼活,光聽下頭人說八卦了,自然是耳目比翰林院兩個只知道看書的人強。



    “……明明是寧平府縣原府尊的功,結果——”



    結果晉升佔大頭的是範閔大人了。鄭輝聲說的小,可還沒說完,顧兆先打斷了,說了句範大人上報有功,聖上聖明,如此一推廣,福澤天下百姓。



    現在雖是沒什麼閒人,可畢竟是外頭,可萬一傳出去呢?



    尤其鄭輝和範府還牽扯一層遠關係,不好背後說這些。



    再者估摸原寧平府縣的府尊也是料想到了,這功勞大,一層層遞上去,能動一動,提個一兩階就已經滿足,便稱範大人厚待是知遇之恩,肯定是不敢想功勞全攬自己身上。



    這事本來確實如顧兆猜想那般,康景帝六十整壽,一高興,給範閔動了位置提上京中,而原寧平府縣去了宛南州做了六品的官職,升了兩階已是滿足。



    可誰都沒料到顧兆中了舉,上了殿試,還把肥料拉出來講了一遍。



    已經定了快兩年的局面,康景帝想了起來,自然清楚裡頭的門道,不過是一層層的貪功……



    當時宣範閔入宮,康景帝問這肥田法子,見範閔對答如流,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上肥料,原先是西坪村姓顧的書生給發現的,就是如今的探花郎,聖上聖**眼如炬云云。



    康景帝聽了一通吹捧,見範閔也不是個全都不知道的,便作罷。倒是在場的褚大人問了句如今那寧平府縣縣令在哪個位置。康景帝才想起來,這人要賞,是個辦事的。



    範閔便答,說他走之前調此人到了宛南州升了兩階。



    從七品升到了正六品。



    康景帝大筆一揮,給升了。



    原府尊姓莫,今年五月上頭下來調令,一道聖旨,他又動了位置,如今是宛南州的知州,正五品了。



    莫大人先是愣住了,而後喜極而泣,問清楚才知道原來是顧兆中了探花,在殿試上跟聖上講了肥料……



    傳指的公公笑說:“顧探花郎確實是個會說話的,可莫大人能調動起來,還是應當謝謝褚大人,當時幸虧是褚大人在場,給提了兩句大人名字。”



    莫大人聽了內情,自然感動連連,無外乎,他與褚大人是同鄉,一個地方出來的,定是褚大人念著這般情誼才提點他一二。



    當時莫大人便想,今年過年定要給京城褚大人送禮拜訪。



    此話不提。



    京中小酒樓裡,顧兆提點說:“大哥明日到了範府還是謹慎些。”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在範大人面前亂說話。”鄭輝說。



    見天色不早,鄭輝搶著結賬,笑呵呵說:“如今我俸祿高了,我來結,若是你們二人誰高升了,那以後我可不客氣,專門吃喝你們二人的。”



    “那可謝謝大哥吉言了。”顧兆笑眯眯拱手。



    鄭輝也知道說俏皮話場面話顧及兩人顏面了。



    各自坐了騾車回家。



    鄭輝坐車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府邸。鄭家買的是三進的院子,正院後頭有個小花園,連了一排罩房還有馬廄。



    “二爺到了。”車伕門前停了車,等二爺下來了,上前去敲門。



    開門的口中喚二爺,伺候二爺進屋。外頭的車伕這才上了車架,趕車繞了一圈到了後門,卸車,餵馬等雜物。



    鄭輝進了二道門,妻子來接,替他寬衣。



    “相公飲酒了?”



    “下午沒事和謹信還有兆弟喝了幾杯,不礙事。”鄭輝進堂屋換官服,唐柔取了單衣伺候相公換上,好鬆快鬆快。



    旁邊張媽媽倒了熱茶送上來。



    張媽媽和男人都跟著上了京,雖說不是賣身契,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以前鄭家是什麼光景,如今鄭輝是京官,張媽媽一家不做多想,都躥著張媽媽跟上京。



    以後二少爺要是發達了,一家人都能得了便利。



    於是張媽媽和她男人過來了。



    唐柔自然是用熟不用生,尤其是到了陌生地方,還是自己人用著舒坦。於是鄭家這個三進的宅子,張媽媽還是幹著做飯洗衣的活,張家男人在外院當門房、一些採買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