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46章 建設昭州46
說句不好聽了,在昭州,山高水遠,當官的一把手那就是土皇帝,封建時代顧兆要是孜孜不倦用人權感化,什麼男女平等、家暴不對,那就別幹事了,說不通的。
直接上來判,不服,打。
強權壓著,腦子未開化的,只要遵守便是,以後慢慢來,例子多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教育如今也有了,四年、五年,一代代的跟上,總會知曉的。
衙門外懶漢即便是嘴被堵著,哭的也慘,花娘這會早都嚇傻了嚇得腿軟了,不知道為啥和離就成了這副樣子了,她就是想和離不和男人過下去了,可沒想著會打男人。
等她求大老爺網開一面別打了。
顧兆:“我見你是苦主給你一次機會,再哭求擾亂本官判案,你也吊門口鞭十下,打死了你女兒正好不用養了。”
花娘當即不敢哭訴求什麼了。
可眾人見了,這會也說不出顧大人偏幫花娘了。
顧大人這是‘殺紅了眼’,一意孤行,誰來都不頂用。眾人瞧著可憐,可誰也沒膽子替懶漢說一句好話,唯恐撞上了顧大人這塊鐵板,順便賞你幾鞭子,那就不是玩笑話了,真打啊。
花娘張懶漢和離案可謂是千古奇聞,不消片刻,傳遍了整個昭州城。自然是說什麼的都有,但此時這個環境下,大部分的言論都是:即便懶漢不該打媳婦兒,可那花娘也太沒婦德了,怎麼能和離呢。
也有男子罵花娘,說花娘要遭報應,指定要悽苦一生。
結果第二日,衙門出了告示,衙役自然是熟門熟路的敲鑼打鼓開始念——救濟院。
救濟院是昭州官府所建,收留收容和離無處可去的婦人、夫郎,被丟在路邊棄養的嬰孩,實在是沒有活路走的昭州百姓,不拘性別、年齡……
陳婕為院長,黎春副院長,享受昭州衙門工錢補助。
這告示不僅是昭州城念,還傳達下去,昭州城外的村子,底下五個府縣,府縣下的村鎮,以花娘懶漢和離為例子——
陳二孃說:“還有我,既是昭州百姓要罵,不配做婦人,那便先罵我,我是頭一個和離的。”
於是便寫了知州千金同木府縣令和離案例。
顧兆想了下,決定開第一期的抵報,自然是他動了個念頭,由底下的人辦——找到了學校任職的老師。自然是遭遇了些,這五位文人老師滿懷複雜的眼神,到也不是譴責,就是想說啥,又不知如何說。
“各位可是因為和離案?”顧兆先提了出來。五位見了他,沒破口大罵指著他鼻子說丟了讀書人的臉,或是違背天地陰陽傳統規矩如何如何,那就是說明還有的講。
顧兆給親自倒了茶,其他五位自是稱不敢。
“五位老師在學校教了這些時日的書,學生可好?跟著以前私塾中的學子比如何?”顧兆問。
梁進士說:“女子哥兒多是文靜嫻雅,雖不及科舉讀書人課程繁重,可也上心。”
一言我一句。
杜若庸則說:“這些女郎哥兒坐的住,比我想象中要有耐力,也不怕吃苦,愛乾淨,書中道理淺顯學的也快。”
“顧大人有話不如直說吧。”有人心中對顧兆和離案還是不贊同,語氣帶刺,有本事也打了他吧。
顧兆則道:“我以為五位老師自願來學校教學,且帶了學生這麼段日子,也該不在意世俗眼神,是有教無類真的想傳播學問知識的。”
“若是昭州不辦這個學校,走遍大曆,沒一處能容女子哥兒學習的地方,私塾不說到處可見,可男子上學,不管是識字也好,還是科舉,邁出去第一步總是比女子哥兒要方便。”
“讀書明理,該斷對錯,而非因為你是男子就該處處皆對。”
顧兆問:“五位家中若是有女子哥兒,以後所嫁非人,整日勞作撫養孩子不說,還經常遭遇毆打,其丈夫言語編排汙衊清白,你們又是如何?勸自家孩子忍一忍,挨著打就習慣了,等打死了就好了?”
自是不可不成的。
這五位不能替花娘感同身受,那也是因為身份地位,怎麼說比懶漢家強許多,他們的女兒哥兒,自然不會嫁的那般糟糕,雖不是大富大貴,可衣食不愁,身邊有人伺候這是有的。
“不是延續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就是一定對的。”顧兆嘆了口氣,“咱們昭州百姓皆能明白是非曲直,人人活的幸福,道路還長著呢。”
他裝的這般憂愁嘆氣,雖是沒責怪五位,可這做派,自然是讓五位老師自我反省,說好了有教無類、明辨是非的,怎麼帶頭還拿老一套的思想想花娘案呢。
五人當即自省,然後接了抵報宣傳活計。
自此後,這五位老師,每次遇到什麼事時,先不立即做決斷,而是換位思考,多放思考。
花娘懶漢和離小故事有,知州千金同縣令和離也有。這兩個案例,寫成了小故事,顧兆作為主編還審了一下,說傳給底下府縣百姓所知,言語最好大白話,寫的生動一些,不要太教育意味了,最好就跟那話本一樣……
顧大人親自來了一段,比如就寫花娘這位女子身形瘦的一把骨頭,因為吃不飽飯,整日地裡勞作,那她男人呢?男人太懶了,整日不幹活,全都讓花娘幹。
有一日花娘去地裡幹活收糧食,讓男人略看一下家中幼女,結果沒成想幼女掉水裡去了,差點淹死,懶漢就在遠處看著懶得動——
杜若庸聽到此處,激動憤慨,說了句怎會有這樣當爹的。
“這是真事,可不是我編排的。”顧兆讓杜老師就這般寫。沒成想杜舉人還利用週末時間去採訪問了花娘和陳二孃,最後寫的文章小故事,顧兆看了都要大罵文裡的禽獸畜生渣男。
效果頂呱呱響!
自是要替花娘陳二孃搞一搞輿論,以後日子還長,人還要活著,總不能走哪被唾沫淹哪兒,當然也是為了以後有和離念頭的婦人鋪墊。
和離不是你的錯,是實在過不下去日子了,沒辦法的。
此抵報一出,衙役沒事就在衙門口唸,後來昭州城的茶館也有人談了起來,有老爺叫家中識字的下人來讀抵報,每每唸叨這倆案子時,茶館的百姓皆是義憤填膺憤慨不已。
“……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也不怨兩人,要是不和離,命都葬送了。”
“要我說,自己死了也乾淨,落個好名聲,可留下來的孩子怎麼辦?”
“是啊要不是為了孩子,誰願意走這路,被戳著脊樑骨罵的難聽喲。”
“花娘如今如何了?帶著那麼小的孩子可有去處?”
“顧大人不是說了有什麼救濟院嗎?”
“這我知道,我還去了。”此人好熱鬧,早早探聽過了,見大家都瞧他,這才說:“救濟院就在咱們城東,也不算太遠,百善路過去,穿了兩個巷子,是黃家路頂頭那兒,門口有棵松樹的大院子。”
“院子大門瞧著舊一些,是拿沒人要的舊院子蓋的,裡頭倒是規矩乾淨,水泥路鋪著,前前後後好幾座房子,也有灶屋,我沒進去看,屋頂瓦片是新的,都是全乎的,院子曬著被褥……”
裡頭可是陳二小姐管事,沒事,誰敢進去瞧熱鬧?
因此這人沒見到人,只看了環境。
花娘返工回到了廠裡,也有工友問她,一個大間的問的都是關心之語,花娘腦袋傷還沒好利索,可不敢耽誤了,說:“救濟院我同大娘一間房,發了被褥,也有米糧,說前三個月不收錢,管吃管喝的,之後要是住下去,一個月一間屋十文錢。”
“才十文錢?這般便宜。”
“那被褥米糧怎麼算?”
花娘道:“前三個月都是不要錢的,還給發了兩身衣裳,冬衣夏衣,等三個月後,那米糧就按一半算,我們吃的陳米雜糧,我中午廠裡管一頓,大娘用不了幾個,一個月下來可能也沒多少。”
“那你上了工,大娘咋辦?”
“黎副院幫忙看著,給大娘管一頓飯,大娘很乖,在院子裡不亂跑就成了。”花娘麻利幹活,“等我攢了銀錢,要先給黎老闆還了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