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261章 番外十 潑辣媳婦黑麵神




    他看到信上內容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男人肯定記掛一輩子。柳樹就當沒看過,該咋咋樣,只希望他不提,男人能慢慢忘了。



    這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老爺管他是誰呢,又不是他男人能決定的,早前那位皇帝老爺留了聖旨,這不是到頭來還不管事沒用麼。



    壓根不是他家男人一句話左右的了的。



    天順帝在位那幾年,嚴家是在京裡外表風光得榮寵,可內裡,柳樹是越來越擔心他男人了,有一次柳樹去外頭參加完宴席,故意氣呼呼回來,見男人看他,就說:“這京裡規矩忒大了,煩透了,要我說當什麼官夫人,倒是沒人刁難我,就是我不爽利,還不如咱們一家回去,我開滷煮店,你教兒子們識字讀書。”



    “快快活活的。”



    “那回去之前,不如咱們先去一趟昭州吧?”



    嚴謹信倒也來了興致,以前根本不會說‘假如’、‘如果’這種話,坐在一旁說:“去昭州好,聽兆弟說,昭州有了水泥路,走在上頭光滑如平地,雨水天也不會髒了鞋襪。”



    夫夫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抱著去昭州夢,說的痛痛快快的樂呵。



    最後是大白來叫吃飯,這才打碎了夫夫二人的昭州夢,拉回了現實,京裡有家有口,還有年邁的雙親,阿奶更是近兩年身子不爽利,時常有病痛折磨,哪能走啊。



    不過說了一趟,發洩了,嚴謹信心裡鬆快了些,後來接到了昭州來信,看到兆弟所言,那股愁悶不藥而癒了。



    那年冬,阿奶去世。



    臨走前,嚴阿奶握著小樹的手,顫顫巍巍的,說話艱難,雙眼渾濁模糊,“樹啊……樹啊……交給你了……”



    柳樹那次哭的難受,他知道阿奶看出他心裡有氣,同家裡長輩起了隔閡,可到頭來,人一走,過去在村裡那些記憶也浮現出來了。



    那時候他傻乎乎的,阿奶婆母公爹也是對他真的好,捨不得吃雞鴨蛋,就都讓給他吃……



    扶靈回村守孝。



    村中人哭墳那得悠長哀怨,跟唱曲似得才顯得你孝順,這種柳樹也學過,會,但此時見阿奶下葬,才知道那是演的,給村裡人看,演的孝順。



    柳樹哭的眼淚珠子串成線,吧嗒吧嗒落,卻做不出哭墳的戲。



    阿奶一去,家裡懶洋洋了幾個月,柳樹是幹啥都提不起勁來,後來還是小黑大了能跑能跳能皮了,皮的柳樹整日精神抖擻,恨不得把小黑屁股揍八瓣!



    每到柳樹叉著腰找男人告狀小黑子時,嚴謹信看了眼小樹,神色溫和,很是維護小黑,說:“無礙,小事。”



    “小事小事,硯臺打碎了小事,胡寫亂畫小事,給他哥臉上畫畫還是小事?”柳樹越說嗓門越高。



    這臭小子!



    大白端端正正說:“阿爹,我喜歡弟弟給我畫畫,他同我親近。”



    柳樹:……



    說不通,還是開揍吧!



    柳樹虎虎生風的去抓小兒子了。



    嚴謹信一看小樹活力的背影,眉眼也軟和了些,大白見父親這般,其實他也是,弟弟給他臉上畫畫,擦一擦就掉了,但阿爹又跟從前一般,每天精力好,多好。



    天順帝駕崩,光武帝奪了權,稱了帝。



    黎家也回來了。



    柳樹可高興了,天天盼著週週哥進京,張口閉口就是福寶,小黑那段時間可是心裡攢著氣,一副‘我倒是要看看,這福寶有啥了不起的,能比我還能搏阿爹的疼愛’?



    大白瞥了眼弟弟,說:“阿爹揍你屁股的疼愛?”



    “……哥!!!”咋連他哥都護著福寶!小黑機靈,一看就看出本質了,這是他哥維護福寶呢。



    大白說:“到時候別淘氣,福寶是咱們的阿哥,要懂禮。”



    “哼哼哼哼——”小黑氣鼓鼓,他倒是要看看!



    後來,小黑每日屁顛屁顛的,成了福寶的小弟,也張口閉口老大哥了。



    那一年嚴謹信成了巡察組,要外放大曆四處巡察。柳樹是知道,男人提了口,他就懂,想到那年男人時時憂愁的時候。



    總是要過了那個心坎的。



    “成,你要去就去吧,家裡有我。”



    就因為家裡有小樹,嚴謹信才放心,他知道這是自己自私——



    “整天瞅著你,你們爺們三個都快煩死我了,快走吧。”柳樹故意說道。



    夫夫二人心中的默契,不明說,都懂的。



    知道你對家裡對我愧疚,知道你覺得自己自私。可我想你邁過心坎,想你快樂舒坦。



    嚴謹信外出的第一年,柳樹看著都好,時常找週週哥說話聊天,去京裡貴婦人家中吃席看戲吃酒樂呵,看似一切如常,可只有夜裡,他是睡不著覺,尤其是冬日,天冷了——



    “冷颼颼的,連個暖被子的人都沒有。”柳樹嘀嘀咕咕,想到男人那一身的火氣。



    這一年,柳樹給大兒子娶了媳婦鄭瑩,教瑩娘管賬管家。



    第二年,柳樹就走了,去找男人了。



    其實這時候,嚴謹信不比年輕時火力壯了,可柳樹到了衙門小院,舊的床上,夫夫倆人睡一遭,柳樹把腳往男人腿裡一伸,發出滿足舒坦快樂的喟嘆——



    “嘿嘿,暖和了,舒坦!”



    嚴謹信抱著懷裡的人,輕手輕腳的給掩了被子,歷經風霜的臉上,慢慢的綻開春日一般的溫和。



    是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