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碩莫薯 作品

第688章 雷

    楚擎的襠部已經麻木了,正興元年到正興二年,元日,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二州七縣,楚擎幾乎沒怎麼停留。自己過不好年,他也不希望別人過不好年,如果不是太過分的當地官員,楚擎基本不會入城,就算入城,也是包個客棧罷了,他包客棧,當地官府花錢。難得的晴天,無雪,風也不狂,豔陽高照,官道旁,楚擎的臉蛋紅彤彤的。其他人正在烤火,楚擎照著陶蔚然的大屁股踢了一腳。“大哥你那馬都快瘦脫相了,不行和別人換著騎吧。”陶蔚然揮了揮手,樂呵呵的說道:“不礙事的。”“我知道你有錢,你家業大,但是也不能這麼奢靡吧。”“不是有錢無錢的事。”陶蔚然站起身:“那馬不是下官的。”“不是你的?”“是啊,下官去蕭縣上任的時候,那馬就拴在縣府的馬房內。”“李木的?”“應不是吧,若是李木的,當初抄家時就應該送入京中了。”“你倒是好運氣。”楚擎瞅了眼陶少章的坐騎:“這馬一看就是好馬,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丟的。”蹲下身,楚擎瞅著胖乎乎的陶蔚然,問出了困惑了幾日的問題:“你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突然跑來跟著我們上路了呢。”要說這陶蔚然,其實是楚擎最想帶去邊關的人。能夠讓蕭縣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走上正軌,足以見陶蔚然的能力。可之前在衙署中,這傢伙一聽說要來邊關,和投胎似的跑了。結果出城的時候,這傢伙拎著包袱騎著馬又出現了,也不解釋,跟著大家上了路。“衝動,衝動罷了。”陶蔚然還是那副胖乎乎笑呵呵的模樣:“下官一時衝動。”楚擎啞然失笑。衝動這種事,一般都伴隨著後悔。這都上路五六天了,也沒見到陶蔚然說後悔。不過陶蔚然不解釋,他也不想問,很多事就是這樣,不管別人的動機和初衷是什麼,對方做了,這就足夠了,刨根問底沒意思,想說的話,對方自然會說。陶蔚然其實並沒隱瞞什麼,正如他所說的,衝動罷了。他是個沒夢想的人,自幼就失去了追逐夢想的權利。那一日回到蕭縣後,他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被大魔王李木禍害的民不聊生的蕭縣,在他的治理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通過石料生意,家家戶戶都賺上了錢,一個賽一個的富裕。自此,陶蔚然又沒了激情,覺得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挑戰,這縣令,他做的沒意思了。賺錢,他有萬貫家財。當官,他可平步青雲。哪怕是當個縣令,當個百姓都是刁民全是窮鬼的蕭縣縣令,他也能易如反掌的扭轉乾坤。失去激情,沒了動力,又無聊,所以才思考。陶蔚然開始了思考,還有什麼破地方能比蕭縣更窮,他想挑戰一下。可他死活想不出來,窮苦的地方很多,但是有些遠,而且還是幹縣令的話,也沒什麼意思,主要是折騰,他不願意走太遠的地方,從東海來京中,都是坐在馬車裡一路睡過來的。躺在床上,啃著豬肘子,陶蔚然繼續無所事事。胖子,不一定懶,但是陶蔚然肯定是懶的。所以陶蔚然決定了,如果楚擎走的那天,他是自然醒起床的,那就騎著馬收拾包袱去城北,找楚擎,一起上路去邊關。如果自然醒,過了時辰,他就繼續混吃等死。是的,陶蔚然就是這麼決定的,和鬧笑話一樣。就說陶蔚然挑日子這事,都挺玄幻的。他根本不知道楚擎哪天走,他就是找了個楚擎最不可能離京的日子,過年頭一天,想著是就是,不是就算了,看天意。非但如此,他還得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後,去城北瞅一眼,碰到就上路,碰不到拉倒。日子,時辰,還得是自然醒,得滿足這三個幾乎不可能滿足的條件。陶蔚然就是這麼任性,然後那天他就睡到了自然醒,慢慢悠悠收拾包袱,寫了辭呈書信,吃了早飯,騎著馬,趕上了末班車,最後,就這麼跟著楚擎來了。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也無關夢想或是理想,更沒想過什麼建功立業幹出一番事業,就是覺得挺無聊的,瞎猜了個日子,蒙了個時辰,睡到自然醒,見到了楚擎,然後跟上,遠赴邊關。肖軼往地上扔了幾塊木頭:“大人,還有三日就要到黑沙鎮,過了黑沙鎮就算是出了旬陽道了。”“三日。”楚擎點了點頭,攤開輿圖看了一眼。出了旬陽道,基本就算到了邊關的地界了,東北兩個方向,都能到邊關,一個東關,一個北關,馬不停蹄的話,五日就算徹底到了目的地,邊關十六鎮,也是邊軍駐紮的地方,六大營將領和軍伍們的親族,大部分都在十六鎮。而楚擎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十六鎮富裕起來。十六有六處是靠著邊關城牆,還有十處在望原城後方,軍器監的衙署也在望原城中。楚擎有些犯難了:“軍器監雖然在望原城中,可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咱得找個據點。”“是如此。”地頭蛇肖軼解釋道:“糧草和軍械,走的是折衝府,折衝府會讓府兵將糧草與軍械運送到各大營,與邊關軍伍有關的事,望原城幾乎不會插手。”楚擎又大致問了下關於望原城的情況後,大家也休息夠了,剛要再次上馬,突然見到官道之上有一人騎著瘦馬往這邊慢悠悠的走著。像是個老頭,穿著羊皮襖,身材單薄,無精打采的,馬也是老馬,掛著一個帶著補丁的包袱。要知道現在算是“過年”期間,官道上幾乎沒人,即便有人在官道上趕路,也是數人同行,再看著老頭,就一個人,而且也不像是急於趕路的模樣。老頭見到楚擎等人,略顯畏懼,大家也沒當回事,望著這老頭騎著馬走向遠處。可等到大家上馬的時候,這老頭又折返回來了。雖只有一人,福三還是抓住了刀柄,其他人將這老頭圍了起來。老頭這次倒是不畏懼了,頗為驚喜。“各位可是軍爺。”老頭其實不是老頭,四十歲左右,可能都不到四十,就是滿面風霜,顯的有些老。福三皺眉問道:“你是何人,有何事?”“敢問各位,當真是軍爺?”“回答老子的問題。”老頭翻身下馬,衝著福三行了個禮,而且竟然是讀書人的禮節。“老生墨魚,去年夏季,有一精通卦象的友人尋了小老兒,說是正興二年年初,在黑沙官道,可遇一後生,小老兒與此人都顯在卦象之中,遇了此人,老生可助這後生一臂之力。”一群人鬨堂大笑。福三回頭看向了楚擎:“就是個老騙子,少爺,打一頓吧。”楚擎揮舞著馬鞭,笑道:“稀奇,那你給講講唄,什麼卦象啊,是不是給你點錢,別人就能原地飛昇。”“震卦,說了你也不懂。”“老頭你這專業能力太差了吧,好歹你得編一個吧。”“震卦便是雷卦。”“說的還像模像樣的,雷卦,我看你像雷卦。”眾人鬨堂大笑大笑。墨魚也不以為意,笑道:“那便是找錯了人,叨擾了,告辭。”轉過身,墨魚嘀嘀咕咕的說道:“雷卦,難不成要找的,是個讓雷劈過的狗日的?”眾人,笑不下去了,下意識看向馬上的楚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