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潢貴胄

    當戴權進入大明宮偏殿稟告時,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雙目圓瞪。

    他看到了什麼?

    陛下在和賈珩同桌就膳,簡直…匪夷所思。

    “這小子的聖眷,不得了啊,紅的發紫…”戴權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輕手輕腳,步入宮殿,恭謹說道:“陛下,許府尹已在殿外恭候聽宣。”

    崇平帝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一旁小內監遞來的漱口水,以及毛巾等物,擦了擦手。

    此刻,賈珩也是連忙站起,垂手侍立。

    “宣許德清進來。”崇平帝放下毛巾,重又恢復那威嚴、冷硬的臉色,沉聲說道。

    不多久,著緋色官服的京兆尹許廬,進入殿中,這位京兆府尹,身形清瘦,面容肅重,朝崇平帝見禮而罷,餘光警了一眼著飛魚服侍立一旁的賈珩。

    方才,他在路上就已聽聞,這位賈子鈺伐了登聞鼓,以致百官扣闕,而他也被委以審案之任,調查範儀被毆殘一事。

    崇平帝見著許廬,也不繞彎子,問道:“許卿都知道經過了吧?”

    許廬朗聲道:“微臣在路上時,聽戴公公敘述過事情經過,微臣為京兆尹,坐視東城治安惡化,責無旁貸,還請聖上治罪。”

    “許卿方履任京兆多久?東城之患,如韓閣老所言,已是頑瘴痼疾,非止一日,不是許卿一人之責。。”崇平帝擺了擺手,說道。

    “臣多謝聖上體恤下情。”許廬躬身行禮,朗聲說道。

    這位許德清,倒是方直,比起賈珩方才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此刻就比較自矜。

    賈珩眸中湛光流轉,思量說道:“無怪乎天子將會大用此人。”

    崇平帝沉吟片刻,說道:“東城匪患之治需府司共同協同出力,剛剛,朕已命賈珩提點五城兵馬司事務,他方才所言,要改司衙職責,朕尋思著,你們二人也算老相識了,當通力協作,互相商量才是,將京兆衙門和五城兵馬司的職責定製下來,以為後來遵效。”

    許廬聞言就是一怔.詫異地看向賈珩問道:“賈子鈺,府司權責不明,屢因此事爭執,賈子鈺有何宏論?”

    許廬年後要升任左都御史,離卸任京兆尹一職還有幾個月,雖得了天子暗示,但這位許府尹,顯然也不想將剩下的日子混過去。

    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凡有抱負的官員,就沒有不想留下一筆寶貴的政治遺產,供後繼者景仰的。

    賈珩說道:“許大人,晚生以為,京兆府衙與五城兵馬司的爭執,緣由是部分職能重疊,如五城兵馬司可緝盜寇,而京兆衙門也有緝捕之權,但京兆衙門兵丁,人手不足,況又要主持京兆衙門下轄諸縣的民政、獄訟事宜,人手原就調配不及,不若這樣,京城寇盜緝捕之權,悉歸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司下轄治安司,常駐京兆,兩方合署辦公,互通有無,京兆衙門如遇急事,可先行緝捕,事後在治安司備案,對於寇盜竊據鄉里,則由新設之巡警司,發派於各里坊之巡警所,予以偵查、提訊。”

    治安司就是聯合指揮部門,由五城兵馬司同知管理,而巡警司則是具體的行動部門,分駐各地,幫助抓人、提審,然後送至京兆衙門,斷讞定罪。

    這裡不得不說,在這時代的刑事訴訟程序,還處於糾問式,而府尹竟然還要坐衙斷案,而府衙的三班衙役,還充當著刑警職責。

    職責不清,只會帶來推諉扯皮,要麼都爭著管,要麼就都不管。

    “賈大人之意,是要改建五城兵馬司?”許廬皺了皺眉,沉聲說道:“彼等兵丁不通刑名,只怕有冤獄之事頻發。”

    說白了,就是擔心巡警司的專業程度不夠。

    “只是初審,對現行犯,可當場緝捕,對未發現現行罪行者,最終還是要京兆衙門的推官斷讞、定罪,至於兵丁不通律法,可以教導,讓京兆府的推官,定期輪訓,也算減輕京兆衙門的公務負累。”賈珩沉吟下,解釋說道。

    任何時代都差不多,公安都在鄙視鏈最底層,基本都是.…這幫法盲。

    “那可暫試行。”當著天子的面,許廬還是給了賈珩幾分面子,只是心頭並不怎麼看好。

    賈珩道:“許大人,我想著,是否可以召長於刑名律注的大家,制定一部漢律之下的《治安條例》,以為試行,

    以為治安細則,比如對違警之事,罰以徭,貲金之刑,如梳理街道溝渠,罰金。”

    陳漢律,效仿大明律,以《名例》為首,餘下以六部分篇,共三十卷六百零一條。

    至於行政法規,則是大漢會典。

    “這時代就沒有以法治國的理念,因人成事,律法不彰,法網並不完備,更遑論良法善治?”賈珩思忖道。

    許廬聞言,眼前一亮,說道:“可以一試,如果典制成型,可推行全國,補充納入大漢會典中。”

    而後二人又是商議了下,雙方如何公務對接,如何協同行事。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東城之患,你們兩個下去商議著辦,朕也不催你們,但年底前,東城當有一番新氣象!”崇平帝面色淡淡,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