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四百一十七章 賈珩:寶玉的名聲,那還用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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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餘暉自青石鋪就的石階,逐級而上,翻過門檻,躍入榮國府花廳中,將兩道人影拉長。

    賈珩正自開解著賈政。

    忽地,從廊簷中,快步行來一個翠色掐牙背心,梳著環髻,鴨蛋臉面的少女,提著裙裾下襬,邁過門坎,進入廳中,輕聲道:“珩大爺,老太太在榮慶堂擺了飯,喚你一同過去用晚飯呢。”

    原來,賈母看著寶玉上了藥,沉沉睡去,就與王夫人、薛姨媽、鳳姐、李紈敘話。

    及至此刻,想了想,還是得安撫著剛剛訓斥完寶玉的賈珩,不能真的對寶玉撒手不管。

    當然,賈母正惱賈政,卻沒有喚著。

    賈珩道:“老太太那邊兒也亂糟糟的,我就不過去了,先讓寶玉好好養傷要緊。”

    這一會兒,賈母身旁想來圍攏了鳳姐與薛姨媽勸說,他去聽賈母以及薛姨媽的開解之語,左右也沒有什麼意趣可言,倒還不如回去陪陪媳婦兒,或是和惜春講講故事。

    鴛鴦聞言,容色滯了下,有些遲疑。

    賈政這時忽地開口,勉強笑道:“珩哥兒,折騰了這麼一出也累了,怎麼也得吃了飯再走罷。”

    鴛鴦道:“是啊,珩大爺,剛剛前後沒少費心。”

    賈珩聞言,抬眸見著賈政強顏歡笑的模樣,多少也能感觸著賈政的情緒,這是一個父親或者說兒子的請求,也就他有分量能勸慰一下賈母。

    今日賈政,作為一個父親,誠可謂丟盡了顏面。

    賈珩思量片刻,終究有幾分不忍,點了點頭道:“那我去老太太那邊兒罷,老爺也用晚飯罷,氣大傷身。”

    賈政目光感激,道:“珩哥兒快去罷,我在這兒坐一會兒。”

    鴛鴦輕聲道:“珩大爺,寶二爺這會子用過藥,已睡了。”

    這話既是說給賈珩聽,也是給賈政聽,賈政聽完,面色不易覺察緩了幾分,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賈珩看了一眼鴛鴦,目光閃了閃。

    不得不說這位鴨蛋臉面的少女說話技巧與情商都是一流。

    賈珩隨著鴛鴦,兩人沿著迴廊走著,這會兒金色夕光,投映在少年與鴛鴦身上。

    鴛鴦看了一眼那少年,輕聲道:“今個兒讓珩大爺沒少費心,記得我小時候,就是這樣罷,那幾年還好一些,這兩年二爺年歲大了,卻不大好管了。”

    賈珩道:“還是老太太過於溺愛孫子了,這般慣著,只怕是害了他。”

    將一些話說給鴛鴦聽,也算是轉給賈母知悉。

    鴛鴦點了點頭。

    榮慶堂

    此刻,賈母坐在一張羅漢床上,正由薛姨媽、鳳姐、李紈幾個婦人勸慰著,臉色好看了許多。

    王夫人也擦乾淚痕,方才在丫鬟侍奉下,整理了妝容,只是臉色蒼白,眼睛仍略有幾分紅腫。

    不多時,元春與丫鬟抱琴幾個,從屏風後過來。

    賈母忙問道:“寶玉,怎麼樣了?”

    元春雪膚玉顏之上淚痕猶在,輕聲道:“剛剛吃了點兒稀粥,這會兒已睡實了,麝月她們幾個在跟前兒,隨時伺候著呢。”

    賈母嘆了一口氣,看著溫寧如水眉眼間,見著疲憊之色的元春,勸道:“你也別憂心了,小孩子摔摔打打,正常的緊。”

    元春輕輕嘆了一口氣,與探春在一旁坐在繡墩上,哀傷道:“我去宮裡不多久,沒想到這幾年,寶玉他,唉……”

    說到最後,又是眼圈發紅,芳心悽然,緊緊攥著手帕。

    也不知怎地,初始還是因著自家弟弟被打,可這會兒倒似是為著旁事……

    其實,也是因為寶玉傷勢穩定了下來,元春憂心稍去,不由回想起方才某人的陰沉臉色,心底卻生出沒來由的慌亂和後怕。

    探春連忙拿著手帕,柔聲道:“大姐姐,好了。”

    寶釵這時,抿了抿櫻唇,輕聲細語道:“寶兄弟終究是年歲淺,知事少,表姐以後常常教導著就是了。”

    倒也有幾分感同身受,她家裡還有一個差不離兒的。

    賈母點了點頭道:“寶丫頭說的是,大丫頭,你也別傷心了,等會兒珩哥過來了,你以後和他多多管著寶玉。”

    元春聞言,容色一頓,心底幽幽一嘆。

    珩弟他還會管著寶玉嗎?說不得這會兒,連她也惱著了吧。

    賈母轉而又看向王夫人,說道:“寶玉她娘,寶玉經這麼一遭兒,也能吃一塹、長一智,你以再管著他,萬不能不捨得勸,將火氣往小丫頭身上撒,你說她們這些小丫頭知道什麼?”

    王夫人低眉順眼,或者說,只能保持著低姿態,應道:“老太太說的是,以後寶玉若有錯,我勸他就是了,原也是當時氣急了,回頭還是要教訓寶玉的。”

    轉頭看著一旁的元春,“大丫頭,金釧兒先在你身邊兒,等過兩天再讓她過來服侍我。”

    元春抿了抿唇,輕聲道:“媽,我瞧著,讓她以後伺候我就好了,她經著這一事兒,說不得也嚇壞了。”

    王夫人想了想,點頭道:“那也好,別嚇著了她。”

    事實上,寶玉因金釧兒被打,王夫人心頭難免沒有怨懟,但經著方才被賈珩訓斥,這時怎麼好再流露出來。

    賈母輕嘆道:“寶玉她娘,不是我說你,珩哥兒說的話也是對的,寶玉他有錯、你就罰他,一直攆丫鬟,倒不像是我等體恤下人之家該做的事來,上次那個襲人,也不是攆著?得虧是她氣性不大了。”

    說著,又道:“襲人原也是我屋裡出來的,侍奉寶玉不少年月了,素來是個溫柔和平的,寶玉也常說著她的好的。”

    這番話,其實也是趁機對王夫人一些過往做法的不滿。

    元春身後的襲人,面色頓了頓,看了一眼王夫人,連忙低聲道:“難為老太太還惦念著我,我平素笨手笨腳,也不通禮數,都不太得二爺的意,現在跟著姑娘學些規矩,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