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四百四十章 鴛鴦:若再逼著,不過一死而已

    鴛鴦屋裡,邢夫人正拉著鴛鴦準備去見賈母,但片刻之間,就見鴛鴦奪了手,站著不動。

    邢夫人以為鴛鴦羞臊,笑道:“難道你還不願意?放著好好的主子不做,倒願意做著丫頭?等三二年後,配了小子,可就和那些侍奉主子的婆子,沒什麼兩樣了。”

    在賈府之中,現在的一批婆子,在很久之前,也是侍奉各房的婢女。

    其實,縱然是姨娘,也難當色衰愛弛。

    如趙姨娘的家人趙國基死了,為賞銀問題,探春道:那幾年老太太屋裡的幾位老姨奶奶,也有家裡的也有外頭的這兩個分別……

    可見賈代善也並非一生一世一雙人。

    襲人在一旁早就聽得眉頭暗皺,尤其是什麼三二年後,隨意配了小子,更是臉色變幻了下,心頭一陣莫名煩躁。

    真正應了一句,當著矮子別說短話。

    少女眸子轉了轉,起身,笑了笑道:“太太,我瞧著這般倉促的事兒,總要容鴛鴦姐姐思量思量才是,不說其他,先讓鴛鴦姐姐定了主意,再和老太太說,比現在直接拉著去見老太太,看著不情不願的,不強上一些?畢竟,鴛鴦姐姐打小就侍奉老太太,我聽老太太常說,沒了鴛鴦姐姐,老太太睡覺都不踏實呢。”

    比起鴛鴦的烈性、決絕,將事情演變成“鴛鴦女誓絕鴛鴦偶”的地步,襲人在此坐著,話說得就圓潤許多,尤其是一笑起來,眉眼秀寧,語氣輕輕,溫柔和氣。

    這話自是隱隱在點邢夫人,鴛鴦是賈母的人,這般生拉硬拽,就有逼迫人的嫌疑,而且還是站在邢夫人立場上說話,別見惡了賈母,先勸勸再說。

    邢夫人想了想,心頭就有幾分忌憚,笑了笑道:“還是襲人你思慮妥當,慮事周到,哪天我和大丫頭說說,到我房裡跟著我罷。”

    襲人笑道:“那可真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心頭卻閃過一絲譏笑,去你房裡,被那個下作的老東西收到房裡?

    好在,她是大姑娘房裡的人,沒有東府那位珩大爺的主張,誰也動不得分毫。

    然後,邢夫人轉眸看向鴨蛋臉面兒已羞臊通紅的鴛鴦,笑著勸道:“鴛鴦,伱想想,你若是過了門,你知道我性子好,又不是那不容人的人,你要是將來有個一男半女,你可就和我並肩了,那時候府裡的人,你還不是想使喚誰就使喚誰?現在若是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聽著“一男半女”之語,鴛鴦只是又臊、又惱,只是不言語。

    襲人笑了笑道:“大太太,不然我勸勸鴛鴦姐姐。”

    邢夫人也笑道:“許是她羞了,等著她老子娘問她呢,你先勸著她罷。”

    說著,就去尋鳳姐了,打算讓鳳姐來勸。

    待邢夫人一走,不等鴛鴦說話,襲人就作惱道:“鴛鴦姐姐,有些話論理不該我們說,可這大老爺也太下作了,凡院裡有個平頭正臉的,他都往自己屋裡扒拉兒。”

    鴛鴦臉上同樣有著幾分惱怒,道:“只怕這事兒不會這般算了。”

    襲人秀眉微蹙,明眸閃了閃,低聲道:“姐姐,需得早拿個主意才是,不若求求老太太?”

    鴛鴦搖頭說道:“中午你不是不見著,才鬧了那麼一出,老太太縱護住我一時,也護不得我一世。”

    其實,心底有些想借此問問那人之前說的話,還作不作數,但又有些不敢。

    襲人見著鴨蛋臉兒的少女,一副悵然若失模樣,試探道:“姐姐,要不去東府,讓珩大爺想想法子?”

    鴛鴦:“……”

    襲人看著羞怯臉紅的鴛鴦,就明瞭一些意思,笑道:“姐姐就這麼著了,我這就過去幫姐姐問問。”

    說著,就舉步離了鴛鴦房裡。

    “哎,別,你別去。”鴛鴦連忙喚著,急得一跺腳,臉頰染緋,這反而像是她沒羞沒臊的了,可也不知怎麼的,又期盼著看看那位會是什麼表現。

    一時間少女側坐在炕上,抓著從耳邊垂至白色交領襖子上的辮子,怔怔失神,患得患失起來。

    午後日光透過軒窗,照耀在落葉黃底子刺繡鑲領蔚藍暗紋綢對襟披風上,那一道湖藍宮絛冷俏姝麗,高挑的鼻樑間,臉頰幾個零星的雀斑似在訴說著主人的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