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五百一十五章 但夏金桂,偏偏只有一個……

    子夜時分,梨香院

    廂房之中,陳設於軒窗下的高几,蠟燭燭火無聲燃著,屋內明亮煌煌,人影憧憧。

    薛姨媽坐在炕上,手中拿著一方帕子,其上分明包著兩個晶瑩剔透的月形耳墜,感慨道:“這宮裡的手藝,比著外間的就是不一樣,還有這材質應是西洋進貢的水晶?”

    寶釵落座在一旁的梨花木製椅子上,鶯兒端上茶盅道:“姑娘,喝茶。”

    寶釵“嗯”了一聲,伸出白膩如霜的小手,托起茶盅,看了一眼自家母親手中的耳墜。

    她瞧著也有些喜歡,只是這樣的耳墜,她卻不好帶著。

    薛姨媽將耳墜遞給同喜,讓其原樣包好,臉上現出一絲感慨,語氣不無豔羨說道:“乖囡,你說你嫂子怎麼就那般大的福氣,說來她攏共才多大一點兒,可這就是一品誥命了,還有宮裡皇后娘娘的封賞,這都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恩賞。”

    寶釵放下茶盅,少女豐美、雪膩的臉蛋兒上,神色莫名,輕聲道:“媽,一山更望一山高,如總是羨慕旁人,只是自尋煩惱了。”

    “倒也不是羨慕,只是想著,咱們女人一輩子,唯一的終身大事就是嫁人,這珩哥兒媳婦兒就是嫁對了人,才得這麼小的歲數,就這般風光體面。”薛姨媽語氣複雜說道。

    說話間,凝眸看向自家女兒,品貌端莊的,靜靜坐在那裡竟好似一株白海棠。

    不由思忖道,她的女兒原是要送往宮裡做宮妃的,可現在眼看就有被耽擱的架勢。

    “媽,各人有各人的命,不能強求。”寶釵聽到這話,抿了抿瑩潤粉唇,明眸也有一閃即逝的闇然的。

    “是啊,可為娘心裡不甘啊。”薛姨媽嘆了一口氣,感慨道。

    說著,皺了皺眉,心頭忽而閃過一道亮光,道:“我要著,要不讓珩哥兒幫著你找門好親事,他在外面兒人脈廣,結交的都是為官作宰的,娘其實也不求別的,哪怕將門子弟也是好的,將來封著幾品誥命,我也就知足了。”

    寶釵:“……”

    情知自家母親是見他幫著姨父謀劃升官兒,又是有些起心動念起來。

    事實上,薛姨媽怎麼可能放棄自家女兒的親事?

    只是放棄了「金玉良緣」這一設想,但為自家女兒尋個好夫婿的想法,從來沒有打消,而哪怕是原著的寶玉,一無爵位,二無功名,都能被薛姨媽看中,如今見了一品誥命,自生出了“我上我行”的心思。

    薛姨媽說著,覺得愈發合適,道:“等改天,我請珩哥兒一個東道兒,好好和她說道說道才是。”

    

    “媽,您怎麼又漫天地裡想這麼一齣兒?這家裡才消停幾天,又提著我的事兒。”寶釵芳心一驚,蹙了蹙柳葉細眉,嗔惱說道:“再說咱們和人家非親非故的,人家珩大哥憑什麼幫著咱們?”

    嗯,等她過門,就有親有故了。

    許是某種巧合,少女心頭所想,幾與秦可卿所想一般無二。

    “什麼叫非親非故的,珩哥兒也是喚我一聲姨媽的,再說他那次不是喊你妹妹長、妹妹短的,你要這麼說,二老爺他都不會幫著了。”

    “終究隔著一層,那是姨父也是賈家人。”寶釵一時無語,勸道。

    “乖囡兒,不能這麼說,珩哥兒是個有能為的。”薛姨媽笑了笑,說道:“我現在也瞧出一些門道兒來,兩府裡裡外外的事兒,還是得看珩哥兒,只要他願意答應幫忙,這事兒就成了大半,先前從咱們家的皇商生意,還有你哥當初因為京營的事兒,他也都是幫著的,可見是個重情義的,還有你姨父升官兒的事兒,他只要答應著,這些就沒有一樁辦不成的,我尋思著你這個事兒,若託他操點兒心,比我一個婦道人家在後院胡思亂想。”

    除了賈珩,薛姨媽實在想不到其他渠道幫著自家女兒的婚事。

    自家哥哥原來還好,做的好大官兒,可現在也不大行了。

    寶釵抿了抿櫻唇,水潤杏眸閃了閃,心頭只覺哭笑不得。

    暗道,你這話是沒有說錯,他操心著肯定能成,但他怎麼可能答應?

    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媽去尋舅舅或者表嫂,再又鬧出什麼風波來才是。

    念及此處,幽幽嘆了一口氣。

    薛姨媽看向曲眉豐頰的少女,起得身來,拉過自家女兒的手,低聲道:“乖囡,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是像你大姐姐……總之,咱們是斷不能落到那一步的,實在不行,媽就是舍了這張老臉,也要求著珩哥兒給你找個好婆家。”

    隨著寶釵年歲越大,已近十五之齡,不同於原著,薛姨媽提前瞄準了寶玉這個“國舅”,還能沉得住氣,而現在寶玉已不在薛姨媽考慮範圍內。

    那麼自家女兒的婚事,也需提上日程,平時有事牽絆著還好,一閒下來就開始胡思亂想。

    這就和王夫人不能閒著是一個道理。

    但夏金桂,偏偏又只有一個……分身乏術。

    寶釵白膩如梨芯的香腮浮起嫣然紅暈,岔開話題,柔聲說道:“媽,哥哥這兩天該回來了。”

    這話幾乎是與賈珩一般無二的切入點。

    薛姨媽一聽這話,眉頭皺了皺,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欣喜道:“是啊,今個兒只顧慶祝著珩哥兒媳婦兒被封著誥命夫人,都忘了問過珩哥兒,明個兒得去問問才是,看什麼時候將人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