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五百五十四章 秦可卿:……魑魅魍魎怎麼她就這麼多

    榮慶堂

    賈母、王夫人、秦可卿,元春已先一步回返府中,正是晌午時分,春光明媚,暖意融融,日光透過竹簾縫隙以及軒窗玻璃照將進來,被十二架屏風上分割開來,將佈置雅緻、空間軒敞的榮慶堂,映照的明亮整潔。

    “鴛鴦,去東府看看珩哥兒回來了沒有。”賈母面帶憂色,待鴛鴦去往東府,轉而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可卿,安慰道:“珩哥兒媳婦兒,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珩哥兒他年前不就離京剿寇,後來沒什麼事兒不說,還立了功勞,大晉了爵位。”

    秦可卿美眸蒙上一層憂色,說道:“夫君他這次出征,比之以往大有不同,聽宋夫人說河南亂民聚集了十萬之眾,賊勢浩大。”

    賈母張了張嘴,也有些擔憂。

    十萬人,的確不同以往。

    元春寬慰道:“老祖宗,弟妹,珩弟他這次能調動的兵馬,比之先前也要多了許多。”

    賈母道:“珩哥兒媳婦兒,是這個理兒,他現在能動用的兵馬也多了,當初東府的代化公南征北戰,也沒少打過仗,還有小國公在時,哪一次我都是提心吊膽的。”

    就在這時,廊簷下傳來欣喜聲音,人未至,笑先聞。

    “老祖宗,我剛才聽著就像您,怎麼回來這麼早兒?”

    說話間,鳳姐領著平兒、豐兒、彩明等丫鬟進得榮慶堂,目光掠向幾人的面容,落在秦可卿身上時,驚訝之餘,臉上笑意凝滯,疑惑問道:“老祖宗,這是?”

    卻是見著幾人臉上完全沒有笑紋,這哪裡像是觀禮之後,興盡而歸的誥命模樣,以鳳姐之察顏觀色,自是猜測出了什麼事兒。

    賈母招呼道:“鳳丫頭,過來坐,等會兒和你們說說。”

    鳳姐壓下心頭的疑惑,邁著盈盈步子,在賈母近前的繡墩坐下,心頭疑惑更甚。

    恰在這時,李紈、迎春、探春、湘雲、黛玉也領著丫鬟陸陸續續挑簾進了榮慶堂。

    有的是賈母著丫鬟喚來的,有的是聽到賈母回來的消息後過來的。

    至於寶玉,前日在賈政的再三催促下,去了族學的崇文館寄宿學習。

    一眾鶯鶯燕燕向著賈母、王夫人、秦可卿、元春行禮罷,紛紛落座下來,不解地看向愁雲滿面的賈母以及秦可卿。

    而簾子又是晃動幾下,薛姨媽與寶釵也在丫鬟的陪同下進得榮慶堂。

    “老太太,這……怎麼回來了?”薛姨媽一進來,就是詫異問道。

    寶釵一眼就瞧見那雲堆翠髻,珠輝玉麗的玉人,水潤杏眸中泛起疑惑光芒。

    因為朝廷的消息還未傳到榮國府後宅,故而眾人尚不知河南出了變故。

    見人都已到齊,賈母一邊兒吩咐著林之孝家的準備午飯,一邊說道:“宮裡舉行魏王的封妃大典,不想河南那邊兒出了亂子,說是一夥兒賊寇裹挾百姓,攻陷了開封省府,珩哥兒風風火火地接了宮裡的旨意,要往河南剿寇,等下就領兵出京。”

    此言一出,鳳紈、迎春、探春、黛玉都是一愣。

    領兵出征?還要出京?

    黛玉罥煙眉下的燦然星眸中憂色浮起,不由抬眸看向那著一品誥命服的麗人,此刻秦可卿著硃紅雲錦衣宮裳,頭戴點翠珠冠,那張玫姿豔逸的芙蓉玉面,再無往日的盈盈笑意,反而為憂切之色覆蓋。

    寶釵柳葉細眉蹙起,同樣將一雙瑩潤目光投去,恰恰對上一雙柔潤如水的美眸望將過來,心頭微動。

    秦可卿看向寶釵,以只有二人心照不宣的方式,點了點頭,以示安慰。

    自先前見到那位身份高貴的晉陽長公主,心底一較高下的心思早就淡了,如今夫君領兵出征,兵兇戰危,她和薛妹妹在家裡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提心吊膽。

    鳳姐問道:“老祖宗,南安太妃這幾天不是說河南沒事兒?”

    說著,面色一怔,皺眉道:“珩兄弟是好像說過,最近京裡還為這樁事兒鬧的沸沸揚揚的。”

    柳芳之母孫氏上門搬弄是非,賈政為通政司彈劾奏疏又惶惶不可終日,賈珩前些時日特意在榮慶堂和眾人解說過此事,故而,鳳姐以及其他人並非不知。

    賈母嘆道:“就是這個事兒,河南的軍報還把宮裡那位至尊急的吐血暈倒了。”

    “這……”榮慶堂中眾人聞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皇帝吐血暈倒,鬧得這般厲害嗎?

    賈母說話只間,不待鳳姐相詢,就將今日慶賀典禮的經過,一五一十敘說了一番,元春則隨時補充著細節。

    從捷報到來,南安太妃以及理國公柳家、鎮國公牛家幾位太夫人、誥命夫人的說落,再到真正敗報傳來,天子吐血暈倒,朝野內外震動,雖只是以言語描述,但也聽得眾人心緒不寧。

    鳳姐神情迷茫片刻,問道:“老祖宗的意思是,大典上先來了一封捷報,文武百官以為是喜上加喜,實際是假的捷報,但那些官兒都沒辨出真假,只有珩兄弟他識破了,最終確定說是河南出了大亂子?”

    賈母嘆了一口氣,道:“珩哥兒他好多天前不就說,為了這事兒,京裡不少人彈劾他,現在倒是被他言中了。”

    說著,面色複雜道:“回來時候,幾家誥命都說,珩哥兒他倒像是能掐會算一樣。”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驚異難言。

    寶釵柳葉細眉下,明眸熠熠流波,芳心之中,欣然與激動交織在一起。

    她說皇帝為何吐血?多半是又羞又愧,方至急火攻心。

    探春英氣秀眉下,明眸晶瑩燦然,滿朝文武皆為“捷報”愚弄,唯有珩哥哥他識破了詭計,而且是一開始就識破,提前就有所佈置,這……真是神鬼之能了。

    黛玉面色一時恍惚,雖外祖母將事情說的輕描淡寫,可想來捷報傳來時,不少朝臣都在攻訐、嘲諷於他,也難為怎麼識破了捷報是假的。

    薛姨媽心有餘悸說道:“這……那宮裡那位吐血,後來是怎麼說的?沒有怪罪珩哥兒吧?”

    此言一出,眾人壓下心頭的驚異,面色微變。

    皇帝吐血暈倒,這可不是一樁小事兒,如是怨到他身上……

    鳳姐柳梢眉挑起,急聲道:“老祖宗,這無論如何也怪罪不得珩兄弟頭上吧?珩兄弟很久前不就是提醒著,可那些朝裡的官兒跟著搗亂不說,還彈劾他,他能有什麼法子,宮裡那位至尊是聖明天子,想來分得清這個理兒才是。”

    探春道:“常聽珩哥哥說當今聖上,賢明英睿,絕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無故遷怒旁人,這番應是有功無過,否則也不至於派著珩哥哥出京。”

    眾人聞言,心頭鬆了一口氣。

    不過,其他人都是看向賈母,等著解釋。

    賈母嘆道:“怎麼可能怪罪著珩哥兒?反而讓珩哥兒去平叛了,說來,那些先前彈劾珩哥兒的大臣倒是跪了一路,珩哥兒他見過宮裡那位至尊,就領著人出來,去往京營調兵了。”

    想起先前熙和宮外滿朝文武跪在兩旁,而那少年卻穿行而過的一幕。

    當初還不覺如何,然而在事後覺得心緒難以平靜。

    王夫人臉色淡漠,並不出言,撥弄了下佛珠。

    湘雲面帶驚訝,詫異說道:“珩哥哥這是要離京去河南打仗了?”

    黛玉聞言,垂眸思索著利害,鬱郁眉眼間現出一絲憂愁。

    前往河南打仗,這不比他先前在京城附近剿寇,只怕要更為兇險莫測。

    迎春靜靜聽著幾人說著,目光閃了閃,臉上倒無多少神色變化,身旁的司棋卻凝眉思索著。

    探春凝了凝修麗的眉頭,低聲道:“前段時日,珩哥哥和京營一直忙著這個事兒,也算籌備多時,如是早一些出兵,興許聲勢也不會鬧的這般大。”

    她最近在珩哥哥的書房,見一些京營軍將遞上來的奏報,還有一位封號咸寧的公主跟著珩哥哥忙前忙後,也不知……嫂子知道了沒有?

    元春解釋說道:“宮裡頒發了聖旨,說是讓珩弟為欽差,前往河南平亂,以天子劍轄制地方官員,賦以先斬後奏,便宜行事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