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六百六十八章 崇平帝:如賈珩結黨,那也是朕之黨徒,國之羽翼!

 
「許卿?」崇平帝面色毫無變化,轉而看向左都御史許廬,目光湛然,問道:「許卿對吏部呈報人選可有意見?」

 
許廬面色一肅,拱手道:「聖上,臣以為河南巡撫當揀選廉直之吏充任,不論都憲、還是其他之官,皆心繫百姓生計。」

 
崇平帝聽完,點了點頭,看向下方群臣,說道:「許卿和楊卿所言各有道理,只是還需據河南情形虛實而論,河南畢竟局勢方定,京營大軍才從河南撤出。」

 
說著,將一道詢問目光投向賈珩,問道:「永寧伯曾總督河南軍政,對河南情況知之甚深,方才更對履任期間之吏治針砭時弊,如今對巡撫人選,可有高見?」

 
正如賈珩所揣摩聖意,崇平帝果然問著了賈珩,這幾乎是可以想見之事。

 
一省叛亂稍定,問一下前總督以何人繼任再為正常不過,但崇平帝可以問,賈珩回來之後,卻不能主動提我認為誰誰可為繼任,甚至尋求.....內定,那樣就有失臣子本分。

 
這和年大將軍,保舉了一堆人的名單給雍正,雍正看了嘴角浮起一絲詭秘的笑。

 
此言一出,內閣次輔韓癀皺了皺眉,儒雅面容神色凝重,心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而軍機處班列的史鼎,已是攥緊了手中笏板,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次這般緊張,還是上一次....因功封為武侯,彼時官居超品,意氣風發。

 
賈珩手持象牙玉笏,清咳一聲,舉步出得班列,抬眸之間,少年武勳目光粲若星辰,清朗的聲音在整個殿中響起,清越激昂,道:「聖上,臣之所舉,與眾不同。」

 


 
言一出,殿中群臣都是心頭一驚。與眾不同?

 
因為這意味著賈珩對吏部報上的名單皆不認可,而是另有舉薦人選,可是你一個武勳,難道不應該三緘其口,也敢胡亂置喙?

 
禮部侍郎姚輿眉頭緊皺,率先忍不住,拱手反駁道:「聖上,按朝廷經制,武勳以及五軍都督府不議疆臣人選,以視軍政兩分,文武有別,臣以為聖上方才垂問永寧伯,實為不妥,臣請聖上收回玉言。」

 
巡撫、總督這個差事原本就是文官政治的延伸,以文制武所用,當然,武勳以及五軍都督府可以共議總兵、提督等高階武將人選。

 
崇平帝面色淡漠,徐徐道:「太宗朝時,寧夏巡撫出缺兒,太宗召九卿、科道、五軍都督府共議缺員,至隆治年間,督撫疆臣,經廷推共議,漸成定例,時人以巡撫多理民事,不問武勳,然河南方經戰亂,百廢待舉,巡撫人選焉能不問平叛勘亂之武勳?況朕設軍機處,不擇文武,悉以樞臣參佐軍國機務,一省督撫選任事關軍國,豈不諮之以樞臣?況以九卿而論,永寧伯授銜兵部尚書,也為大九卿,並未逾越典制。」

 
所謂典制,其實是自太祖、太宗延續而下的行政制度,在隆治朝以《大漢會典》的形式固定下來,但《大漢會典》在崇平一朝不意味著不能修訂。

 
比如軍機處之制肯定要寫入《大漢會典》,以為後世之君成法。禮部侍郎姚輿一時間有些傻眼,站在原地,神色躑躅。

 
而殿中群臣面色變幻,心頭浮想聯翩。韓癀眉頭緊皺,目中冷色湧動。

 
他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天子對軍機處、對永寧伯託為腹心,言聽計從,長此以往,朝綱敗壞,後患無窮。

 
崇平帝然後看向賈珩,問道:「賈卿還請暢所欲言。」

 
賈珩面色頓了頓,拱手道:「聖上,臣以為中原戰亂方定,仍需謹防賊寇宵小死灰復燃,可由武勳統兵坐鎮,司寇敵警,今軍機處司員、忠靖侯史鼎老成謀國,又因軍功而晉超品武勳,才具堪安撫中原之重任,如以其為河南巡撫,坐鎮中原,待中原民心大安,再以文臣接任。」

 
這就是中原剛剛發生過叛亂,那麼以一位武勳坐鎮三年,防止事變,真是合情合理。然而,此言一出,殿中群臣引起軒然大波,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忠靖侯史鼎?這是哪一位?

 
哦,這是武勳,以其坐鎮中原,防止賊寇起勢,倒也說得過去。不是,這不是賈家的姻親?真就舉賢不避親?

 
不過先前的舉薦,齊浙兩黨也差不多。

 
然而,楊國昌目中怒氣翻湧,手持笏板,高聲說道:「聖上,老臣以為永寧伯私慾太重,其言實為不可!」

 
小兒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大抵是,小閣老一臉凜然正氣:「女幹臣已經自己跳出來了!」

 
當然畢竟是內閣首輔,一句私慾過重,就已引人聯想,表達了一如既往的反對。

 
史鼎原本在軍機處班列中聽著賈珩舉薦自己,心頭振奮不已,聞聽此言,額頭青筋直跳,心頭怒氣翻湧,這個老楊頭兒,又來壞事!

 
這時,一個御史手持笏板,目光閃爍,見機會難得,高聲道:「聖上,臣湖廣道江興,彈劾永寧伯網羅親信,圖謀不軌,微臣請聖上嚴治其罪。」

 
而在這時,從科道之列又出了一個官員,高聲道:「聖上,臣刑科給事中韋鴻達昧死以奏,永寧伯任用私人,有結黨之心!」

 
一時之間,又有幾位科道御史紛紛出班附和。

 
其中山西道掌道御史唐淞,言辭更為激烈,拱手道:「聖上,永寧伯為賈家族長,而史家為賈家姻親,永寧伯舉薦忠靖侯史鼎為河南巡撫,鎮撫地方,意欲何為?」

 
此言一出,

 
左副都御史彭曄看了一眼出言的山西道掌道御史,暗道,真是一針見血,意欲何為?

 
只是,此刻他為廷推之人,不能插言,而且永寧伯聖眷正隆,也不好與永寧伯直接對上。

 
韓癀面色淡漠,對這一幕,似早有所料。

 
武勳插手巡撫廷推,勢必群起而攻!這是政治規矩,任你是誰,勢必要為時議所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