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190章 第 190 章

    《禮記》有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

    飲食之好和男女之情是人們最基本的欲求,死亡和貧苦則是人們最厭惡的事,這都是人的本性,只有極少數人能做到不顧人慾、不避生死、甘於貧苦。

    對於理學推崇者來說,最崇高的追求自然是做到“存天理,滅人慾”(此處指對自己的要求)。

    丘濬這個理學家對享受榮華富貴就沒有太大的追求,不過他對吃好喝好還有那麼點執著,對於著書立說也還有著濃厚的興趣,目前終究還是沒能到達“滅人慾”的境界。

    丘濬和文哥兒閒扯了一會,鼻子忽地動了動,轉頭瞅向文哥兒:“我怎麼感覺你身上有股燒鵝味?”

    文哥兒聞言立刻往自己左邊袖口嗅了嗅,又往自己右邊袖口嗅了嗅,感覺可能是吃燒鵝的時候沾上了香噴噴的烤鵝香味。

    他只好向丘濬坦白:“剛才羅師兄讀了我的文章,說是應該就著燒鵝吃,先生就真的叫人去準備了。”

    為了吃上燒鵝,他還聽李東陽他們講了好久的唐詩宋詩呢!

    得知在李家吃燒鵝的還有自己在國子監關照過的羅玘,丘濬橫了文哥兒一眼,說道:“別人談詩論道,你就光惦記著吃了?”

    文哥兒道:“他們說的我又不懂,哪裡插得上嘴?”

    丘濬道:“那你還想學人寫詩話?”

    文哥兒理直氣壯:“合該趁著我才剛滿六歲敞開了寫,只寫我想寫的,別人看我年紀小,必然不會和我計較。以後成了王十六歲、王二十六歲、王三十六歲,就不能亂寫了!”

    要是讓他學著《滄浪詩話》那樣點評什麼詩之法、詩之品、詩之體,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且不說他在這些方面的瞭解遠不如李東陽他們,就算他真把這些都學透了,也不樂意幹那等拾人牙慧的事。

    丘濬又睨了他一眼,那眼神裡的意思是“我怎麼覺得就算你成了王九十六歲還是愛胡寫瞎寫”。

    文哥兒哼哼唧唧地說道:“您少瞧不起人!”

    人肯定是一長大就會變得成熟可靠,絕對沒錯的!

    丘濬道:“既然你已經在你三先生家吃飽了,便莫要在外面久留了,快回家去吧。”

    文哥兒道:“左右也沒什麼事,我把今天的稿子校閱完再走。”他已經六歲啦,早上出去玩耍一早上就夠了!

    丘濬沒說什麼,把寫好的稿子遞給他。

    很明顯,過年也沒擋住他寫書的熱情,大年初一他也攢了好幾篇稿子!

    文哥兒認認真真把稿子校閱完,見丘濬又捧著本新書在那兒專心致意地讀,立刻跑過去要給丘濬唸書,不讓丘濬一天到晚用眼睛。他可是記得老丘有一隻眼睛視力都快歸零了!

    既然文哥兒執意要念,丘濬便隨他去了。

    一本書唸了過半,文哥兒就聞到了外面飄來的餅香。

    文哥兒吸了吸鼻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興沖沖地問:“您蒸了‘閣老餅’嗎!”

    丘濬罵道:“什麼‘閣老餅’,一天到晚淨瞎扯!”

    文哥兒才不管那麼多,直接把書一擱,拉著丘濬去看“閣老餅”是不是已經能吃了。香軟可口的閣老餅,蒸久了可就不軟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