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蘭秋唯斯雨 作品

第二十三回 內門試煉(四)

    蓮子入池,柳青崖聞聲率先出招一劍斬來,柳夢生抬劍欲擋,卻發覺對方的氣息並非指向自己,而是向著手中木劍而來。

    雙方劍刃相碰,柳夢生感到柳青崖的劍身未用力壓下,心中便明白對方這一招果然是為了斬斷自己的木劍而來,想是要殺殺自己或是青陽的銳氣。

    只不過,柳夢生早已將氣息貫注在劍身之上,木劍毫無懸念地接下了這一斬。

    柳青崖見這一劍竟未能斬斷柳夢生手裡的木劍,不由一驚,遂迅速退了開來。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柳氏弟子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青崖師兄竟然沒能斬斷那木劍?”

    “不可能,一定是那人手裡的劍有問題。”

    有幾位弟子不禁感嘆,但也僅是感慨了一句,很快就恢復安靜了。

    “不愧是我的小師弟,”青陽聽到身邊同門這般驚異,便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哦?有意思,”柳青岸揚了揚眉毛,一改漫不經心的表情,走到高臺的石欄邊看向比劍的兩人。

    柳青崖也聽到了同門的議論聲,卻是冷靜了下來,揚聲道:“失禮,是我輕看師弟劍法了。接下來就要認真了,師弟注意了!”

    柳夢生察覺青崖氣息收束,見其雙眼聚光,炯炯有神,就知此言不假,遂橫劍身前正色道:“師兄出招吧。”

    柳青崖聞言嘴角一揚,遂縱劍攻來,劍勢果然凌厲了幾分。未知對方實力的深淺,柳夢生決定先以招架為主,遂挺劍相迎。

    雙方接連交劍數招,柳夢生髮現柳青崖的劍法多以揮斬為主,但力道均不大,是以出招迅速而連貫為長處,唯一用到重劈還都是斬向了手裡的木劍,而非向著持劍的柳夢生。

    這傢伙怎麼回事?就非得跟我的木劍過不去是吧?柳夢生不由奇怪,不過此時他已瞭然對方劍法的深淺,對於這般快攻,他可是見過更為嫻熟者,遂決定儘早結束這場比劍。

    柳夢生暗運氣力於腳下,趁著柳青崖一劍斬來之際,看準時機木劍側鋒,將這一斬偏轉。柳青崖見斬擊落空,神色一變,迅速後退,想要拉開距離,以防備反擊。

    柳夢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施展縮地之法,向對方衝去。柳青崖未料到他有如此迅捷的身法,不由大吃一驚,匆忙橫劍欲擋。

    柳夢生見狀立刻化斬為刺,一劍指向對方肩膀,柳青崖見勢不妙卻也無力迴天。

    “好!小師弟贏得好!”青陽見柳夢生得手,當即就拍手喝彩起來。

    柳夢生將劍尖從驚得呆住的柳青崖肩上抬起,便施禮道:“師兄,承讓。”

    柳青崖驚愕地愣在了原地,直到柳夢生收劍入鞘才回神,連忙施禮道:“師弟劍術精湛,是此身輸了。”

    轉瞬之間,勝負已定,在場的柳氏內門弟子無不露出驚訝的神色,看向柳夢生的目光中都添了幾分敬佩。

    “這位師弟乃是以身法取勝,若論及劍術,與青崖師弟還是有差距的,”高臺上,柳青岸似是又失去了興趣。

    “此身覺來不然,柳公子交劍時雖處於守勢,但縱使青崖師弟傾盡全力也未嘗奈何柳公子,”柳青穗開口輕聲道。

    “不錯,兩人劍術只能說難分伯仲,”柳青臺點頭贊同道。

    “就看師尊如何定奪了,”柳青穗說罷,三人一同轉向柳荷翁。

    柳荷翁似是還在回味方才的比試,但見三人轉來,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徒兒確是可塑之才。”

    柳青臺見狀便轉來朗聲宣佈:“第二場劍術試煉通過!”

    話音未落,一眾內門弟子紛紛施禮:“恭祝師弟。”

    “小師弟!下一場就看你的了!”青陽聽了開心地向場中揮著手,引得她身後的同門連連皺眉。

    “放心吧,小師姐!”柳夢生也向青陽揮了揮手。

    “下一場道法試煉,師弟務必全力以赴,”柳青崖收了佩劍便施禮道。

    “謹遵師兄叮囑,”柳夢生應道。

    柳青崖一拂雲袖便轉身離去了,柳夢生目送他緩步登上石階。

    “第三場為道法試煉,”柳青臺上前宣佈,遂又對石臺上的柳夢生道,“只要能成功施展三道法術即可。”

    “遵命,”柳夢生施禮,餘光瞥見青陽正拿著一紙符籙衝自己揮著。

    “這小子學過道法?”柳青岸滿臉懷疑看向青陽。

    柳夢生走到石臺中央,從懷中取出了青陽給的那三張黃符。

    這第一道法術自然是挑熟悉的了,柳夢生拿出了那張畫著與先前符畫相同的黃符,察覺到青陽的氣息還在上面,未有絲毫消散的跡象,於是心裡放鬆了不少。

    柳夢生長舒一口氣,將氣息匯於指尖,隨即催動氣息驟然散向符畫起筆處,亦如先前那般,柳夢生的氣息流至起筆處時,就與符畫上的氣息迅速融合,隨即沿著青陽留下的氣息迅速流動,遊走完整個符畫。而這一次柳夢生有了經驗,遂在符紙燃盡之前,揚手指向了天空。

    只覺四周風力湧動,迅速向指尖聚來,柳夢生心中一喜遂仰頭看去,強勁的風力從指尖釋放而出,直衝雲霄,霎時就破開了上空的雲霧。

    柳夢生原本期待著能看見天上的太陽,可最終風力之末依舊是厚重的雲氣。

    “嗯?”此時走廊上的一名弟子傳出了疑惑的聲音。

    隨後柳夢生也順利施展了另外兩道法術,其中一道法術可以從指尖射出一道火舌,而另一道法術則是在周身招來一道快速回旋的風牆,應是作防禦之用。

    “這也太基礎了吧?而且還用了符籙,”柳青岸見三道法術施展完畢,不由嫌棄道。

    “可是這試煉也沒說非得用什麼高深的道法呀,再說門中道法只有內門弟子才可修習,”青陽聽了就揚聲道。

    “胡說,”柳青岸瞪了青陽一眼。

    “青岸,”柳荷翁緩緩開口喚道。

    “師尊,”柳青岸聞言立刻恭敬地轉向自己的師父。

    “門中確未規定以何種道法應試,”柳荷翁捋著自己潔白的長鬚道。

    “這麼說來,倒是我們理解偏頗了,”青穗聞言笑道。

    “哼!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用那麼高深道法來參加試煉的,”柳青岸不滿地瞥了一眼柳青臺。

    “當初一時激動,一時激動,”柳青臺尷尬地笑了笑,青陽聽到四人對話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過,”柳荷翁話鋒一轉,青陽的笑容忽然凝滯住了,“只以此等法術參加試煉,也未免太過輕率。”

    “可是師父呀,小師弟入門沒有幾天,對靈氣的掌握還不夠嫻熟,”青陽連忙開口道。

    “不夠嫻熟?就是說修行不夠嘍?”柳青岸揚眉道。

    “這……”青陽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一時間想不到如何回答。

    “就算是對靈氣掌握不足,基本的符畫總該是會的吧,”柳青臺開口道。

    “是啊,不如讓柳公子臨場劃一道符試試,”青穗笑道。

    “如此甚好,”柳荷翁緩緩點頭道。

    “這……”柳青岸本欲開口反對,卻不料自己的師尊先開口了,於是只得把話嚥了回去。

    “可是為何沒有見到準備的筆墨呀?”青穗環視院中,似是在尋找何人。

    “我確是吩咐青雲去備了啊,”柳青岸一聽也覺得奇怪了,“青雲!青雲!誰知道青雲去哪裡了?”

    然而柳青岸喊了兩聲卻無人知道柳青雲身在何處,柳夢生注意到方才還興高采烈地為自己鼓掌喝彩的青陽此時卻表現得異常安靜,假裝望天沒聽到自己師兄的詢問。柳夢生見到小丫頭如此反應,遂心中恍然明瞭,這位仁兄不會是在天上飛著呢吧?

    “青雲這小子跑哪去了?”柳青岸氣道。

    “那這試煉如何是好?”柳青穗問道。

    “就在地上畫一個吧,”這時候柳荷翁開口道。

    “在地上畫?怎麼畫?”柳青岸不解。

    “或許還真可以,”柳青臺眼中一亮,遂向高臺下揚聲道,“青泉師弟,借你的筆一用。”

    “啊?大師兄,我也沒有能在地上寫字的筆啊,”走廊上一名弟子聞言面露難色,還背過手去護住了某樣東西。

    “行了,別藏了,”站回到他身邊的柳青崖一把抓住了他背在身後的手臂。

    “喂,師兄,慢點慢點,”柳青泉對此毫無防備,手中拿著的物品再也遮掩不住了。

    “你怎麼又做了個這種東西?有那閒工夫不好好練琴,”柳青岸見了那物當即不滿地說道。

    “四師兄,做這個不費什麼時間的,”柳青泉滿臉愧色狡辯道,柳夢生定睛看去,只見他手中拿著的居然是一支碩大的毛筆。

    “哼,不務正業,”柳青岸臉上帶了些慍色。

    “青岸何必動怒,青泉師弟的雅興如今不就派上用場了嗎?”柳青臺笑道。

    “當大師兄的就不該慣著他,”柳青岸瞥了柳青臺一眼就負手轉向另一邊。

    “青泉,還說沒有筆嗎?”柳青臺笑著轉向柳青泉。

    “好,大師兄,此身這就把筆借給師弟,”柳青泉不情願地應道,遂走下石階將毛筆遞給柳夢生,“師弟拿好。”

    “多謝師兄,”柳夢生接過那支毛筆,細細打量起來,這支毛筆宛如一把拂塵,光是筆桿就足有三尺之長,筆頭不知用的何種材料,潔白光滑未有一絲雜色,柳夢生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師父的鬍鬚,但見筆端上還有些許淡淡的墨跡,應是不久前還蘸墨寫了字。

    “師弟用的時候輕柔一點,”柳青泉離開前不捨地囑咐道。

    “謹記,”柳夢生施禮道。

    “小師弟!你就畫本師姐在絕音谷裡教你的,”此時青陽忽然喊道,柳青岸一眼瞪了過去,小丫頭卻也不服輸地瞪了回去。

    柳夢生這才想到自己學過的符畫也就只有在絕音谷問過青陽的那一副了,原本只是想學來方便生火的,沒想到卻在這時候用上了。

    柳夢生提筆回憶了片刻,便起筆在地上畫了起來。然而剛一落筆就發現自己下筆重了,看著地上留下的粗重水跡,柳夢生想起青陽說過這符畫需要一氣呵成,於是落筆之後便別無選擇只得繼續。柳夢生心裡清楚要想順利畫下來,就得畫的大一些了,遂行筆向前,至符畫轉角處,柳夢生轉身瞥見青陽因為石欄的遮擋只得不斷地跳起來看,那模樣甚是好笑。

    但此時還在試煉,柳夢生便告誡自己收心寫符,誰料這片刻的分心,竟讓他一時間模糊了記憶。

    畫到這裡是要往哪邊走筆來的?柳夢生心中有些遲疑,但手下也不敢停頓,若是在此停筆那就前功盡棄了。

    似乎這裡要回鋒了,柳夢生心中一橫,乾脆跟著感覺走了。

    “這小子畫的是哪道符?”高山臺柳青岸皺眉。

    “這……”青穗凝眉,似是也未看出端倪。

    柳夢生畫著畫著,忽然覺得似乎不對,仔細一看,原來地上的符文竟是照著碑文上的一個鬼畫符劃出來的。

    柳夢生當即一怔,隨手將最後一筆畫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