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知道畏懼
西楚王熊悍在做別的事情方面或許很慢，但在投降這件事情上，他的行動卻很快，因為這件事情關乎他自己的性命。
因此，當他決定投降之後，僅僅只是五天的時間，來自睢陽的西楚國使者就出現在咸陽城之中。
當然，西楚國的使者能夠擁有如此迅速的速度，還要歸功於秦國耗費無數人力物力修建而成的馳道。
“所以，你們這是要投降了？”華陽太后看著面前這個還算熟悉卻格外特殊的人，一時間思緒莫名，楚國終究還是要變成過去了。
“不得不如此，還請姐姐相助，不求富貴，只求一條性命。”李嫣苦笑中帶著誠懇地說道。
“如果只是想要保下自己的性命還是很容易，大王他容得下六國王族之人。”華陽太后道。
“這些我知道，畢竟，有四國王族的前例在前。”李嫣保持著謙恭的笑意道。
“只是，問題在於，大王會不會允許西楚國投降。”華陽太后道。
“姐姐，難道秦王他？”李嫣臉色不由一變。
在華陽太后的話語中，她想到當年被殉國的魏王增，據聞當時的魏王增在秦軍攻破大梁的情況下，是準備投降的，只是，在中間環節不知道出現了什麼問題，所謂的投降就變成了被殉國。
難道······李嫣想到魏王增的這個前車之鑑，臉色變得煞白。
“秦國上下如今是枕戈待旦，就等著進攻楚國了，對於士卒將領來說，攻滅楚國可不僅僅只是一場戰爭，而是他們取得軍功，進而取得爵位賞賜的機會，他們是最不希望西楚國投降的，而大王的決策必然是要考慮到這些將士們的想法的。”華陽太后道。
“難道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嗎？”李嫣顫抖著說道。
她自己當然不怕死，活到她這個年齡，已經足夠了，但她卻不能不為自己的兒子以及孫子孫女們考慮，他們應該活下去。
“你放心，戰爭再殘酷，也不至於禍及到你等。”華陽太后道。
“而且，大王也未必不會答應西楚國的投降，畢竟，士卒將領的想法只是大王需要考慮的一個因素，而他也有著自己的考量。”華陽太后道。
嬴政會答應西楚國的投降嗎？
咸陽宮中，嬴政看著面前並不算陌生的熊猶，說道:“你的王兄現在投降，未免太晚了一些。”
“大王，不是王兄不想早日向大王投降，實在是國中有太多的反對者，王兄不得不那樣做。”熊猶強打勇氣解釋道。
“現在就沒有反對者了？”嬴政反問道。
“現在自然也有，只不過已經因為這些年與東楚逆賊的交戰，而少了很多很多。”熊猶道。
“投降可以，拿出誠意來。”嬴政道。
“大王？”熊猶不解道。
我們都要投降，獻上自己的國土了，難道這還不算誠意？
“孤要的是一座乾淨的睢陽城。”嬴政道。
“乾淨的睢陽城？”熊猶品味著嬴政的話，只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是，大王，我們一定會為大王獻上一座乾淨的睢陽城。”熊猶應聲道。
“秦國的強大還要超出我的想象，那種強大是超越了時間的強大，我們現在與秦國相比，差的太遠太遠了。”項燕說著自己並不像承認的事實道。
“那父親您為何······”項梁說著沒能將後半句話說下去。
“我明知道是註定要失敗的進攻，卻為什麼還要去戰嗎？”項燕道。
“是，父親明知道是必敗的戰鬥為什麼還要去打？”項梁道。
“因為希望與勇氣。”項燕道。
“希望和勇氣？”項梁詫異道。
數十萬人在此捨生忘死的拼殺，就是為了這樣的東西？在項梁的腦海之中，此時盡是疑惑。
“秦國的強大隻是一時，他不可能永遠強大，只要等到他虛弱的時候，我們就會得到機會，只是，這個等待的過程必然是漫長的，如何度過這個漫長的等待過程？希望與勇氣就是關鍵。”項燕道。
“父親是想用四十萬大軍的鮮血點燃楚國百姓的希望與勇氣嗎？”項梁說著臉色已經變了，因為，在他的話語之中，四十萬並不少一個數字，而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是足以染紅淮水大江的鮮血。
“是。”項燕凝聲道。
“父親，那不是希望和勇氣，是鮮血，是生命，是仇恨。”項梁此時徹底變得臉色。
他為項燕的決絕而震撼，而畏懼。
“你說的不錯，是鮮血，是生命，也是仇恨，仇恨的火焰是世間最最持久最旺盛最持久最恐怖的火焰，你明白嗎？”項燕道。
“焚燒自己的火焰嗎？”項梁不知是以什麼樣的一種語氣說道。
到了項燕這個年齡，他可以思考自己死亡的方式，但對於項梁現在的年齡來說，他考慮的更多的問題卻是如何的活著。
秦王政十七年四月中，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戰鬥，秦軍將淮水兩岸的東楚軍營寨盡數拔去，隨即沿河而下直逼東楚都城壽春。
於此同時，秦軍南路軍王賁所部也已攻陷東楚國江東地，隨即由大江沿著當年吳國伐齊之時所修建的邗溝北上，將壽春東楚君臣南逃的水路、陸路盡數封鎖。
一時間三十萬秦軍彙集於壽春城下，另有二十餘萬的秦軍開始以攻佔的東楚軍軍寨為中心，向東楚境內的一座座城池攻去。
咸陽。
“大王，你在看什麼？”咸陽宮前，焰靈姬疑惑看著視線投在了遠方天空的嬴政道。
“孤在看楚國。”嬴政道。
“楚國？大王，那裡哪有楚國，明明只要晴空白雲而已。”焰靈姬順著嬴政的視線看去，看到的卻不是嬴政所說的楚國。
“你站的位置太低了。”嬴政道。
“是大王看的太遠了。”焰靈姬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