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爆香菇 作品

887:墨家,暢想機械化耕作(上)【求月票】





沈棠道:“姑且信你一回。”





康時回來的時間比預期還晚一日,本以為康年會等不耐煩,提前上路回鄉,卻不想他一直等著見到胞弟。康季壽一身風塵僕僕,抵達已是半夜,他命人去打來溫水。這幾日沒工夫打理自身,冒出一層青皮胡。他熟練用刮鬍刀潔面淨須,帳外傳來通稟聲。





“進來。”





康時隨口發話。





營帳掀開,冷風灌入。





人影入內卻不發聲,康時沒理會,來人卻道:“四郎連為兄氣息都認不得了?”





康時手中的刀停頓下來。





他猛地一個回首。





帳內昏暗的燭光並不影響文心文士的視物,眼前這人長著一張跟當年沒多少變化的面孔,不是他大哥還能是誰?兄弟倆,一個舉刀坐著,一個站在營帳門口,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康時先反應過來。





舉刀的手指了指旁邊的席墊:“坐。”





語氣平靜,沒有一點兒兄弟闊別多年再相逢的激動,康年也沒意外,順著康時所指坐了下來。他靜靜坐著,看著康時對著鏡子,各種變換角度刮鬍須,忍不住嘆息。





康時好笑道:“兄長嘆什麼?”





康年道:“這些年苦了你。”





刮鬚淨面這些瑣事,哪有自己動手的?





不過,康時卻是一個意外。





小時候的康時也是家中嬌養的孩子,父親偏疼的幼子,可自從覺醒文士之道,連衣裳都不會自己穿的小弟,被迫著學會親力親為。眼前的康時一身血氣,衣裳還凌亂。





不難猜測他為何晚到一日。





因為世家只是明面上臣服沈幼梨,臣服迫於形勢,內心有幾個真正認可的?私底下仍是小動作不斷。有些事情不用他們自己出面,只需暗中唆使,借刀殺人,也能給前去接管的人造成麻煩。加之康季壽謎一般的運氣,必是小事化大,遭遇不止一次暗殺。





這從康時回來第一時間不是去見沈棠,而是窩在營帳收拾自己,也能窺探一二。





康時將刮鬍刀在磨刀石颳了兩下,讓它更加鋒利,又在冷水中涮了涮,繼續往臉上招呼:“我只是吃了幾次癟,他們可是全家上下沒了命,這點兒苦是我該吃的。”





說著摸了摸面頰,看看哪裡不平。





康年問:“全殺了?”





康時冷笑:“不殺了,難道要留著過清明祭祖?斬草不除根,必是後患無窮。”





沈棠給了出差眾人極大的權利。





必要時候先斬後奏,甚至不用奏。





康年看著康時燭光下泛著冷意的側顏,一時不敢開口詢問他殺了誰,能讓他這般好心情。不敢多問,便識趣轉移話題:“……四郎離開家的這些年,族中一切皆安。”





康時忽視兄長的不自在:“哦。”





回答很是冷漠。





兄弟倆的對話甚至沒上次家書談的多。





康年繼續找話題,內容不外乎是哪個熟人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哪個族人有出息,哪個族人找麻煩……話題兜兜轉轉,似乎有意避開他們家人。康時反應平平淡淡。





這種窒息氣氛讓康年有些喘不過氣。





忍不住道:“年後父親忌日,你……”





康時道:“怕是忙不開手。”





不知是這句話激怒康年,還是康時不假思索的回應和淡漠語氣點燃情緒,他蹭得原地起身:“二郎忌日你也不去?你忙什麼?就你選的那個主公,過陣子沉溺溫柔鄉,估計沒空管你們究竟是忙還是不忙了……”





康時靈活手指突然失控。





鋒利刀刃在臉上留下一指長的殷紅血痕,鮮血順著刀口淌下來,不一會兒就順著下顎滑入脖頸。康時被疼痛驚醒,康年也被嚇了一跳,正欲抬手上前卻被對方避開。





康時抓起打溼的布巾捂住傷口。





催動經脈文氣,幾息功夫便將疼痛壓下,待他將沾滿血的布巾丟入銅盆,殷紅的血在水中漾開。康時面頰光潔如新,絲毫看不出不久前還有一道口子:“大哥——”





康年:“對不起。”





他一時氣粗將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揭開。臉上刀口能用文氣瞬息撫平,但內心的傷口卻只能捂著發爛,等著哪一日自動癒合結痂。不去碰不會疼,一碰就流膿血。